《你的生命如此多情》第68章


们这一辈子,这一辈子心里头怎么过呀/
林星把自己的立场说得很明白了,吴晓听着,
低头沉默。林星说:“吴晓你说话呀。”他不说话,
双手抱着头,就是沉默。林星说:“明天我们去找
他,劝他去自首。如果你想替你爸瞒着的话,那就
让他把我杀了吧,这就算我做媳妇的对得起他了。”
她问吴晓:“‘这样行吗?”
吴晓不答。
她说:“吴晓你很我吗?”D吴晓不答。D她说:“吴晓你干吗不说话,你恨我你就说出来!”
吴晓不答。
林星哭了,捂着脸抽泣着走进卧室。她听到身后门声响动,回头看时,吴晓已经跑出门去。她喊了声:“吴晓,你去哪儿!”回答她的只有楼梯上混乱的脚步。
她顾不得穿鞋就追出去,追到街上看见吴晓在前边大步走,她小跑着跟在他身后问:“吴晓,你要去哪儿?”吴晓不理她,闷着头往前走。林星身体摇晃着,她已经心力交瘁,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扶着墙站住,然后慢慢地蹲下来,她难受得泣不成声:
“吴晓…·”
吴晓站住了,回过头看她,他看到她坐在墙根的地上,脚上连双袜子都没穿。
他走过去,把她拉起来。她哭着说:‘偷要上哪儿啊……”他一言不发地把她背在背上,走回了家。
到了家他把林星放在床上,用湿毛巾帮她擦着满是灰土的赤脚。林星一把抱住他,怕他再跑似 的,紧紧地搂着,不放手。这时,吴晓终于开了 口。
“明天,我们一起,去找我爸。”
夜已很深, 他们躺在床上,背对着背,谁也不 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林星一天一夜没有睡觉,昏沉 沉地,无法抗拒睡廉压来。她仿佛只会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忘记拉上窗帘的窗户上已经透进了清薄 的晨光, 陕膜脱俄的,雾一样。这时她发现, 薄雾 倾泻的床上,已经没有了吴晓。她冲外边喊:“吴晓!”回声依稀。她的。 0怦怦跳着,赤脚跑到客厅,又跑过卫生间和厨房,他们小小的家其实一目了然,吴晓已经不见了踪影。
20
人〕吴长天来说,这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从颐和园出来,他先让车子送林星回了家。他一直目送她消失在黑暗无灯的楼门口,才给李大功打了电话,让他把梅启良送到党校后,马上赶到京西别墅去。
昆明湖赏月是他三天以前就和梅启良约好的。他之所以临时决定叫上林星,就是想让梅启良见见自己的这位儿媳妇。无论他喜欢不喜欢这个媳妇,他都必须尽快让她进入自己的社交圈子,如果所有人对她都毫无认识的话,今后万一她真的做了自己的证人,岂不成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物。
在约梅启良赏月的电话里,吴长天佯做顺便地,说了公安局来了解阿欣情况的事。由于他的轻描淡写,梅启良果然并未重视,而且在电话里还主动谈到了长天集团产权界定的问题。说材料他已经看了,其中还存在不少缺憾,在他向市里其他领导就此事沟通看法之前,恐怕还须再做些修改。吴长天略略连声地答应着,说等在颐和园见面之后,再细谈。他心里暗想,梅启良对此事的态度之所以变得如此主动用心,也许正是因为阿欣这件丑闻的压力所致。中国人之间说到底还是一种交互式的关系,原则和规则人人都能说会道,每个地方每个单位也都是一套一套,但真正做起事来,帮不帮忙还是要看相互的关系,一切依情形办,因人因事而异。你给我一块肉。我就还你一袋米,自古以然。他吴长天在梅启良仕途的关键时刻,替他顶了招妓陪舞这个雷,用意是尽在不言中的,岂可大思不谢!梅启良应当清楚吴长天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他在产权界定这件事上能够投桃报李。
约过梅启良之后,吴长天自己也没想到,就在这三天之内,情势急转直下。就像身上的一个生了很久的脓包似的,突然以他未能预见,而且无法控制的速度烂出了头。那个敲诈者的再次出现,一下子将他们逼上了虎背。即便如此,他本来也只是计划用五百万元的现金这样一个巨大的诱饵,引蛇出洞。如果能摸清那个家伙的真实面目,就不怕他没完没了地再生事端。因为如此巨额的敲诈勒索,也是重罪!掌握了他的面目吴长天也就握有了一份主动:要么你我相安无事,要么大家同归于尽。但他万没想到他的忠臣李大功,在成功地引出敲诈者并跟踪到他的住址之后,竟用一支不知道从何时何处弄来的手枪,擅自做主把那个贪心不足的家伙灭了口。
这一下麻烦大了,整件事情的性质由此发生了变化。从法律上说,阿欣之死死于疏忽,属于一种过失。而敲诈者之死则死于谋杀,完全是一种故意。他到现在才认识到自己用人失察,竟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李大功实在是匹夫之勇,不足以谋大事!
更为可笑的是,李大功杀了敲诈者之后,并没有马上回来向他报告,而是先驱车去了白塔寺,烧了三大把香,拜了一大堆佛,捐了五百块钱,还求了一支上上签。
也许李大功这种人拜完佛心里就能好过些、踏实些了,就以为可以平安无事了。看来迷信足以阻断一个人的理智。李大功从白塔寺回来让吴长天痛骂之后,仍然执迷不悟,居然还让吴长天也去找个庙拜拜佛,求个太平,真是无知透顶!
李大功劝他信佛已非止一两回了,可吴长天想,你杀了人,烧几位香,磕几个头,捐几枚大洋,就想得到佛的原谅和保佑,以这么小的代价,求那么大的报酬,佛祖如果有灵,会这么便宜吗?无论善恶曲直,只要拜拜佛,给佛塞点钱财,佛就有求必应,那这样的怫也会有神力吗?吴长天并不迷信佛教,在他以往的认识上,大凡宗教的宗旨和用意,只是劝人为善,净化心灵罢了。如果你坚持积德行善,就有资格盼着善有善报;如果你真能净化超脱,身在乱世也就处乱不乱了。所以,烧不烧香、磕不磕头,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心诚则灵,守善则近怫。
像他们这些人,离怫都远着呢!
李大功的鲁莽和愚昧,彻底激怒了吴长天,他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气恼。这件事,几乎每一步都是李大功走僵的,几乎每一步都要他出来为李大功一一善后。现在,他终于去杀人了。杀人,何以善其后呢?李大功在白塔寺求到的那支上上签,让他有恃无恐地竟然反过来安慰吴长天,“放心吧吴总,我进去出来都没有人碰见,我保证没留下任何痕迹。再说,公安局怎么也不能往咱们身上想啊。”
晚上,登上了昆明湖的龙舟,眼中是宁静的湖山月色,耳边是船舷击出的单调水声。微风送爽,带出几分思古之幽情。吴长天心神略定,提醒自己不要风声鹤映,乱了阵脚。他怎么想得到在饭后的船头,他的那位刚刚过门的儿媳,他为应付今后不测而特地设下的这个证人,竟会成为李大功持枪杀人的一个活生生的幸存者和目击者!
他几乎记不清当时他对林星都说了些什么,大概是隐讳地做了些威胁和暗示吧。
她当然是听明白了。可吴长天自己在精神上,却接近了崩溃的边缘。从颐和园回到京西别墅,他把从党校回来的李大功叫到自己的书房,发着满腔的恶气,告诉他天网恢恢。他让李大功赶快想办法,赶快把事态控制住,他也知道,李大功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莫不是还要把他的儿媳妇也灭了口不成!李大功手足无措,无以为答,张惶地说:“要不要叫郑总来?这事我事先问过郑总的,郑总说让我看着办。”吴长天吓了一跳。心里有点痛恨郑百祥,也更加认识到郑百祥和他确实不是一路人。
他板着脸摇头。天已经很晚了,如果郑百祥半夜三更匆匆忙忙赶过来让保姆看见,搞不好将来又是一个不利的旁证。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让李大功明天一大早约上郑百祥,他们三人另找地方出去谈。
第二天早上,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谈了眼下的局面。谁都明白事情严重到什么程度了。杀了敲诈者,本以为灭了这个活口,不料又出了个新的目击者。好像一个随身的影子,总也甩不掉似的。想来想去,想不出办法,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林星的表现上。这一点郑百祥和李大功的信心要大大高于吴长天自己。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你的儿媳妇了,从感情到理智,从亲情观念到现实利益,她会出去乱说吗?会大义灭亲地检举吗?应该不至于这样吧。但吴长天无法肯定地回答他们,他对林星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就隐隐觉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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