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判洪流》第112章


“那些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其实并不然。因为社会是复杂的,一切不能单围绕婚姻转向,这样也可说人生太渺小了,一个人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实在是为着立业,要讲有贡献。旧社会说争取婚姻自由,葬送在情感上,太可惜了。”凌子山说,“一个人何无自拨能力。”
“也并不可惜,有的人说,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王万先笑着说。“你的见解就有不同吗?”
“这样做太没意义了,我不能这样,我是宁愿事业死,做鬼也不愁。”凌子山随口应了一声。
“对呀,也不是贪新厌旧,学生时代好像没有定位的小数点,知日后怎样。婚姻只是人生一种必经之路,但如何经法,还有很多具体之事宜。比方他日你到大西北去,这里又没法割她的户籍到西北,能道也要终生不娶不成,自有具体情况,太勉强也不好。不过人们也希望婚姻的私爱。从始至终,定为一对的,在舞台上,书本上容易找到,作者可以把很多婚姻牵成一个描写,看上去就好像成全了。”王万先似个世界通的样子说。二个人来到三岔路口,凌子山和王万先分手了,凌子山看见左右无相识的人,急着要看信,便从口袋里摸出信件拆开看:
亲爱的子山同学:
你别怪我这样称呼,同学一个很高尚的称呼我们幸福的同过学,又是这样亲爱,我感到在少年的光景增添了人生快乐与光荣。当然这光荣要附着你的更崇高的理想,我相信你会达到这无上高尚的理想。不过我也是很痛苦的看到自已的落伍,还可能更要落伍。因为我现在已申请出港定居,不能和你在一起生活在一个制度天下。我太自私了吧﹗为什么我向往这花花世界呢﹗大概是我最渺小的所在。我的灵魂不高尚吗﹗
你会怪我吧,但你也要理解,过港并非我的本心,在这里申请过港的人和过港的人也不少,各怀其心。我无实学,只有,忧患之心。我对你尊敬,你能对我理解吗﹗我感到人生无可希望,只为二餐,我就这样落伍了。
不过我对你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我的心,现在也不能说清楚。我想在那繁华的世界里更能表示我的坚贞洁白的心灵,莲出污水而不染,这大概就是我的赏试吧﹗如不嫌弃,请你来一信指教。附诗一首:
相别层云望不清,不知风云有几遍。
天涯思念高情友、还寻乐趣待何年。
莫道清浊难为染、须述深浅易锦连。
前途不知为何物、甜苦交织共一天。
… …
凌子山看到这里,心情很不好,感到杨丽丽太促迫了,为何这样急闹着要过港。人各怀其志,亦难相强,自已和她相识,虽可算情投意合,不过道路曲折,不能尽述。她要过港并非完全不成道理。作为自已痛苦惋惜,但也不能过于留恋。她若已过了香港不可多通信,以免日后有香港关系之嫌,送了自已前途。因而心虽有惋惜之意,但亦觉她已不知为什么要去,自已无可相劝,况也无能力挽留。因此回到家里,吃过早饭,上学无心,一直挨到中午,才举笔写了一封回信,上写道:
亲爱的丽丽:
莫怪没有称你为同学,因为你的名字已经是最美的了,我爱叫她,这名字像是我心中的亲人… …,不幸的是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读书。今日又听到你要出港的消息,使我心中很不平静,我想留你,又没有理由留你,人各怀其志。我本想跟你出去,但这是狭隘的想法。我想到屈原为不自已国家,而不原到别国去为人策划,因为别国的强大,会威胁本国。我好像有这样的想法,是庸才出去辱了祖国。是雄才出去又是减少了国家的人才,都不必去,宁可在本国屈,也不能到外面伸,这是我的愿望。当然你见为谋生,好像徐庶不出一计,亦觉清高,人生何去何从,无法估计。现在我不难表白自已怎样去渡一生,只是望你不忘我们的感情。因为二种制度有别,日后通信恐有不便,或希望我们在无声的默默的感情中,终生不断… …。
一水相隔割高情,默默相爱不可闻。
虽知人生多变幻,志气离远壁千重。
雄心因走各家道,私情岂留一树红。
前途只在心如石,沧桑虽变路不同。
话长纸短,叙述难完, ﹝十一月二十七日?br />
情义绵长,就此搁笔。


一九五七年ⅹ月ⅹ日 凌子山草
他把信写好,复看一遍,觉无什么字可改,便将书信封了,到邮局去寄。他刚从邮局寄了信出来正好与吕雨坤和林春枚二个人迎头相撞,三个人会在一块,说说笑笑,很是热闹。凌子山问:“二位前来寄信给谁﹗是否又有爱情信要回的,每天接几封。”
才不知丑的,我这种人有谁会来求爱﹗比得你,又在想念马辩女杨丽丽啊,她相别了,你就更觉无人可聊吧﹗可没趣儿呢﹗林春枚如泼水的道。
“那也不可这么说,同学吗,岂不都一样,你们也可不是和我一样多情吗?有什么区别?”凌子山说着便去看林春枚手中的信,“我看就知道。”
“还怕你看不成,”林春枚说着便把信举起道:“给我大哥的信,总不可怀疑吧﹗我早一些时来,就知你寄信给谁,这可真相大白。自已心中有鬼,反要戏弄别人,真不知丑。”林春枚笑着到邮局买了邮花贴上投寄。这里吕雨坤:“看你脸儿红红的,八成也是寄信给杨丽丽,道中了吗?”
“我看十足十的,什么八成。”林春枚出来道。
“唉、就十足十吧,你们跑了我也寄信给你吧,这可没有好笑了。”凌子山笑着同他们一同走着。
“不同、写信也有写法不同,同学通信有何奇怪,但不要写什么山盟海誓,海枯石烂情不变就好了。”吕雨坤说:“子山是一个男子情种,这个在行吧﹗”
“怎么知我是男子情种,你又无试过。”凌子山说,“我是男子情种,你可不是女人情种,无可独生我地。”
“好、好、还牙得好,你二个皆是情种,一旦就种上了,看你这个宝玉,能不能在这情种的海里跳出来,做一个清净的和尚。”林春枚拍手呼着道。
“不怕被人笑,你就可以例外吗?你也可在清水中,我们女人,被说成清水,这浊泥的宝玉却混世不清,终日沉迷不拨,不知所乐。”吕雨坤说:“我们今日且到王万先家中和张菲姐坐坐,唱几首粤曲欣赏欣赏。我也学会了几支曲子。倒也很过瘾的。”
“从今天起,凌子山和我们在一起,不可说本地话,要跟我们讲广州话。但不准讲烂口,要斯文,不得讲粗话,好不好﹗”林春枚讲,“我觉得讲这里的话难讲,很费劲,讲不顺口。”
“同意,也可叫你学习讲白话,以后可以和杨丽丽变成同音,还要谢我等教育白话功劳呐。”吕雨坤望着凌子山美丽的面宠,心中实在也有所慕。
“好、就拜你为师,从今天起教我讲白话,唱曲子。广东人,不会讲白话,也不行的。”凌子山说。
“我今晚教你学一条《宝莲灯》的刘彦昌唱段。看我像不像一个女小生:”洞天日已昏,秋风吹黄叶,落纷纭,天际暮云轻飘暗,… …,吕雨坤唱着走着台步,很活气,路上行人看到,亦觉这班活泼的学生,快乐得很。比上旧社会,男女授受不亲,社教严紧,男女见面,千重相隔。加上这些大城市风化入乡,更是改变旧俗的力量。
他们来到王万先家中的大厅里,吕雨坤装得更像刘彦昌,转唱中板:… …弄玉吹箫,吹出风流韵,唱和肃史结成婚,后来骑凤飞升,佳话流传多福分,… …。她还口中念着锣鼓声音,走着台步,“嘀嘀茶,嘀嘀傍,嘀嘀嘀傍茶,嘀傍、嘀嘀傍。”
“我看你还有不像之处,大装腔作势,反为不自在,我来做刘彦昌,恐不会输以文武生,你听我唱一句吧,﹗羡煞神仙眷属,佳话流传多福份,待我亲题五绝,表吾心。再听我唱二句:夫人你何必打呢﹗打左自已又心伤。”吕雨坤自觉跟唱:“自古道,打在儿身痛在娘。”亦很有神情。
“哈哈,现在你们是天生一对了,没有诽议了吧﹗真正巧。”林春枚大笑着拍手道。
“哈、哈、哈﹗”吕雨坤掩着脸怕羞,知自已顺了口,闹得被人笑,向内溜去,再遇到张菲出来笑道:“天生的姻缘,无可说的。”使吕雨坤觉不好意思地向内跑去,又撞到王万先出来道:“你就是飞上天地去,都要骄凤飞升,终成眷属。无可逃脱。”
“真系凑巧,不约而同,看来真似天生一对。”林春枚笑得眼泪直流,还不可停止说:“我笑到肚都痛﹗”她摸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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