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城故事》第40章

贺正西虽然信心十足，可战况不佳，第一波上来时以为多大，结果只一条拇指宽的小鲫鱼，而且之后将近一个钟头，上钩的都那么点儿大。他身旁的林彦，气定神闲，下竿十分钟，不慌不忙上来条大鲤鱼，隔了半刻钟，又钓上一条，个头依然不小。贺正西看着有些着急，越急越没辙，这下连小鲫鱼都不肯咬钩了。
“我不想钓了。”贺正西把钓竿往地上一丢，背过身蹲下去，拿脚后跟磨脚下的石板，这模样把林彦给逗笑了。
“怎么着，又变小孩了？咱俩优势互补知道么，你的小鲫鱼呢，可以让店里的师傅做汤或者油炸，你不是挺爱吃炸小鱼的么。哎！那个酥脆啊，啧！”他收拾好鱼竿，提上桶，走到贺正西身边，玩起了无实物表演，嘴里“滋啦”一声、“唰”一下。
贺正西仰起脸看得咯咯直笑：“哥，你得有两年没给我演这个了，还那么好笑！”
林彦也跟着傻笑几声，说：“心情好了就走吧，去后厨。”
民宿店里的主厨挺年轻，中西餐一把抓，是宋睿父亲从外面挖过来的混血帅哥，叫李斯。行事作风有些夸张，但手艺据说很不错。林彦跟贺正西在厨房门口探头的时候，李斯已经注意到这两个孩子了，他热情地把两人拥进来。
“你们就是我今天的贵客？”他绅士地抬起林彦的手，刚要低头就被旁边的贺正西给拦下了。
李斯也不生气，他笑着耸耸肩膀，“如果你们是来帮忙的……”他指指旁边的房间，“去戴个围裙过来，还有橡胶手套跟帽子，虽然你们就是客人，不过我不允许违规行为发生。”
两人听话地换好衣服出来，林彦朝李斯走过去问道：“能不能帮我弟弟做一份炸小鱼，他喜欢吃。”李斯点点头：“当然，我也很爱吃。”
“真的？”林彦惊讶地瞪大眼睛，“您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菜的人。”
李斯摇摇手指：“不要靠外表下论断，其实我还顿顿离不开蒜头呢。”
林彦佩服地冲他竖起大拇指，顺手拍了一把身边贺正西的后背，说：“又发什么呆呢你，礼貌都没了？”
贺正西被林彦推着走向前，对李斯微笑了一下。
“你弟挺有趣的，多大了？”李斯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贺正西不爱对上他的目光，听见李斯的问话也不回答，撇着脑袋看地板。
“不小了，马上13，过了暑假读初二。”林彦走到水龙头前，卷起袖子开始帮忙处理活鱼，贺正西获释一般跟过去，熟练地打下手。
李斯挺想开口阻止他们，他还有个助手，很快就可以过来，不过见兄弟俩配合起来旁若无人的状态，只好随他们去了。
林彦早就熟悉了做这些事，小时候给鱼去鳃一次性还搞不干净，如今勾勾手指就能弄得利索漂亮。他很少让贺正西碰鱼，个头小刺软的，他才敢点头，比如今天的那桶小鲫鱼。反正是贺正西的战利品，弄起来心情应该不太一样。
李斯越看越羡慕，恨不得炒掉自己手下那个天天迟到的小助手。虽然是十几岁的中学生，却几乎能把后厨工作一肩挑。两人速度很快，林彦到后面又问李斯要面粉跟调料，准备先腌制起来，到了饭点直接下锅。李斯笑着拒绝了，把他们带出去，安置在厨房门口的餐桌旁坐下。
“这厨房太敞亮了，挺不习惯呆这里当个伸手等饭吃的。”林彦趴在餐桌上百无聊赖地玩贺正西新剃的寸头，手上虽然扎，可摸起来也挺爽。大夏天的，就得这么利索，林彦摸了许久，突然也想给自己也剃一个。
贺正西按住林彦的手，拖下来，反复端详几秒后，说：“哥，你这里长倒刺了。”
林彦低下头去看：“是么，我都没注意。”他顺势也研究了一阵子贺正西的手，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不知不觉，你这小肉手也变样了哈，时间过得真快。”
贺正西勾起自己的手指，自上而下盯着林彦的鼻尖，“希望我能快点儿长大。”
林彦抬起脸，勾了勾嘴角，戏谑道：“怎么？小蝌蚪变成青蛙去找妈妈么？”
贺正西听完迅速地摇了摇脑袋。
往前再推三年，他也许还抱着回家的想法，可现在，他只想跟林彦安安稳稳地呆着，他的家就是临水街旧祠堂，再没别的地方了。
“哥……”贺正西把脑袋搁林彦肩膀上，“我不想找父母了，你就是我亲哥，哪天真找着了，我也不回去。”
“是么？”林彦轻笑了几声，抽回了自己的手。
第18章　第十八章
吃过中饭，贺正西又开始专注钓鱼，林彦跟另外三人在到民宿周边闲逛。村子里有一家颇有名气的书店，装修古早，但里面的书籍很新，甚至有大部分是贵而小众的外文杂志。
“在这地方卖书，能赚钱么？”林彦问宋睿。
“猜你就得问，像咱们这种偶尔路过的散客，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宋睿指指书店楼下的大堂，“人家有专门的线上团队，定期也会做做线下活动，你别看现在没几个人，城里跟外地的小资、文青、大老板们，都挺爱这地方的。”
“你还真厉害，我原先以为你就是个纨绔子弟呢。”林彦有些崇拜地看着宋睿，“实在不好意思哈哈！”
宋睿委屈道：“原来我就是这么个形象啊……你们那是没见过小冯子，他在学校里，可比我嚣张多了。”
“诶诶诶！”冯博文走过来，“我怎么嚣张了，我就是表情凶了点，可从没违反过校规校纪，不知道谁天天把人当跟班使。”
宋睿也来劲了：“是，没错，您是天底下最善良温柔贤惠的小冯子，我是恶少，欺压百姓。”
林彦听着俩人的对话忍不住想笑。这宋睿，还挺有作为富贵人的自觉，恶字后面带个少。书店里本来挺安静的，他们俩一吵，旁边就有别的顾客看过来，只不过这俩人吵得很忘我，林彦只好跟蔡恒远一起把他们拉到院子里。
“哎……这本来不是在开玩笑么，怎么真互骂起来了。”蔡恒远拿起相机，咔嚓一声给吵架二人组合影留念。
林彦坐门台上往院里瞄了一眼，无奈地摇头：“不管他们了，你这天天带个相机，有什么可拍的？”
蔡恒远“嗨”了一声，叹气道：“我妈让拍的，她现在有点神经质，我说出来跟你玩，她不信，我只能拍给她看咯，还必须每隔一小时跟她发消息汇报一次行踪。”
“你也怪不容易的。”林彦伸手揪了棵野麦子拿着瞎玩。
蔡恒远随意地耸耸肩膀，略过关于陈珊的话题，好奇地凑过去看，“上小学的时候你就特别会编这个，现在还进修着呢。”
“那是，等我以后上了年纪，退休没事做了，就去大街上推个小车卖小花篮、小簸箕、小手镯什么的，纯手工编制，绿色无污染。”林彦嘴上说着话，手里的动作没停，三两下就编了个小戒指出来，有些大，只能套在拇指上，他玩了一阵子，正要往兜里塞，蔡恒远突然把手伸了过来。
“给我吧。”
“啊？”林彦愣了一下。
“送我当转学礼物。”蔡恒远微笑着，直直地盯着林彦。
“你都转学多少年了，还跟这要礼物，我都没嫌弃你一声不吭就滚蛋。”林彦只好把那小戒指递过去，蔡恒远满足地套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宋睿跟冯博文吵了大约十几分钟光景的时候，被书店管理员面带笑容地送了出来。俩人在回去的路上，嘴里仍旧互骂个不停。
林彦仔细听了几段，觉得这俩人吵架的内容也太无聊了。全是“你为什么买矿泉水，不买纯净水”、“我不喜欢喝太浓的酸奶”、“小学二年级运动会时我白球鞋上那一脚，是不是你踩的”等等这类琐碎的事情……
没有营养，并且多数都是宋睿对冯博文的单方面控诉。
他们在前面吵，林彦同蔡恒远看戏一样在后面跟着，临到快进门时，蔡恒远突然语出惊人，念念叨叨蹦出来一句：“宋睿是冯博文的老婆吧。”
“啊？”林彦震惊地扭头看他。
蔡恒远猥琐一笑：“你不懂，你脑子里只有攒钱跟学习，还有你那弟弟。”
“你这种书呆子没资格跟我说这话。”林彦撇撇嘴，末了不服地“呸”了一口。
结果蔡恒远很快回击：“呸！”
林彦也不示弱：“呸！”
总之四个人走到民宿门口的时候，场面十分怪异。前面俩人在打嘴架，后面俩人在互呸，把蹲池塘边上跟小助理一起抽烟放风的李斯给惊呆了。
贺正西这天下午特地向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