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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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所有人的视线齐齐指向厉虹如,她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就是那个用刀抵住你儿子脖颈的那个傻瓜!”
“霍去病,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景下见面。”右贤王目光转向小霍,问道:“那个女孩子似乎将定襄城的存亡交在了你的手上。”
“你错了,颜海王爷。决定定襄城存亡和拓寒生死的,正是您自己。”
“好,你要我退兵,对不对?”右贤王高声说:“我答应你!但必须先放了拓寒!”
小霍看着右贤王不语。颜海醒悟到他的用意,取出佩刀划破手腕,将鲜血抹在掌上,高举朝天,面对数万部下,用匈奴语朗声道:“我颜海对天发誓,六个月内不使部下一兵一卒跨入定襄城半步。如违背誓诺,就让上天毁灭我的灵魂!”
小霍深知,匈奴人极守信用,更对上天充满敬畏,右贤王如果食言,不仅王位不稳,连他的亲人朋友都会遭到所有同族的唾弃和歧视。
他点点头,将佩刀缓缓抬起,谁也不清楚这少年接下来想干什么。
“呸!”拓寒一口唾沫吐在小霍脸上,“混蛋,我怎么会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
小霍扭过脸,沉静道:“不够还可以在我右脸来一口。”
“唾沫寒!小霍饶了你,你还这么嚣张!”鲁鹏勃然大怒,冲上前大骂道:“有种就从杂毛鸟背上滚下来,让老子好好教训你!”
拓寒不理睬鲁鹏,怒视小霍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洗刷我所受的耻辱吗?我要抓你回北斗宫。等你学齐斩舞刀诀,咱们再作生死一决。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完,他探臂膀拿向小霍肩头。
小霍没有躲。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眼眸深处有一种极为厌倦后的解脱。人们只看到他静静地注视拓寒那只抓向自己的大手,嘴角诡异地微笑。
“不能让他带走这个傻瓜!”厉虹如脑海里念头闪过,执起后羿天弓就想凝箭射向拓寒。但一阵头晕目眩,弓弦“嗡嗡”弹回,被勒破的玉手无力垂落——她已经没有力量再发出今天的第四支后羿神箭了。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耳畔不知为什么,又响起了小霍冷漠的话音,刚干的泪水一下又涌出来:“这个傻瓜,居然救下了定襄城,可谁又能救他呀?”
就在拓寒的大手即将触摸到肩头之际,小霍的背后蓦然现出一道青色身影,一把提起他的后领向西飞掠,如同一束让人看不真切的鬼影转瞬去远。
“见鬼!”拓寒眼睁睁瞧着小霍被青衫人从自己手中抢走,竟然追之不及,不由又惊又怒,却又隐约感到来人的背影有种莫名的熟悉。
“啪!”青衫人将小霍重重摔落在石地上,一个响亮的耳光紧接着甩在他脸上。
这是一座距离定襄城西北方两百多里外的荒山山麓中,四周杳无人烟。
“蠢才!”青衫人无视小霍脸上的掌痕和嘴角流出的鲜血,劈头盖脸地斥骂他。
小霍没有应声。并非因为对方救了他,而是由于这个青衫人就是他的授业师父。
“就凭半生不熟的六式斩舞刀诀便敢向拓寒挑战?知不知道刚才至少有四次机会他可以轻易杀了你?”青衫人背对小霍,看不清他的神情。
“如果让拓寒把你带回北斗宫,颜面丢尽的就不止是你,更是我这个师父!”青衫人冷笑道:“你不想跟我修炼斩舞刀诀半途而废,那又为什么不逃得远远的?偏偏在定襄城给老夫丢人现眼?”
“师父!”小霍慢慢站起身,少有地表露出尊敬神情,说道:“因为我无处可去。”
“别叫我师父!这三年多你一直躲在缙云镇砍柴,以为我不知道?你成天流连赌场青楼自暴自弃,以为我不知道?”青衫人冷冷说:“小小年纪便学会愤世嫉俗、玩世不恭,难道你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可以来报复我?”
小霍没有半句辩解。青衫人话锋一转问道:“说实话,如果你能活着回到定襄,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我想去长安碰碰运气。”小霍有些讶异,他知道师父从不无的放矢。
青衫人平淡地“哦”了声,说道:“这么说,你在小镇上的赌场青楼玩厌了,想换换口味?”
“我不知道。”小霍摇摇头,样子很老实。“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厌倦了从前的那种生活方式,希望能在长安找到一些让我感觉有趣的事情。”
“你终于放弃继续堕落下去,是受到了龙城公主和拓寒的刺激吧?”
青衫人纵声大笑道:“你对养母的死深感愧疚,便用这种荒唐的方法折磨自己,麻痹自己,以为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你错了,错得厉害。因为你骨子里天生倔强好胜,如同高傲自负的龙,又岂肯终生将自己困顿在泥潭里?”
小霍苦笑道:“听起来好像您比我更加了解自己。”
“扔了你身上自我捆绑的枷锁,去做你想做的事!”青衫人蓦然回身,目光犀利而深沉,直洞穿到小霍的内心。
“你用三年光阴解开心魔,走出了自己设置的困局,还不算太晚。可毕竟这三年是荒废了。”青衫人说道:“将来你还会有机会碰到龙城公主,碰到拓寒。他们现在都比你强,你拿什么和这两人抗衡?
“你的天赋不输于他们中任何一个,但要努力弥补上这段差距,甚至超越这两个人,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够做到!”
“是用我后腰上插的这柄柴刀吗?”小霍下意识地摸到刀柄。
“你自以为在北斗宫受到伤害,便趁我闭关不辞而别,什么都没有从宫里带走,的确够骨气、够血性。如果不是锆龙风驭已经融入精血无法分割,你连它也要留下吧?”青衫人仿佛背后也长着眼睛,轻嗤道:“可用一把破柴刀施展斩舞刀诀,亏你想得出来!”
听到师父说起自己离开北斗宫的旧事,小霍表情中又多了缕淡淡的痛楚和怒恨。
“如今,你是否还愿意听我的话?”青衫人忽然又问,“我要你在这里待上三天。三天之后,便当过去的小霍就此葬身荒山;走出定襄的,是另一个你!”
第五章 去长安
一柄两尺三寸长,佩有黑鞘的北斗宫镇宫至宝魔刀“饮雪”,一支载有斩舞刀诀后六式秘笈的卷轴。
三天后霍去病离开荒山时,身上多了这样两件东西。
当日他被青衫人突然出手点倒,然后在山洞里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他不清楚,在自己意识全然空白的这三天光阴里,师父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但,醒来时,霍去病领略到一种浴火重生、脱胎换骨的奇妙感觉,并清晰地察觉到体内的九阳龙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仿佛经历过一场盛大的甘霖滋润,昔日的涓涓溪流,霍然成长为一条浩荡奔腾、生生不息的长河大川。
由此他的九阳龙罡境界,也从第五层的“潜龙入渊”不可思议地一举迈入到更高层次的“亢龙有悔”。
“这是为什么?”带着难以解释的疑惑,霍去病走下荒山向定襄城行去。但他已经无法向师父求证了——青衫人在霍去病苏醒前便已飘然离去,却在他的身边留下了一柄刀、一支卷轴。
右贤王颜海果然信守誓诺,撤走了所有围攻定襄的兵马。然而劫难之后的定襄城外已是十室九空,满目疮痍。
红色的是鲜血,黑色的是余烬,往日葱郁肥沃的大地面目全非,分外寂寥。唯有几羽秃鹰在高空盘旋,不时发出一两声凄厉的长唳。
行出四十多里,霍去病终于碰到一支从定襄城中派出的汉军斥候小队。小队长姓赵,曾在定襄城楼上亲睹霍去病力斩魔雕,刀压拓寒的凛凛神威,对这位年纪几乎仅和自己军龄等同的少年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毫不迟疑让出一匹坐骑,并命令两名部下护送霍去病回返定襄城——尽管霍去病用不着他们的保护。
刚到定襄城北门外,三个人便遇见了意想不到的状况。一见霍去病,正聚集在城门口观看告示牌的一群男女老少中,也不晓得是谁先喊了一嗓子:“他不就是霍英雄吗!”众人登时蜂拥而上,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是我先发现他的!”说话的人拼命抱住霍去病右腿高喊。
“什么嘛,明明是我第一个瞧见的!”另一个人也冲上来,紧紧抱住马脖子不放。
“是我!”、“是我!”、“都别争了,见者有份!”人们七嘴八舌地叫嚷,一只只胳膊挥舞着寻找霍去病身上可以下手的空间。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陪同霍去病返城的两名斥候急了,坐在马上大声呵斥。
“别挡道,都给我闪开!”霍去病作出了令任何人都难以想像的举动,挥鞭将一只只拉拽自己的手从身上抽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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