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32章


风回雪肩头一耸,从脖颈与肩膀的交结部位,不可思议地冒起一只白骨森森的鬼爪,锁向饮雪魔刀。
“碎!”霍去病恶狠狠一声低喝,饮雪刀背上盘踞的赤龙骤然昂首咆哮,锋锐的刀光势如破竹地击碎鬼爪,劈在风回雪的肩膀上。
“噗!”黑血泉涌,饮雪魔刀高高弹起。风回雪发出凄厉啸声,向后飞退。
众王府侍卫欢声雷动,士气大振,反观刘不害的党羽却惊惶失措,左顾右盼。
“多少年了,老夫不曾再品尝过受伤流血的滋味。”
风回雪用手指点击伤口穴道,将沾了自己鲜血的指头送到嘴边舔了口,露出难以言喻的兴奋与诡异之色,阴冷低笑说:“如果不是刀上蕴藏的‘血现云龙’,你还是伤不到我。”
霍去病吹落滚动在刀刃上的黑色血珠,笑了笑说:“你说的没错,是我的刀够狠。”
“风回雪!”青叶真人亮起第三支乾坤一掷神箭,大叫道:“还不束手就擒!”
风回雪蓦然仰天大笑,好像青叶真人刚刚所说的,是天底下最为可笑的一个笑话。
他的嘴里“啵”地喷出颗碧绿色晶莹浑圆的巫珠,双手在小腹前飞快地变幻出让人眼花撩乱的法印手势,长吟道:“九天十地,万魂俯首;八荒六合,千灵哀嚎——”
青叶真人面色剧变,叫道:“‘天荒地合,戮魂绝灵’大法,快阻止他!”弓弦上的乾坤一掷神箭激越飞掠,射向悬浮在风回雪眼前的巫珠。
“嗡——”巫珠迸射出千百道像剑华一样犀利的光芒,刺穿了几十个人的头颅。其中既有王府侍卫和前来赴宴的宾客,也有忠于刘不害的党徒。
这些被巫光击穿的头颅砰砰爆裂,道道黑色的魂魄升腾而起,从四面八方汇聚流向风回雪的眉心。只见他手指向空中轻描淡写地一点,银箭顿时粉身碎骨。
“啊!快逃呀!”惊恐万状的众人躲避着巫光的攒射,拼命朝天宁宫外逃散。
“你们都得死!”风回雪的笑声阴沉恶毒,用巫光不断摧毁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喀喇喇!”像一道沉闷的怒雷在回应他的张狂,天宁宫的殿顶蓦然裂现一条暗红色的大缝。一束恢宏而充满不可一世霸气的刀光,从开裂的缝隙中倾泄。
“嚓!”巫珠被刀光一劈两瓣,仓皇遁入风回雪的口中,刀光之下又有十多人丧生。
“哇——”风回雪面如死灰喷出一口黑血,目瞪口呆仰望上方的缝隙,大吼道:“什么人,破了老夫的大法!”
殿顶的夜空清凉如水静谧无声,彷佛出手突袭的人早已远去无踪。
“噗!”霍去病怒刀奔绽,在风回雪受伤失神的一刹那,再次劈中他的胸口。
风回雪一声狂吼,用强横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巫力,封锁刀锋进一步伤害自己的腑脏和经脉,身影随即化作一束黑色的长风呼地刮出宫门。他所畏惧的,当然不是胸口的伤势,而是隐藏在殿顶那位神秘莫测的绝顶高手。
尽管宫外有数百禁卫镇守,但谁也阻拦不住风回雪的去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远遁而去。
风回雪的身速越来越快,寿春城转眼成为身后的一个小黑点。但他不敢有片刻暂歇,敏锐的巫识隐隐预感到,那个可怕的对手正用强大的精神力量锁定自己,如死神般在黑暗中一步步地逼近。
“到地方了!”忽然,背后有人用冰冷的口吻在对他说。
风回雪一惊,收住身形回头观瞧。背后的夜空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下一瞬间,他若有所觉,悚然回头,前方的星空下,只见一个青衣人傲然飘立。
“你到底是什么人?”风回雪喉咙发干,体会到久违的恐惧和软弱,涩声问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要穷追不舍?”
“是啊,我们无冤无仇,我本不该找你的晦气。”青衣人平淡的声音教风回雪听得心里一阵阵发寒:“但你为什么要惹霍去病呢,他可不是你该招惹的。”
“你……你是他——”风回雪倒吸口冷气,几乎完全丧失了与青衣人动手的斗志。
“你不笨,但仍不够聪明。”青衣人冷冷地说:“无论如何,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挡他的道,更何况你想杀了他?”
“我、我这就退回巫域!”风回雪道:“事后绝不向霍去病寻仇。”
“晚了。”青衣人不动声色地说:“其实你不过是个首当其冲的倒霉鬼。即使没有你的存在,他早晚也会和巫域碰上。但在霍去病拥有足够实力之前,我免不了要清除一些路障。”
“你杀了我,这笔帐一样会记在霍去病头上!”风回雪做着最后挣扎:“你该清楚,与我们结仇的人,巫域会阴魂不散地追杀他,直到他死!”
青衣人冷酷笑道:“那就试试吧,我很愿意和你赌一赌。可惜你没机会了——”
一抹无坚不摧的血红刀光,在一瞬间吞噬了风回雪的身影……
第六章 淮南旧事
天色微明时,沸腾了整夜的寿春城渐渐恢复了宁静和秩序。
刘不害及其几百名党羽全都被抓,他的府邸也被查抄,只逃出了大儿子刘建。
安抚完淮南王,霍去病用马车护送刘陵回返郡主府。
刘迁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王府,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青叶真人师徒,惟恐风回雪去而复返。
“小霍,幸亏有你,那个风回雪太可怕了。”在马车里,刘陵脸上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他潜伏在寿春装扮成伍先生,究竟想干什么?”
“也许,他是想藉助王爷的力量恢复巫统天下吧。”
霍去病随手摆弄着悬吊在车顶的宫灯长穗,回答说:“所以他会不遗余力地唆使刘不害夺权,因为比起世子,这位懦弱落魄的大王子更容易鼓动,也更容易掌控。”
“但父王不过掌有区区淮南一地,像这样的王侯大汉不知道有多少,为什么偏偏找上我们呢?”刘陵产生了一缕警觉,紧盯在霍去病的脸庞上。
“大汉裂土封王的人是不少,但像王爷那样心怀天下的就屈指可数了吧?”霍去病迎上刘陵的目光,眼睛里闪烁着教人看不懂的神光。
“你还知道些什么?”刘陵挺直身躯,显然听懂了霍去病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我还知道世子为了试探我的忠诚,要我刺杀淮南中尉;而匈奴的龙城公主不远万里秘密来到寿春,是要和王爷签订联盟反汉的密约。”
他轻笑一声,充满自嘲地接着说道:“真有趣,原以为跟随郡主来到淮南,可以过上几天醇酒美人的舒服日子,不料又卷进了你们老刘家你死我活的权力争斗。为什么喝酒赌钱醉青楼的美妙人生总和我无缘?”
“我们要造反,并不是为了执掌大汉天下的权力,而是为了替先人报仇!”
刘陵脸上紧绷的肌肉慢慢柔和起来,轻声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对你隐瞒什么。小霍,你听说过我爷爷的事么?
“他的生母是赵王张敖的宠妃,后来被敬献给高祖,一夜宠幸怀上龙子,生下的便是我的祖父淮南厉王刘长。
“后来赵王犯下大逆之罪,祖父和他的生母也被押入大狱待斩。曾祖母托人联系辟阳侯审食其,请他向高祖求情。谁知道这懦夫畏惧吕后权势,竟不敢分辩半句。最后,我曾祖母羞恨自杀,高祖获悉后怜悯祖父,将他封为淮南王。”
刘陵悄悄看了看霍去病,发现他正在静静地倾听,神色里一贯的轻蔑和讥嘲并未再次出现,于是继续说道:“后来祖父铭记母仇,锤杀了辟阳侯审食其。当时的天子是祖父兄长刘恒,他表面上容忍了下来,背地里却加紧对我祖父的控制。
“祖父不堪刘恒羞辱,愤然召集义师打算上长安找他理论,却不幸兵败被擒。刘恒心里对我祖父又恨又怕,但又不愿承担杀弟恶名,就假惺惺饶了祖父性命,将他流放蜀地。
“刘恒知道祖父性情刚烈,为了达到逼迫他自杀的目的,就故意将他锁进一辆密不透风的囚车里。等到了蜀地,负责押送的人揭开车封,祖父果然早已绝食而死,尸体也腐臭变形,面目难辨。”
也许是动了亲情,也许是为了在霍去病的面前博得怜悯同情,刘陵的眼眸里泛起泪光,声音也开始变得哽咽。
“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霍去病低声唱道:“这是厉王自杀后民间流传的一首歌谣,我在定襄听过。”
“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
刘陵低声将这民谣重复了一遍,眼神由凄迷哀婉变得怨毒仇恨。
“是啊,连老百姓都懂得这个道理,都在为我的祖父抱不平,这样的血海深仇,我们又怎能忘却?父王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杀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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