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65章


小狐狸“吱”地一叫,蹿进了半开的窗口。
鲁鹏一手拎水桶,一手运力震断门闩,昏沉沉的脑瓜里也没多想,跟着闯入水房。
棉布帘一动,小狐狸钻进里间,还回过身探头探脑地向鲁鹏龇牙挑衅。
“老子不信,还治不了只小狐狸?”鲁鹏一瘸一拐,挥捅掷向小狐狸。
“砰!”
水桶砸在地上滚了几圈,鲁鹏依稀听到,里间有哗啦啦的水响传出。
他呆了呆,想不出是谁会这么大早在水房里洗澡,一转念想起昨晚应该在家休息的高凡,不禁笑道:“好小子,终于找机会溜出去了,这小狐狸是你买的吗……”伸手一挑棉布帘,冷不防里面刀光如电直斩手腕。
“哎哟!”
鲁鹏大叫缩手,酒醒了大半,右手拔出裂魂鬼斧“嗤啦”劈开棉布帘,左手魔斧正打算一鼓作气找对方晦气,举在半空猛又停住。
一名如花似玉的少女一手用浴巾裹住胴体,一手提刀湿漉漉的站在门内,玉容寒霜,煞气十足地凝视着他。
须臾对峙后,呼哧呼哧喘着酒气的鲁鹏拎着双斧,猛然拔腿朝屋外亡命逃窜:“小霍,凤姨,这儿真有狐狸精,还是只母的!”
第三章 夜访
早饭后,霍去病上马离开府宅前往皇宫当差。
侍中是内廷臣子,官位不大,事情不多,却不受宰相节制,只负责侍驾天子,而御书房陪读的差使就更加轻松。
刚刚走到府宅院墙的拐角,忽然道旁的一株大树后有个低低的声音道:“恩公!”
霍去病一怔,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自打离开定襄,尽管短短数月,他已结下不少仇怨,可是会开口称自己“恩公”的,却绝无仅有。
树下露出半张被斗笠遮挡的脸庞,居然是在霸上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雷被。
霍去病坐在马上问道:“是你,有什么事么?”
雷被小心地环顾四周,再三确认左右无人后,才说道:“恩公,有人要暗中对付你们!”
霍去病冷静地打量雷被须臾,似乎是在判断此话的真实性,然后跃下坐骑走上前道:“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的?”
雷被回答道:“昨晚我和几个御林营的朋友在扶风楼喝酒,话题扯到了恩公的头上。有个朋友喝多了,脱口就说:‘霍去病得意不了几天,李响正要找他麻烦。’
“我旁敲侧击问他,恰好另外两位朋友也十分好奇,一起帮腔套问,总算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说您在寿春时杀了李校尉的四名心腹手下,又伤了他的一位师兄。其中有三个是追随李广将军多年的得力家将,和李响等人交情莫逆。”
雷被一边说着,一边朝路上张望:“李响咽不下这口气,回到长安城后便四处联络昔日道上的兄弟,准备今晚偷袭恩公府上,给您一点教训。正巧我那位朋友认识的一位兄弟也在被邀之列,才隐约获悉了一些内情。”
霍去病神色平静,又听雷被语速极快地说道:“我原本打算尽快通知恩公,好早做准备。可一来不晓得您的住处,二来昨晚入宫值守无法分身,只好等到今早悄悄缀在鲁兄弟的身后,才寻到这里。”
霍去病点点头,取出一枚从李府家将身上缴获到的木遁珠道:“多谢,这个你拿着。”
雷被认出木遁珠,急忙推辞道:“您对我有救命之恩,雷某岂能再收恩公的东西?”
霍去病将木遁珠抛给雷被道:“我出手送人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转身上马,轻轻吆喝一声坐骑自顾自地去了。
雷被握住木遁珠,隐到树后注视着霍去病的背影渐渐远去,随即转身消失不见。
进了御书房,刘彻已经坐在几案后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章和公文,头也不抬地问道:“霍去病,你有没有收到田玢的请帖?今晚他要在府中大摆婚宴,朝野上下的王侯公卿、名流士绅都在受邀之列。”
霍去病豁然朗笑道:“臣既非王侯公卿,也非名流士绅,显然不在田相眼界之中。”
“卫青也不在。”刘彻意味深长的微笑道:“在我这位舅舅心目中,好像无论卫青如何战功彪炳、地位显赫,终究无法洗脱骑奴的身分。”
田玢与卫青将相不和,在长安城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霍去病也有耳闻。这也难怪,一位是高居文官之首的皇亲,一位是身为武将翘楚的国戚,权力倾轧在所难免。
刘彻接着道:“朕倒是收到了母后的懿旨,要我今晚出席田府的婚宴。不巧早晨起床后,朕便觉得头疼脑胀身体不适,怕是去不成了。”
霍去病望着埋首处理公文的刘彻,脸色红润,气息悠长,下笔如飞,指点江山,哪里有半点身体不适的模样?
这摆明了是借机发泄田玢故意冷落卫青的不满,更有甚者,也许在这位九五之尊的内心中,早对自己的舅舅仰仗太后权势飞扬跋扈、贪赃枉法的种种作为深怀芥蒂。
从某种角度而言,一朝天子一朝臣。
虽然田玢曾经为刘彻登基之事立下汗马功劳,但毕竟是太后的嫡系心腹,而卫青不仅是皇后卫子夫的亲弟弟,更是刘彻亲手提拔栽培的军方第一重臣,亲疏远近无疑一目了然。
但现在不是自作聪明的时候,霍去病点到为止:“看来卫大将军今晚并不会孤单。”
刘彻哈哈笑道:“你也别闲着,索性咱们晚上一起去卫府叨扰一顿。”
他抬起头,目光深远仿佛直入苍穹:“今夜田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想必热闹非凡。朕与你,还有卫青既然不能躬逢其盛,便只好自得其乐。”
“臣?”
霍去病愣了愣,其实今晚自己府上也绝不会冷清。
“怎么,你有安排?”刘彻抛下笔伸了个懒腰道:“有天大的事也先放下,听说卫青府上的大厨做菜可是一绝啊,你怎可错过?”
霍去病不再多说,过了会儿借着如厕暂离的机会召出骷髅头。
依照法例,骷髅头属于魑魅鬼怪一类,绝不能涉足皇宫大内半步。但如今他有天子亲口册封的侍卫身分,出入宫禁堂而皇之,无人敢管。
“你立刻回府将雷被密报的消息告诉奇夫人,让她们做好准备。”霍去病低声吩咐道:“记住,那些人要么杀死要么放走,不准审问。”
“为什么?”骷髅头诧异道:“我就不信这事李敢毫不知情。”
“笨蛋,果真查出幕后主使是李敢又能如何,只会闹得满城风雨不可开交。”霍去病冷笑道:“有些事情,该装胡涂的时候,就不能太计较。”
骷髅头不甘地道:“那就这么算了?你是不是怕了翠华宗?”
霍去病道:“怕与不怕无关紧要,该解决的总要解决,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骷髅头想了想,又问道:“府里就那么几个人,能够应付得了今晚的事情吗?”
“不是还有你吗?”霍去病的话顿时令骷髅头原本就没几两重的骨头又轻了不少:“袭击尚未发动便漏出了风声,可见他们不过是群单凭血气之勇的乌合之众。这种偷袭最多只能算作一场闹剧,帮助咱们舒筋活血而已。”
傍晚,北风呼啸,寒意渐起,将天边低垂的夕阳吹散,从屋顶后托起一轮明月。
卫青倚靠在湘妃竹制成的卧榻上,悠闲地读着一卷《庄子·逍遥游》。
身边的小炉上红彤彤的火舌轻轻跳跃,一壶泉水微微翻腾,隐隐冒出冉冉的白色水汽。
这时候,远在几条街外的丞相府前鼓乐喧天、宾客盈门,相形之下今夜的大将军府中冷冷清清。窗外树上,归巢倦鸟唧唧喳喳的轻歌曼吟,更增多几分幽静之意。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卫大将军和武安侯田玢势同水火。
可当事人之一的卫青倒觉得这其实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他和田玢之间并没有任何深仇大恨可言,也从没有在朝堂上发生过争执,更谈不上什么利益杯葛。
最多,田玢有点儿看不起自己,而他也从来不喜欢和权贵们打交道。或许用“形同陌路”这四个字会更贴切些。
就像今晚的事,武安侯很清楚即使向他发出邀请,自己也会婉言谢绝。比起那种人声鼎沸交杯换盏的喧嚣场面,卫青还是更喜欢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书房里,品着香茗在书卷中寻找先贤们馈赠的睿思与明悟。
甚至他由衷的感激田玢,若非全长安的权贵名流都云集到了丞相府内,自己哪里能够有眼下难得的清净闲暇?
天很冷,但卫青依旧只穿了一件单衣。这是多年的习惯,如同他始终不愿意将厚重威武的盔甲套在自己的身上。因为那往往意味着又一次杀伐,又一场血腥就要到来。
水开了。卫青慵懒的将书简放到大腿上,起身拎起铜壶专心致志沏茶。那神态仿佛是正在完成着一项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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