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67章


卫青尴尬地回头瞧了瞧,幸好花园里没有其它人,干咳道:“那是外面太热。”
“哗!”头顶一蓬凉水洒下,顷刻将卫青浇成落汤鸡。这样一个催动水元的小法术,对于宫装女郎而言,显然是手到擒来闪念间便可生成。
卫青猝不及防,哭笑不得道:“多谢公主殿下的好意,不过刚才我已洗过澡了。”
宫装女郎摇摇头,有些扫兴道:“你这人真没意思,一点火气都没有。我有时候都在怀疑,卫大将军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对于这点我倒是肯定无疑。”卫青心平气和道:“而且顺利地通过了从军体检。”
宫装女郎为之气结,突然耸了耸鼻子咦道:“屋里有什么味道,好像是……”
不待她说完,卫青似一股旋风冲回书房,仙印连运收起玉清流火罩。
“我的荨草!”宫装女郎尖声叫喊,声音简直能像利剑一样刺破卫府的院墙。
那盆黄色的荨草业已花朵焦黑枯萎,无精打采的耷拉在枝头,半死不活。
卫青激灵灵打个冷战,下意识地往门口一边倒退一边解释道:“失误,失误……”
宫装女郎柳眉倒竖凤目含煞,恰似一头爆发的雌豹,双手在胸前变幻印诀,口中的咒语快到令人分辨不清,向卫青爆出一团黄光。
这回可是玩真的了!卫青感到四周的空气遽然收缩,一层黄色的石壳自脚下沿着双腿迅速攀爬覆盖,转眼膝盖以下已被岩壁封合。
石化术!
卫青来不及多想,急忙流转鲲鹏神罡,“喀喇喇!”从体内迸出的白光刹那间震碎腿上的岩石层,将飞溅的残片绞作飞烟。
“还敢还手!”宫装女郎愈发气急败坏,接二连三释放出目不暇给的法术攻击。
“不是还手,是自卫……”卫青已退到屋外,焦头烂额地化解着层出不穷的五行法术轰击,口中无力的辩解。
“怎么回事,卫青?”忽然从花园入口处传来刘彻的声音:“匈奴人找你麻烦来了?”
“陛下!”
卫青一惊赶紧住手,窘迫地回头观瞧,就见一身微服的刘彻在十余名郎官的护卫下,由卫府的管家引路走进了烟雾升腾、碎石乱飞的花园里。
在他身侧稍稍靠后一些,霍去病也是换了黑色便装若即若离地相随。
“砰!”
宫装女郎可不管卫青已经收手停战,趁机发出一道“金刚锤”轰中他的背心。
卫青咬牙硬挺,拜倒在地向刘彻行礼道:“禀陛下,是长公主殿下在臣的书房里。”
“我说呢,谁能将咱们的卫大将军折腾得如此惨不忍睹。”刘彻恍然大悟,抬手请卫青起身,笑道:“朕原本担心你今晚府内冷清,特意过来探望。早知道平阳公主在此,朕又何必多此一举?”
“陛下。”平阳公主出现在书房门前:“卫青弄死了我的花,你说该不该赔?”
这是霍去病第一次见到平阳公主。
很快他便排除了那夜在公主府遇见的老妇,是由面前这位剽悍凶蛮的美丽女郎乔装改扮的可能。但为何她会对自己青眼有加?
“赔,当然要赔。”刘彻对自己的皇姐显得十分支持,笑呵呵说道:“要不朕罚他到你府里做一个月的苦力,好不好?”
“好啊!”平阳公主眼睛发亮:“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赖帐。”
“那当然,不过……”刘彻话锋一转,“这事只怕还得往后挪挪,因为朕准备今年四月对匈奴用兵,还需倚靠咱们的卫大将军统帅大军北出高阙,板荡大漠。”
“陛下决意今春出兵匈奴了?”卫青一怔,明白自己的清闲日子又一次到了头。
“去年匈奴军队连拔我北疆数城,屠杀掳掠朕的子民无数。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朕岂能咽下这口恶气?”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寒光,徐徐道:“所以,这一仗你要用心地打,狠狠地打,务必打出我大汉的国威军威,让匈奴人知道,天朝盛世,不可轻辱!”
第四章 暗流
酒菜摆上桌,刘彻左顾右看在确定不会再有下一道菜肴上桌时,诧异问道:“卫青,你平常在家就吃这个,是朕给你的银子不够花么?”在他的面前放着四小碟素菜,两碟荤菜,一碗老鸭煲汤,看上去都是极普通的家常小菜。
再看卫青自己的桌上,荤素一律减半,更显得空空荡荡。
刘彻明白了,自己享受到的已经是大将军府的特殊待遇。
卫青欠身道:“臣的俸禄加上陛下时常的赏赐,应付府内的开销绰绰有余。只是臣出身贫寒,总觉得一茶一饭来之不易,做多了吃不了只能浪费。并非有意夸耀廉洁清寒,更不是故意向陛下哭穷。”
“陛下,如今你该明白我为什么对你说,卫府大厨堪称一绝吧?”平阳公主笑盈盈地挟起一块豆干放进嘴里,似乎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
刘彻盯着席上的酒菜若有所思,须臾之后点点头道:“不错,这顿饭可比武安侯府今晚的美酒佳肴好吃得多,也有味道得多!”
随意吃了口菜,他指着霍去病道:“卫青,你认得他么,朕新近提拔的侍中霍去病。那天子夫中了巫蛊,便是他的鬼奴出手救治的。”
卫青回答道:“臣当晚已在宫外邂逅了霍侍中,也曾有过一番交谈。”
刘彻饶有兴致道:“哦,你们两个都谈了些什么?说来给朕听听。”
“我和霍侍中聊起了大漠草原的风景。”卫青淡然道:“其它就没说什么了。”
“嗯,既然你们已经认识,那就更好办了。”刘彻颔首道:“我打算让他投入军中,就在你的幕府里担任一个从事中郎,你觉得如何?”
卫青和霍去病都是一愣,平阳公主插口道:“陛下,你也封我个监军好不好?”
刘彻刚想措辞回答,忽然一名郎官从门外趋步而入,跪拜在他的身前道:“启禀陛下,外面出大事了。”
霍去病没有出声,却在奇怪今晚能有什么样的大事发生,需要惊动到天子?莫非长安城过于太平,大家穷极无聊,把在自己府内上演的那场小打小闹也当作了大事。
刘彻心情正好,停箸问道:“什么事,京兆尹不能处置么?”
郎官垂首道:“禀陛下,是田相和魏其侯在婚宴上发生冲突,京兆尹不敢管。现在两人已分别入宫,一位准备求见陛下,另一位则要叩见太后。”
魏其侯便是窦婴,他的姑姑是汉文帝的正宫皇后,曾经辉煌一时。由于七国之乱时窦婴平叛有功,被汉景帝封为魏其侯。在刘彻的朝中,也做过一段时间的丞相。如今赋闲在家,不想又惹了乱子。
刘彻放下筷箸,浓黑的眉毛向中间隆起道:“好端端的婚宴,窦婴为何要跟田玢闹翻,是酒喝多了么?”
郎官禀报道:“婚宴上田相作为新郎向宾客敬酒时,每个人都避席相让。可轮到魏其侯敬酒时,宾客们却只是欠身还礼。灌夫将军看不顺眼,生出火气。后来他向田相敬酒,田相既未避席,也没将酒喝完,更让灌夫将军觉得没面子。
“于是他借着给本家兄弟临汝侯灌贤敬酒的机会指桑骂槐,高声叫骂。田相出面呵责,灌夫将军干脆就与田相当场吵翻。”
显然,这位郎官在入内禀报之前,已经把田府中这场风波的缘由打探得一清二楚。
他接着又道:“魏其侯不愿事情闹大,要拉着灌夫将军离席。可田相说今晚婚宴是太后下旨特办,灌夫将军‘使酒骂坐’,是对太后的不尊,犯的是大不敬的死罪,命令府中骑兵卫队将他拿下。魏其侯求情不成,只好连夜前往皇宫。而田相也怒气冲冲去找太后了。”
“啪!”
刘彻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这个灌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魏其侯也是胡涂,自以为讲朋友义气,却没想这是在给朕添乱。”
“还有……”郎官偷偷观察了一下刘彻的脸色,说道:“田相已经下令,将灌夫全族逮捕,押入大牢候审。”
刘彻一脚踹翻酒席,咬牙冷笑道:“我这个舅舅,我这个舅舅……”神情迅速恢复冷静,吩咐道:“霍去病,立刻随我回宫,见魏其侯!”
“清官难断家务事呀……”平阳公主若无其事地挟起一筷子竹笋,不冷不热地说道:“可惜了田玢的新娘,今夜要孤枕难眠了。”
“何止是她,今夜会有太多人睡不着!”刘彻一抖袍袖,“走!”
霍去病获准离开皇宫时,已经差不多到了后半夜。
果不出所料,魏其侯进宫面圣是为了给灌夫求情,认为他尽管酒后失言,但罪不致死,恳请刘彻下诏释放。
刘彻不温不火地抚慰了窦婴几句,下旨召集文武百官明天在东宫举行朝会,给魏其侯和田玢一个当面辩论的机会。窦婴不得要领,只好谢恩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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