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80章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神智回复后,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饮血魔刀。
刀不在手中,霍去病遽然睁开双目,眼前却是一顶毡房的灰色顶蓬。
饮血魔刀正安安静静地躺放在自己的枕边,触手可及。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也被裹成一包摆在了一旁。当然,这里面不会有火熠神鼎,早在离开长安前,他就将此物秘密地藏了起来。
他轻轻松了口气,想起了昏迷前的情景,却发现自己的身上穿着的是一套匈奴人的袍服。
怎会这样?微微松弛的神经瞬间绷紧,他的手抓住刀柄注视帐门。
“头儿,别那么紧张,现在咱们很安全。”说话的是骷髅头。他病怏怏地躲在霍去病的枕下,有气无力道:“是卫青把咱们送到这儿,交给了一个糟老头子照料。”
“卫青走了?”霍去病问道。听到骷髅头无精打采地嗯了声,他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这条命居然在鬼门关前教卫青捡了回来,可谓万幸,但下一次却未必还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真他妈的活见鬼!”他低低咒骂。骷髅头没搭腔,晓得自己的主人心情正糟,乖巧地闭紧嘴巴。
帐门上挂着的毛毡被人掀起,一股夏夜的凉风吹了进来。
“霍公子,你醒了?”
一个身材粗壮的匈奴老人端着热气腾腾的木盆来到榻前。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匈奴少年,黑漆漆的眼睛望着霍去病一声不吭,手里捧着装满药膏的圆盘。
“我叫库善,这是我的儿子霍勒苏。”老人放下木盆用纯熟的汉语说道:“卫大将军见你伤势过重,不能承受长途颠簸,便把你托付给我,等养好伤再回返中原。”
“你是匈奴人?”霍去病打量着老人的相貌,“汉语说得很好。”
“我是汉人,在匈奴已定居很多年,平日靠着给人和牲畜治病养家糊口。”库善褪下霍去病的衣衫,小心翼翼地用热毛巾替他擦拭伤口:“这的人都当我是他们的同族,我也索性娶了一个匈奴女人做老婆,可惜在生霍勒苏的时候难产死了。”
他在木盆里洗净毛巾上的血水,又道:“霍公子不必多疑,卫大将军对我们父子有救命之恩,您只管在这里安心养伤。”
“对了,还有一件事卫大将军让我转告霍公子。”库善取过金创药接着说道:“您的朋友鲁鹏狼毒已解,最多一个月便能痊愈。”
霍去病点了点头没说话。自己苏醒后总算听到了一桩好消息。
“霍大哥,你真厉害。”霍勒苏用不甚流利的汉语说道:“我偷偷数过,你身上大大小小一共有八十九处的伤。可连哼都没听你哼过一声。”
“跟铁打的一样!”库善也赞叹道:“我行医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像霍公子这么重的伤,全身上下就没一块好地方。幸亏连服了六颗卫大将军留下的灵丹,不然我也没有把握医治好公子。你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真是条好汉!”
“好汉?”霍去病心里不以为然地嘿了声,但并没有直接表露出来。他微微皱了皱眉转移话题问道:“你们为何不回中原?”
“我已经习惯了这儿的生活,再说大漠千里,回家的路可不好走啊。”库善一边给霍去病换药,一边回答道:“倒是霍勒苏时常念叨着想去长安开开眼界。唉,叶落终须归根。再等两年吧,等儿子大些我或许会带着他回家乡看看。”
霍勒苏眨动着明亮清澈的眼睛问道:“霍大哥,你去过长安么,那儿好玩吗?”
面对少年略带天真的问题,霍去病认真地想了想道:“长安很好玩,但和其它地方一样,你必须要有能耐有本事,才能活得开心自在。不然还是待在这儿哪也别去,像你父亲这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绝不!”霍勒苏的眼眸里闪着光:“我才不要一辈子和牛羊打交道。我要学卫大叔,轰轰烈烈地干大事。”
“有志气。”霍去病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嘲笑的意味,微微笑着说道:“霍勒苏,长大后去长安吧,我等你。”
“小娃子的疯话,霍公子不必当真。”库善收起金创药,道:“你饿了吧,我去弄点儿羊奶来。霍勒苏,别打扰霍公子休息,快出去。”
霍勒苏怏怏地端起木盆往外走。此时此刻毡房里的霍去病和库善都未曾预料到,数十年后正是这个少年,一手改变了大汉王朝岌岌可危的命运。
十余日后,霍去病伤口基本愈合,已能下地走动。
库善家住的地方是一处临水的高地,附近还有二十多户人家。因为他能用纯正的匈奴语与人交谈,而库善又经常收治过往的病人,所以并没有谁对霍去病的来历起疑。
然而这一天下午,麻烦还是来了。
霍去病正在库善的毡房内打坐,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惊恐的呼喊。霍勒苏冲进来叫道:“霍大哥,快逃,马贼来了!”
“不要慌。”霍去病收功睁目,取过饮血魔刀和霍勒苏走出毡房。
二十多名马匪风驰电掣冲上山坡,村落里的人们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男人们都出门征战了,留在家中的多是手无寸铁老弱妇孺。面对暴徒的劫掠,他们如同陷入狼群的羔羊,拼命哭喊奔逃。
“姑娘,你去哪儿?到我这里来吧!”
一名匪徒坐在马上追到少女的身后,用绳索套住她的脖颈向后拉扯,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噗!”殷红色刀光闪过,他的头颅高高飞起,笑容就此冻结。
霍去病翻身上了马匪的坐骑,全身火辣辣的剧痛折磨着他的神经。仅仅一刀,却已用尽他这些天辛苦积聚起来的所有力量,随着急促的喘息,胸口的气血好像随时都会从嘴里喷薄而出。
“小子,你找死!”三名马匪丢下各自的目标,举刀杀向霍去病。
“啊——”没等靠近,他们似见了鬼般丢下手里的弯刀,双手捂耳从马背上摔落。
“干得好!”霍去病策马从马匪身上践踏而过,手起刀落又劈翻一个。
“头儿,我的裂心咒怕用不了几次了。”骷髅头愁眉苦脸道:“剩下全看你的了。”
更多的马匪围了上来,穷凶极恶地扑向霍去病。
“大伙儿一起上啊!”霍勒苏捡起死去马匪丢落的弯刀,跨上一匹马驹高声叫喊。
几名匈奴族人受到鼓舞,也呼喝着举起武器,在霍勒苏的带领下向马匪们冲去。
又倒下了两个,率队而来的马匪头目终于醒悟到,今天的掳掠行动撞到了硬茬,提刀喝问道:“小子,你是打哪儿来的?”
霍去病强自压下激荡的血气,冷冷道:“阎王请我收你们下地狱。”
“放屁,给我杀了他!”马匪头目怒骂一声,双腿一夹马腹,身先士卒杀向霍去病。
“呼——”骷髅头攒足了灵力,向涌上来的马匪又发出一道钝身术。
七八个马匪顿时中招,动作齐齐放慢。霍去病魔刀挥斩,一口气又斩落五个。
“你、你会妖法?”马匪头目惊疑不定地望着霍去病,几乎失去上前的勇气。
“着!”饮血魔刀一式“元戎歌吹”脱手掠出,刀锋抹过马匪头目的脖子,挟着一抹血光飞还到霍去病的手中。
“扑通!”马匪头目应声栽落,尸首两分。
看到这一幕,剩下的十余名马匪心惊胆寒,斗志尽丧,顾不得同伴的尸体,掉头落荒而逃。
众族人见状欢呼雀跃,将霍去病围在中央,如同簇拥着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英雄。
可是等到晚上,大家前往库善的屋里恭请霍去病出席部族晚宴时,却扑了一个空。
“恩公已经悄悄地走了。”
库善站在门边,看着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的人们:“他叫我们连夜迁徙,那些逃走的马匪一定会纠集同伙回来报复。所以请大家赶紧回家收拾,没有了恩公的保护,我们只能靠自己。”
“头儿,你说库善算不算汉奸?”两天后,霍去病告别草原重回到茫茫大漠中。他带了三匹从马匪手中缴获的坐骑,驮负着饮水和食物,独自踏上了归途。
归途漫漫,放眼黄沙如涛看不到尽头。夏天的烈日晒在衣衫上,蒸出一层盐霜。
“我曾在北斗宫学艺多年,你说我算不算汉奸?”霍去病解下马背上的皮囊,放到嘴边喝了一口,突然回头望向数里之外的沙丘。
一蓬黄尘如浓云般从沙丘后高高扬起,至少有上百骑人马正向这里疾驰而来。
“不会是追杀咱们的匈奴骑兵吧?”骷髅头紧张地探头眺望。
沙丘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不断放大。
“是马匪。”霍去病似乎受不了头顶上炽烈的阳光照射微微阖起眼,两缕从眼缝间射出的精光如针芒般闪烁着:“库善他们完了。”
“头儿,咱们快逃吧。他们少说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