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124章


“高不识。”霍去病蓦地抬高嗓门,“你是今日的守值官,立即巡查大营,若有擅离职守不遵军纪者一概按律处置。”
这话说完高不识还没回应,周围看热闹的人却呼啦啦散了一大半。尤其是那些今夜有巡查任务的横山旗武士亡命般往各自哨位上奔去,惟恐被霍去病抓了现行。
等人群散了七七八八,霍去病却叫住正欲离去的赵破奴等人道:“走,到我营帐。”
徐自为笑嘻嘻道:“赵哥,刚才小弟在气头上说了些浑话,你不要介意啊。”
赵破奴摇摇头,道:“哪能呢,不过是意气之争。说到底,咱们还得并肩杀敌呐。”
刑山走了过来向霍去病行了一礼道:“霍校尉,卑职不善饮酒,便不去了。”
霍去病点点头,叫道:“旗牌官!”旗牌官正满头大汗指挥着下属搬运酒坛,闻声急忙大声应道:“在!”
“将属于刑统领的一份送到他营帐中。”霍去病道:“记得也给高统领留一份。”
“太卑鄙,太无耻了。”高凡喃喃道:“这家伙私分起仆多的藏酒一点也不手软。”
“你才明白?”鲁鹏笑呵呵大力一拍高凡道:“走,咱们也帮仆多干掉点。”
当晚酒宴尽欢而散,连酒量不佳的高凡都喝了足足一坛,估计明日行军要用绳索把身子绑在马背上才能走了。
霍去病送走众人,在行军榻上盘膝打坐。
这两个月来或许是元气大伤的缘故,霸王会和巫域的人不约而同从长安城中销声匿迹,重新蛰伏于阴暗中。随后是李敢调任卫士令,李广复出就任郎中令,似乎与程若颦的婚事为整座李府的人都带来了好运。
这一次李敢亦随父亲出征,只因李广统领的是后军,所以离开长安后两人尚未有机会碰面。
不知是多久,霍去病听到帐外的更鼓声,不觉已到了后半夜。他从榻上起身披挂整齐走出大帐,带着两名亲兵开始例行查营。
营地里静悄悄的,偶尔响过一两声战马低低的打鸣。初春凛冽的冷风吹拂在脸上,带来北方大草原上清新的气息,将黑夜中静静竖立的军旗吹起,像一团火焰在动。
一望无际的营帐如同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小山峦,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辕门前高悬的长信灯在风中微微摇曳,似一条条银蛇飘舞。
“霍校尉。”身后铿锵响鸣,是剑鞘撞击在甲胄上发出的声音,高不识迎了上来。
“白天的事,多谢你为我解围。”说话时他俊朗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诚挚,顿了顿又道:“还有,等回到长安卑职请你喝酒。”
霍去病向他一笑,道:“旗牌官送去的千度醇你已喝过了?”
“还没有。”高不识摇头道:“今晚我是守值官,不宜饮酒,留着等打了胜仗后喝。”
霍去病点点头,说道:“好,到那时我与高统领一醉方休。”
高不识嘴角泛起笑意道:“就怕那点酒不够灌醉霍校尉。卑职先去查营了。”
霍去病望着高不识背影远去,听见骷髅头小声道:“头儿,这人倒是条血性汉子。”
霍去病没做声,携着骷髅头继续查营。一圈巡完回到自己的营帐中渐感倦意上身,他卸下沉重的盔甲,将饮雪魔刀放在枕边拉过毛毡吹灭火烛和衣而眠。
刚睡下不久,突然身上的毛毡发出一蓬妖异的银灰色光芒,如一捆绳索急遽朝里收紧,将他的身躯从脖颈往下直到双脚死死缠住,不留一道缝隙。
有人捣鬼!
霍去病心头微凛,九阳龙罡应运而生,体内红光崩现刚猛的气劲朝外一涌。“蓬”地一记极低闷响,卷裹身上的毛毡在无坚不摧的九阳龙罡轰击下,竟如一道铜墙铁壁纹丝不动,反震得霍去病胸口气血一阵翻腾。
“头儿!”骷髅头被挤压在霍去病的袖口里动弹不得,惊叫道:“发生什么事了?”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身形随之微微内收,但那毛毡竟似附骨之蛆跟着收紧,直勒得他胸口窒息骨骼轻响,五脏六腑好像要挤爆出来一样。
“霍兄,我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黑漆漆的帐内忽然多了一条人影,手中悠闲地轻摇着一柄乌骨扇,笑呵呵望着霍去病说道:“这条毛毡的背面已被小弟下了‘锁咒’,你刚才外出巡夜,小弟就在此偷梁换柱,换下霍兄原先盖在身上的那条。不容易呀,为了能让霍兄束手就范,着实让小弟花了不少工夫。”
他一顿又道:“另外我劝霍兄不要指望帐外会有谁来救你,小弟刚将这顶大帐用结界封锁。霍兄哪怕震聋自己的耳朵,也休想让守在帐外的卫兵听见。”
霍去病看着眼前那人,脸上缓缓浮起一缕笑意道:“原来是金兄大驾光临。”
“霍兄可别怨我,谁让咱们的修为半斤对八两呢?小弟只好另辟蹊径,免得又像上次那样拼得两败俱伤。何况这毛毡是霍兄自己心甘情愿盖在了身上,小弟可没强迫你啊。”金不炎圆溜溜的鼻子像兔子般耸了耸,又笑道:“你看现在多好,咱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聊会儿了。”
“是啊,这种聊天方式确也别开生面。”霍去病的表情沉静,既没有遭受暗算后的愤怒也没有大难临头的惊惧,淡然道:“不知金兄想和我聊什么?”
“不必着急嘛,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呢。”金不炎在霍去病身前蹲下,瞟了眼他的枕边道:“能将霍兄的性命操诸于手,如此少有的美妙感觉小弟可要好好享受——只要我念咒,毛毡便会不断紧缩直至将霍兄的身体碾裂。没有饮雪魔刀在手,霍兄空负一身神功却只能由我宰割。”
第二章 其势若雷
霍去病平静道:“不用金兄再三提醒,霍某很清楚自己目下的处境。”
金不炎“哈哈”一笑道:“也是,霍兄是聪明人,反倒是小弟显得啰嗦了。龙城公主呢,她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霍去病怔了怔,问道:“你找她做什么?”
“不是小弟要找。”金不炎摇头说:“是尺老对公主殿下念念不忘。真没想到她是魔族后裔,那一手封冻神赋害得我和尺老足足休养了两个月才缓过劲来。我去了龙城王庭,也去过狼居胥山,但都没有找到她。想来,她和霍兄是难舍难分喽?”
霍去病哼了声,说道:“金兄的想象未免太过离奇,她怎会和我在一起?”
“那难说。”金不炎拍拍手里的乌骨扇道:“就像当日大家伙儿都以为霍兄一命呜呼,可一转眼你不是又活过来了么?”
他见霍去病瞧着自己冷笑不语,便也不再追问,叹口气道:“咱们言归正传吧。我上回前往狼居胥山,为的是将水柔神鼎带回家。没想到节外生枝以致小弟至今两手空空,不敢回去面见家父。”
“你是找我来讨水柔神鼎?”霍去病讥诮道:“即使霍某果真从玉华殿拿走此物,也早在那日被人从身上搜走,阁下找错人了吧?”
“没错,没错。”金不炎笑着道:“小弟曾暗中打听过,那天搜查霍兄身子的正是令师傲霍。他既然能手下留情饶过你一命,自然也能装聋作哑再骗大家一次。”
霍去病沉默片刻,问道:“看这情形,霍某想不承认也不行了?”
金不炎眼里笑意更浓,如同一头见着了猎物的小狐狸,“咱们做笔交易如何?”
“我对金兄的生意经早有领教,但这回更像是不折不扣的要胁。”
“你就当是要胁吧。”金不炎道:“将水柔神鼎交给小弟,我告诉你匈奴军情。”
“金兄还真是够交情。”霍去病鼻子里轻轻一嗤,“奈何神鼎并不在霍某身上。”
“没关系,只要霍兄说出水柔神鼎的下落,小弟自会去取。”金不炎道:“当然在此之前,霍兄可能会从骠骑营中消失一段日子。不过我宁可相信霍兄刚才的话是在和小弟开玩笑,那么珍贵的东西换作金某,若不随身带在身边,只怕连觉也睡不着。”
霍去病脸露讥色道:“为何我说实话总没人肯信?也罢,霍某陪金兄回一次长安。”
金不炎心头一动,越发怀疑霍去病是在说谎,笑道:“霍兄何时变得如此合作了?咱们又何必再绕圈子舍近求远呢?不如让小弟先搜一搜霍兄身上,假如真没找着水柔神鼎,你我再回长安也不迟呀。”
霍去病眼里尽是嘲弄之色,问道:“金兄将手伸出霍某怀中,不怕遭暗算么?”
金不炎一愣,随即微笑道:“多谢霍兄提醒。但你越是如此推三阻四,小弟对霍兄身上的秘密便越生好奇。今夜若不搜上一搜,定会终生后悔。”
“铿!”他探手从霍去病枕边拔出饮雪魔刀,唤道:“尺老!”
乌骨扇上蓝烟一涌,尺度天元神显现,金不炎又吩咐道:“我用刀架着他,你来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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