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仙》第14章


“螭儿姊……你究竟是受了什么伤?为什么会把你折腾成这……半死不活的模样?轩辕主子没办法治好你吗?”
“轩辕是灭世之神,并不是救苦救难的神只。”朱雀的声音介入两人之间,直接接过化蛇手里捧着的热汤,“我来喂她,你去将自己喂饱点。”她驱赶着化蛇。
“我方才才吃了半只鸡,怎么又要吃?”喂猪也不是这种喂法。
“我的目的就是要你吃肥点,如此一来,我以后吃你时也会比较满足,听懂了没?懂了就滚出去。”
冷艳的凤眼瞥来算计的目光,吓得化蛇头皮发麻。
见化蛇仍待在原地,朱雀又道:“怎么?还是你现在就想让我塞塞牙缝?”她作势拧拧化蛇的手臂,“瘦是瘦了点,但也算有肉,那我就甭客气——”
化蛇尖叫一声,转身逃窜,逃命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朱雀擞撇唇角,坐在床沿,甩调羹舀起热汤缓缓递到螭儿唇边。
“我是朱雀,虽然咱们共处一段时日,算算这还是头一回与你单独说话。”
“嗯。”螭儿吮尽调羹里的鸡汤,“谢谢。”
“难得独处机会,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朱雀打量她的眸光丝毫不如手边举动来得和善,“你应该很清楚自己身体的伤,那因辟邪剑而导致的伤口除非药师如来,谁也无法治愈,即使是轩辕尊者。”
“我知道。”她的身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身躯里的伤无法愈合,那每一寸被剑刀所划出的血口都在体内深处溃烂。
“轩辕尊者不可能为了你去求药师如来,你也该明白,是不?”
螭儿颔首,却不知朱雀这一番话的用意。
“拖着这样痛苦的身躯,要追随上轩辕尊者的步伐,很吃力吧?”她又喂了螭儿几口汤。
“朱雀姑娘,你有话,就直说吧。”
朱雀也乐得顺从,“你在拖累他。一路上走走停停,又得顾及你的身体和伤势,又不能弃你于不顾,你也该知道众仙佛追捕的动作从不曾梢懈——轩辕尊者与黑龙今夜就是去断后,除掉已经尾随咱们数日的神将们,所以他才将你又送到凡人的客栈里隐藏,若非顾忌你,凭轩辕尊者恢复八成以上的法力,他早能杀上天庭,犯得着像现在的狼狈逃避吗?”
螭儿的银瞳眨也不眨地望着朱雀,等待她说出最终的重点。
“我只消一只指头便能除去你这颗绊脚石,除去阻碍轩辕灭世的最大顾忌。”朱雀将见底的汤碗放在桌上。
“那你,为何不动手?”
“因为杀了你并不能助我得到轩辕,反而会失去唯一跟随他的机会,甚至他很可能会为了你而杀我。”朱雀虽然嫉妒,但也不至于蠢到自取灭亡。
螭儿露出浅笑,“我,懂你的意思了。”
“你懂了?”这回惊讶的人换成了朱雀。
螭儿点头。朱雀的言下之意,她当然懂,朱雀就是希望在不弄脏自己双手的前提下,让她自我了断。
螭儿坐靠在床畔,笑意转为清淡。“但现在,即使你给我一柄匕首,我也没力量举刀自刎……”银瞳清灵地凝望着朱雀,“我,连咬断舌头的力量,都没有……”唇办浮现一抹苦笑。
她,求生不易,求死又何尝能如愿?
“你,若能助我,我求之不得;若不能,至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螭儿软软的嗓音中有着无法忽视的绝望及恳求。
她想寻求解脱的快慰,心灵深处却又强烈不舍得弃下焚羲……
矛盾的念头反覆交织,每每在自私地想贪赖在焚羲身边的同时,虚弱身躯所传来的痛苦却又残酷地提醒着她即将到来的陨落。
朱雀似乎仍不敢置信螭儿会轻易附和,冷艳的俏颜沉沉思索,半晌才娓娓说道:“我有方法,但我不敢保证你的后果。”
银眸弯成月牙笑弧,“你认为,我,还有比现在更差的后果吗?”
朱雀转过身,赤艳的唇一抿,娓娓道出她的方法。
语末,螭儿只是颔首,接下来两人没有再交谈过一句话……
而窗外,飘起迷蒙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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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扉呀地轻轻推开,焚羲步入房内,黑发上的雨水凝结成珠,沾湿的衣裳透着深色的渍印,他走近床畔,发觉螭儿仍睁着银眸,入神地望着惟幔。
“怎么还醒着?”他褪了湿衣,坐在床沿擦拭着发。
螭儿的目光由帷幔栘到焚羲脸庞,定定地凝望着他。
“你在等我回来?”焚羲佯装惊讶,笑问。
“我在等你。”
焚羲裸着身,无视发间仍湿冷,俯首。“有什么话不能明儿个睡醒再说?非得强打起精神等我?”
“你恨我吗?”良久,螭儿才陡然问道。
“我为什么要恨你?”焚羲察觉到她的反常,长指抚过她沁冷的脸庞,上头残留着哭过,却擦拭不去的湿寒。
“恨我……让你受了苦。”螭儿幽幽道。
“你又胡思乱想了,什么恨不恨,受不受苦的。”
“我又说了,你不爱听的话?”她投以歉然的眼神,但她仍要说:“我想,你是恨我的吧。”
螭儿用的是肯定语气。
焚羲眯起黑眸,隐忍的危险缓缓酝酿。
“有多恨呢?”银瞳飘上屋梁,藉由这样的凝望,如愿地制止了眼眶内泛滥冰泪的倾泄。她自问自答着,“恨到非要眼睁睁,看着我受尽痛苦折磨?恨到不容我怯懦逃避?还是……”眸光盈盈,再回到焚羲身上,“恨到不肯让我,以死解脱?”
“你今天的话,多了点。”清冷而平稳的低沉嗓音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
焚羲脸上神情未改一分一毫,但螭儿就是能轻易发觉隐藏在那薄抿的唇间,风雨欲来的狂势。
这也表示,她将成功地激怒他了。
若你我都无法终结你的生命,那就让轩辕来做吧。
那时朱雀的话又在耳畔轻响。
激怒他,或许,他会慈悲地助你解脱。
螭儿凄然地浅笑。
若能在焚羲双手之中断了气息,她又能再贪求些什么?不了,这一切对她而言,已是最大的奢求。
她收回心思,故意无视焚羲语气中的警告之意,继续道:“那天,我原以为,你在取回辟邪的刹那,会一剑斩断我这……背叛者的颈子,毫不迟疑地,就如同你弑神时的果决……但你没有,是因为,那样的死法太便宜我了,是不?”
“够了。”焚羲喝断她,毋需咆哮仍不减他的威厉。
“还是,怕我弄脏了你的……辟邪剑?”螭儿仍说着,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
“我说够了!”
“我想,辟邪应该不介意,多杀一条生命,况且……”她苦笑,“我曾是它,千年来的宿主。”
焚羲双手支在她枕畔,黑眸添了分了然。
“你激怒人的技巧,差劲透了。”天真地妄想用三言两语惹怒他,太可笑了!焚羲嘴角一扬,披散的湿发水渍因两人的贴合而滴落她苍白的脸颊,他伸指抹去水珠。“你的反常,其来有自。是谁又在你耳边嚼舌根?化蛇?朱雀?黑龙?抑或是哪个该死的天庭尊者?!”
螭儿带着被看透的窘困,贝齿紧咬下唇,不正面回答他。
“你要再找到一只又乖巧,又听话的新宠物,易如反掌……而我,比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还不如……留我何用?若你念及,我这只曾陪伴你一段时日的……宠物旧日情分,助我解脱吧……”
“谁说你是宠物?!”游移在她颊边的指,含怒地钳制她的下颚。
他那日的话言犹在耳,他却已忘了?螭儿哭笑不得。
“你是贵人忘事,还是在说笑?说我是可疼可宠的宠物,是你,轩辕。”
焚羲的注意力落在她语末的两个字,“你唤我什么?!”
银瞳无惧地回视他,“轩辕。抑或,你要我尊称你为‘轩辕尊者’?还是‘主子’?你说,我会听话的,这是我身为宠物,唯一也仅能做到的事。”
她先前试图激怒的言辞全然不及她最终呼唤着他的称谓来得有效。
清浅的笑靥飘忽而缥缈,仿佛下一瞬间便会化为虚空乌有。他的唇,立即钳获她的清笑,将琉璃绚烂似的幻彩锁吮在他唇办间。
“不许你再说自己是宠物云云之类的话!不许你萌生自残的意念!不许你称我为轩辕,更别让我听到主子这字眼!”眼对眼,唇贴唇,他的声音交融着她的呼吸,压迫得她胸口一阵刺痛。
即便如此,她仍不改淡然。“不许说,就能代表我不是吗?”
终于,她如愿地激怒了他,炙烈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大手擒向她的咽喉。
但焚羲撕裂的,并不是她的白玉颈项,而是她藕色的衣衫,一声声帛裂丝断的狂扯,让她白皙无瑕却毫无血色的肌肤暴露在他眼前。
“如果你是我专属的宠物,臣服我、取悦我、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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