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佛低语》第328章


自下遥遥传来,甚为凄厉。
魔刀邬天听了惨叫之声,恶念更生,猛的自腰间掣出那柄伴随了自己一生的魔刀来,只向桥索砍去。那刀本就锋利之极,且极具灵性,天下之物少有它砍之不动,当年也只翻天草它奈何不得。
魔刀邬天狂怒之下,用力极大,本意一刀下去便让那索断了,谁知这情丝所绾之索实是柔韧不过,邬天一刀下去不但不曾损得那索丝毫,所被那索借力反弹,那刀去的快,回的也快,邬天竟未能控得了这把魔刀,这魔刀反回来,刀背重重的便击在了邬天的额头之上。
这一击之力颇大,虽是刀背邬天也觉剧痛无比,邬天又是一声狂吼,邬天看了看自己手中这把刀,圆睁了双目,吼道:“连你也看不起我。”话未毕,右手抡圆了只把那刀远远的甩了出去,眼见着落向奈河之中,为黑漆漆的河水吞没,却连一片水花也没激起。
邬天口中本来嗬嗬嘶喊着,这时突然厉声高歌起来,正是向天歌。
向天歌本须得六人合唱,方具奇效,威力大增。若是一个唱了,虽有若雷鸣,可威力大减,且六人齐唱,自不同方位施展攻击,叫敌手躲无处躲,防无处防,且这六个声道相互应和,又衍声出更为厉害之极的法术出来,是以无坚不摧,就连翻天草那等坚硬之极的怪草也为之所摧。
此时邬天怒极吼将出来,虽不具六人合唱之力,可怒极而发,其音奇大,其威力已将近六人合唱威力三之有一。
奈河桥上尚有许多不曾翻入桥下的黑白无常,鬼魄等闻得此音,惨叫声中立时化作一团团青气,不见了。
南海观音与菲玉佛法力虽强,可闻音也是色变。他两个也还罢了,那孟潇婕可就有些受不了,面上尽露痛苦之色,双手掩耳,口中痛苦之声嘶嘶而出。
菲玉佛再不犹疑,向前一扑,以大袖急掩了孟潇婕的头,同时扯起孟潇婕,然后向着南海观音方向低低吼了一声:“走。”说着腾身而起。南海观音见了,不敢怠慢,急尾随而去。
魔刀邬天怒极之下,和身扑向桥面,又咬又抓,同时在桥面之上翻滚不已,那桥在他大力颠簸之下,一起一伏,尤如浪花翻滚。此时奈河之水为他向天歌声一激,本是缓缓而流,此时突的也翻滚起来,尤如大海之波。
魔刀邬天见了此翻怪异之象,更是疯狂,用力摇扯奈河桥索。突然之间魔刀邬天只觉得脚下一软,脚下竟是不受力,身子竟如腾云一般。
原来奈河桥以情丝绾就不错,柔韧之极也不错,以邬天的魔刀尚损不得丝毫,就以邬天之力再大十倍也莫想动得这桥。只是有一样,这情丝可是挽在河两边的岸上的,丝为断,可丝所结之处却受不了这等折腾,是以就地拔起,邬天突然觉得不受力也就难怪了。
魔刀邬天一觉不受力,立时明白,知道这桥自两端出了问题,他虽有如疯狂状态,可毕竟法力高强,本能的便欲腾空而起。
这奈河桥实际上便尤如一面较大的鱼网横架于河水之上,经魔刀邬天这一折腾,自两端拔地而起。而邬天就如一知大鱼在网上乱用力,一断之下,邬天下缀,两侧的网反兜过来,直把个邬天裹在中间,这邬天想腾空而起便没能腾起来。
这情丝绾成的网裹着邬天直向奈河中落去。
桥面与河水之间本来很高,下落之时尚需一段时间,若是平时,魔刀邬天再施法力化作烟气脱网而出,或者以力带着那网腾空而起都不是难事。
可是今日那黑漆漆的河水为魔刀邬天的向天歌声一激,巨浪涌起,与桥面也就没多远了,再加上魔刀邬天下落之势,二者立时便滚在一起。
那奈河水多厉害,最是能消弥法力,道行愈深者,沾之所受灾难愈大。魔刀邬天被情丝一裹,更加上奈河水一卷,立时不见了,连叫也不曾叫得一声。魔刀邬天的向天歌声一歇,奈河水随即又怀复了往昔的平静。
菲玉佛挟着孟潇婕同南海观音一起远离邬天的向天歌声,方才落下。到后来那歌声寂寂,魔刀邬天坠入奈河之中,菲玉佛与南海观音已然知晓。
这三个复回奈河边上,孟潇婕眼见奈河上空空落落,不由得清泪下流。菲玉佛见了忙的伸袖意欲为她拭泪,孟潇婕竟任由他为。菲玉佛见了,心中大喜之极。南海观音见了,也不由得面露喜色。
菲玉佛道:“这等地方,还有何流连之处,随我走吧。”
孟潇婕看也不看他,只是摇了摇头,更不说话,蹲下身来,抓起地上的情丝,慢慢的结起网来。菲玉佛见了,也不再言语,随着她一同结网。南海观音见了,心中苦笑,知道这菲玉佛又不知要吃多少苦方能挽回孟潇婕的心。自己走还是留,一时间颇难决断,想了想,最后还是俯下身来,拾起情丝来。
孟潇婕见了,停下手来,淡淡的道:“你走吧,做你的事去吧,不必陪我们,这里的事我和你义父慢慢做。”
只这平淡的一句,于菲玉佛和南海观音而言实不啻耳边响起一声霹雳。
第三十六章一
孟潇婕自见了他两个以来,数个时辰一向不曾言语,对南海观音更是不理不睬。这无声的言语是最好的谴责,南海观音知道孟潇婕对她实是失望之极,是以南海观音为求得孟潇婕的谅解,情愿一跪数个时辰。
这看似平淡的一句,实是已重又承认南海观音当年义女的地位,这些日子以来,南海观音所求的是什么?还不是心中的一丝安然?
这时,突听得菲玉佛一声大笑,一伸手直把孟潇婕拥入怀中,突的又大哭起来。菲玉佛泪如泉涌,孟潇婕虽是无声也是清泪滚滚。南海观音看着此二老如此,心下突然觉得凄凉无比,猛然间觉得这二老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虽然菲玉佛身上的衣服地如此的光鲜,可自己觉得有必要亲身为他们做一两件像样的衣服。
南海观音呆呆的看着二老,想起自己一生身入佛门,清灯经卷,虽做得慈悲事万千,可那又如何?
南海观音抬起头来,心中便有许多问题在滚动:入了西方佛门,身边便须得无人么?我佛门讲究的是一个无欲无求,这不求身边有人,便是不是极大的欲望么?究竟什么是佛法?像我等一味的追随释迦牟尼,想在佛法上有所突展,这,又是不是一种莫大的欲望?是不是一种莫大的贪心?都说佛法要去贪,而又自一种贪堕入另一种贪,我等又何以面对天下生灵,谈上一个戒贪?佛法上的种种戒律便当真便对么?释迦牟尼一心要把佛法光大,让普天之下尽皆信奉他之佛法,这不是一种极大的贪欲又是什么?
不知何时,突听得菲玉佛道:“这样才好,这样才好,你伴了我的魂魄万余年,我便伴千万年,万万年。”
孟潇婕道:“想的美,我哪儿也不去,只在这奈河桥做事,阳世间多情种太多,都像你这般,我看人一眼,你便打翻醋钵儿,那怎生好?”
菲玉佛叹道:“你说的对,多情种子太多,当年我若不是太多情,又怎会生出种种事端来?这样吧,你也为我做一碗汤吧,在我迷醉之时,把我身上的情丝取下一半来做了这桥,免得日后无端端的便打翻醋钵儿。”
孟潇婕道:“取下你身上的情丝?我又怎生舍得,那时,你若再对我翻脸不认,我又当如何?”
话语旖旎,温柔之极,只把个南海观音听得耳热心跳。
菲玉佛道:“女儿还在此,你怎生说出这等话来?也好,你既舍不得取了我身上的情丝,也罢,我此后哪儿也不去了,便在此陪你,在这桥上向过往魂魄施些汤水如何?”
孟潇婕幽然道:“走和留,那还不随你,在你面前,我又怎生作得了主?”
菲玉佛喜道:“好,好,好……”
南海观音见这二老和好更胜往昔,心中也是悲感交集,颤声道:“义父、义母且保重,女儿且去西方走上一走,它日再来探望。”说着向这二老连叩了八个头,在二老的微笑中,腾空而去。
菲玉佛眼看着南海观音远去,向孟潇婕道:“你我若真有这样一个亲生女儿那有多好?”孟潇婕剜了他一眼道:“你当年若不是整日里忙着四处征杀,漫说一个,就是十个这样的女儿也有了,可……可那又怎么样呢?你大师兄不也还是在西方欲海之中,他儿女倒不少,可又有几个伴他?”
菲玉佛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只看着孟潇婕微笑,那眼神灿若朝霞,朝气蓬勃,只把个孟潇婕看的突的面红耳赤起来。
南海观音抽身急急西行,蓦地里一个念头闪上来,不由得啊呀一声,心道我怎的好生糊涂,原来是这个因由在作怪。佛祖原来是应了这个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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