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戎》第451章


宋是不攻而攻了。更妙的是:汉廷若败,南宋马上就能进行呼应西夏、女真;汉廷若胜,南宋朝廷只要马上扭转墙头,就不会落下骂名以及遭受攻击的口实——真是稳得不能再稳的两全之策啊。
第二日赵构传召大臣,便按照秦桧的策略议定此事。又派遣使者前往塘沽,要在“恰当”的时候给汉廷报警——名为报警,实是胁迫西夏、女真不得不起事。
不过,南宋和西夏的使臣还没出发,已经有一个大人物抵达了塘沽,这个大人物,便是汉军五大元帅之一的欧阳适。
欧阳适这一次北上,声势非同小可——他不但是新朝皇帝任命的元帅,监国太子的叔叔,而且还是折彦冲临出发前亲自提调北上的,可以说在折彦冲北上期间,他就是中枢三大辅政亲贵之一。折彦冲出发前曾到塘沽一行,当面吩咐过折允武,要他在欧阳适到来后好生礼待,听从四叔父的教诲——这句话没提到三叔父,没提到七叔父,就单单提到四叔父,其中寓意大可深究。而且折彦冲又是当着陈显、韩昉、郭浩等人说的,所以不久就传遍了整个朝廷。欧阳适在京畿的根基虽然不如二杨,但有了这句话,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一时间汉廷内外,开始出现以欧阳适为首辅大元帅的说法。
在这种背景下,欧阳适进京便成为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这次欧阳适来,并不是直接走海路进入塘沽港口,而是先进入淮子口,在山东领了折允文与林舆一起北上,从陆路进入塘沽。虽在冬季,但一路上仪仗飘扬,又正值河北第一次大收成之后,沿途官员奉旨迎送,真是说不完的威风,道不尽的畅快。
折允文骑着四叔从海路辗转购来的波斯名马,领头而行——欧阳适见到他后许他作北行队伍的领队,让他过过将军的瘾,又让原来的领队作他的副将,这可把折允文乐坏了。林舆却不去骑另外一匹名马,呆在欧阳适的特制大马车上,享用着各式水果美食。
欧阳适和杨应麒在公事上矛盾极大,这时对林舆却十分亲和。尤其是偶尔在林舆这张酷似杨应麒小时候的脸上捏一把,更是途中少有的乐事。林舆也不哭,也不闹,只是欧阳适每捏他一把,他就用言语挤兑向欧阳适讨一件宝物,从山东到塘沽这段路程还走不到三分之一,欧阳适带在身边的贵重事物便被林舆敲诈了一半,连他停在淮子口、准备明年再开到塘沽的那艘大船,一不小心也让林舆要了去。才过济水不远欧阳适就受不了了,不敢轻易再动林舆的脸蛋。但他不捏了,林舆心血来潮时还是变着法子讨礼物,把欧阳适闹得烦他也不是,爱他也不是,这日忍不住指着这个少年的鼻子骂道:“真是什么人就什么种!贪得无厌!”他心胸虽然不如曹广弼阔达,但毕竟是一方元帅,也不是真为这点事情生气,所以这么说的时候,语气间实有三四分叔叔笑骂侄子的亲昵。
林舆毫不示弱,反唇相讥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四伯小气!才这么点东西,就心疼了。”
欧阳适怒道:“谁说我小气?谁?”
林舆道:“六伯。”
欧阳适一呆,随即冷笑道:“他!哼!他自己能大方到哪里去?”
林舆道:“六叔可大方了!我说要骑马,他就送一个牧场连同一个马群给我。我说要练剑,他不但给我送来了宝剑,还送我一个营的奴隶任我杀。”
欧阳适问马和奴隶在哪里,林舆一听咬牙切齿道:“让一个大骗子给骗走了!”
欧阳适问:“哪个大骗子骗得了你?”
林舆指着塘沽的方向,叫道:“就是你排行第七的那个弟弟!是他骗走的!”
欧阳适一听乐了:“他怎么骗你的?”
林舆嘟着嘴道:“不说,不说,这是我生平恨事,我死也不说!”
欧阳适从他口中听到“生平恨事”四字,忍不住笑了起来,问:“他经常骗你么?”
林舆点了点头:“嗯。”
欧阳适问:“要不要四伯帮你报仇?”
“不要!”林舆道:“将来等我长大,我也骗回他,也就是了。”
欧阳适嘿了一声说:“你要骗他?那可不容易啊。这世上就只有他骗人,没有人骗他的。”
林舆不服气地说道:“我会长大,他总有老的一天!嗯,不过我一定要趁着他没老糊涂骗回他,要不然不算英雄好汉!”
欧阳适捏着他的脸笑道:“英雄好汉?就凭你?”
叔侄俩吵吵闹闹,路上也不寂寞,进入沧州境内后,眼见塘南将近,城墙也望见了,却听一马疾驰来禀:“太子殿下率同文武百官,出城迎接来了。”
欧阳适一听,忍不住眼睛一亮。心想这等殊礼,多半是折彦冲临走前嘱咐过的,他在东海作威作福惯了,但这时听到也忍不住心花怒放,连忙催车夫速行。
“等等!”一个声音叫住了使者、车夫,却是林舆。
欧阳适问:“怎么了?”
林舆道:“四伯,允武哥哥虽然也是你侄子,不过现在他是太子,带了文武百官来迎接你,那就是在国事上敬四伯。四伯不该用叔叔对侄子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情,应该以元帅对监国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情。”
这一来不但旁边的人,连欧阳适也听得怔了,他虽然觉得有理,但有意要看看林舆的聪慧学识,便继续问:“现在太子在前面,你倒说,我该怎么对待?”
林舆说道:“这里离城不远了,四伯应该下车,走过去。”说着自己先跳下车来。
欧阳适笑道:“你年纪不大,懂的却不少。”
林舆道:“这些都是胡师傅的教诲。”
欧阳适心想监国率领百官迎接,那已经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自己也不能无礼,便听了林舆的劝告,下车徒步,走向城门。城门边陈显、韩昉等人望见,都暗暗点头,心想四将军毕竟是识大体的人。
欧阳适一行渐渐踏雪走近,远远望见城门打着明黄顶盖,又侯着许多文武,一时看不清面目,就问来迎接的使者都有哪些人到。那使者回禀:自太子以下,在京四品以上官员除当值之外的都到了,连几个副宰相陈显、韩昉、陈正汇、张浩以及枢密院副使都在其中。
欧阳适又问杨开远和杨应麒来了没有,那使者禀告:“杨帅在燕京,不在塘沽,至于杨相,他病了,没能来。”
林舆一听大吃一惊:“病了?什么病?重不重?”
那使者这时不知道林舆是什么人,刚才见林舆叫欧阳适四伯,又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就知道他的身份非同小可,从他的年龄上猜测以为他就是二皇子,慌忙回答:“病况不清楚,太子殿下已经派太医去诊脉了。”
林舆一张脸急得红了,心想欧阳适北上是件大事,若杨应麒病情不重只怕不会不来。欧阳适瞥见,摸了摸他的头说:“小子,担什么心!那是个大骗子!他没事的。”
林舆抬起了头来,眼里也有些红了:“四伯,你说……你说他没事?”
“嗯。”欧阳适说:“他多半是不给我这个脸,所以就托病没来!不信?哼!等我一进城,他的病多半就好了!”
第三零七章 理想与现实(上)
阿嚏——”
杨应麒是真的病了,不过,也没那么严重,只是医生嘱咐他要静养,所以就没出城去迎接欧阳适。从早间太子出城,就一直有人来回禀报城外迎接的情况,太子的谦恭,欧阳适的威风,一一飞马传来。但这些杨应麒都不知道,消息传到赵橘儿那里就止住了——不是赵橘儿有意要瞒丈夫,而是她看丈夫的样子,觉得没必要用这事去打扰他此刻的宁静。
“他好久,没这么闲下来了。”赵橘儿在门外叹息着。
折彦冲北上之后,杨应麒就变得很忙,虽说他和杨开远分管文武,但是文武之上,还是得有个总揽全局的人。这个人,按理说是折允武的,而实际上担子还是落到了负责指导太子的总理大臣肩头上。折彦冲这次北上带走了相当大的兵力,中央财政也出现环节性的脆弱——这时只要弄差了一件事情,就有可能造成不可弥补的大漏洞,杨应麒手里没多少钱了,他补不起!汉廷内外矛盾重重,而杨应麒手里又没多余的牌可以打,外部形势不利,内部底气不足,办起事情来就显得很不顺。
赵橘儿知道丈夫的脾性,他不怕事情多,就怕事情不顺,事情一不顺,虽然在智慧上还能够支撑,但身体却很快就会起反应。折彦冲北上以后,杨应麒大大小小的不适已经出现了几起,幸亏赵橘儿照顾的及时,都消解了,但前晚杨应麒办公到深夜,因睡不着到花园散步,从暖烘烘的屋子里走到积雪扫不尽的室外,一不小心吹了冷风,便着了凉。
“阿嚏——”杨应麒喃喃道:“四哥一定在城外骂我!”
这时赵橘儿也呆在屋外没进来,屋里难道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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