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夫长》第81章


巍恩闻声回头,侧耳倾听,钟声响了12下,才袅袅散去。巍恩微喟道:“已经是子夜了。”
“萧特,你困不困,赶紧去……”一边说着,巍恩一边转头对萧特说话,话没说完,他脸上的微笑便凝固在了脸上。
月光下,萧特平日里两颗晶莹明亮的眸子突然之间变得空洞如干涸的旱井,脸色如雪一般苍白,方才的表情荡然无存,脸上覆盖了一层木然,还夹杂了一丝惊惧。
“萧特,你怎么了?”巍恩吃惊地问道。
萧特没有回答,他痴痴地瞪着远方,目光穿过院墙,迎上刚才钟声传来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似乎还带着某种奇异的旋律。
“寒冬的圆月下,
冰雪凝结出衰亡之花。
伴随着来自炼狱的12声索魂音符,
人们将从暂时的欢乐中跌入悲哀与绝望的深渊。
闪光的镰刀是死神的象征,
一声声乌鸦的哀鸣,
是对挚爱之人的最后致礼。
远离纷扰,回到生命的始端吧,
今夜,我们说永别。”
巍恩听了心中一惊:“这是什么歌曲,为什么听上去像葬礼上的讣歌?”稍稍凝神,他急声道:“萧特,你怎么了?”
听到巍恩焦急的召唤,萧特死水一般的眼神稍稍泛起了一点涟漪。他转动目光,看到巍恩,顿了一下,死水忽然活了起来,眨眼间,两道晶莹的泪珠涌出眼眶,顺着洁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亲爱的巍恩,你知道吗?你是我一生心中最重要的人。”萧特轻轻柔声道,温柔如月如水。巍恩一怔,正要说话,猛然间,一阵嘶哑的鸟啼从身后传了过来。他骇然回头,看到了一副景象。
一副充满死亡气息的景象。
明亮的圆月下,一条健硕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墙头上,他一身黑衣,就连面孔也笼罩在黑色的头罩下,左肩肩膀上,停留着一直同样乌黑的乌鸦,乌鸦的眼中透着两点邪恶而闪亮的光芒,正死死地盯着巍恩。皎洁的月光下,这一人一鸟身上淡淡飘散着**的气味,恍惚如来自地下的死亡使者。
巍恩屏住了呼吸,心跳似乎在刹那间停止了跳动。
黑衣人右手抬起,指尖冲着巍恩一点,乌鸦桀桀一笑,双翅猛地扑动几下,黑色的身躯离开了主人的肩头,向巍恩俯冲过来。
眨眼之间,乌鸦便已冲到了巍恩的近前,尖尖的前喙略略弯曲,如镰刀的锋刃,刃芒上一点绿光隐隐闪现。
巍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本能地举起胳膊,却不知道应该护在哪里。突然,一缕疾风擦过,一个人影在生死寸间跃过了他的身际,双臂远远张开,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是萧特。巍恩的瞳孔猛地扩大,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不要!”
乌鸦如黑色的闪电,一锲而入,尖喙重重地啄在萧特的左胸,萧特嗓子里响起一声呻吟,向后倒下,倒在了巍恩的怀里。乌鸦一击便退,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黑衣人淡漠地看着跪在地上,抱着萧特的巍恩,正要发出再次攻击的命令。院子的房屋里突然传来切尼的暴喝:“什么人!”
紧接着,房屋中的灯火次第燃起,喧哗扰碎了宁静。黑衣人眼中闪过凶芒,一卷身上的黑袍,消失在墙头。乌鸦跟在黑衣人的身后,向远处飞去,在夜月的天空中留下了一道似哭似笑的鸣叫。
萧特躺在巍恩的怀里,一道黑线迅速冒出,向他的脖颈处延伸。巍恩大惊:“有毒!”
心思电转,巍恩伸出手,开始撕扯萧特的衣服。萧特的意识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之中,犹是如此,当巍恩的手探上他的胸口,他气若游丝地道:“不要。”
巍恩没有理睬他的反对,左手扯开他的外衣,探手进去,正摸索着解开他的里衣,突然,巍恩一怔,手如触电般猛地收回,脸上露出了古怪之极的表情。这时,黑线已经爬到了萧特锁骨之间的位置。巍恩两眼冒火,咬了咬牙,撩开萧特的衣服,露出一片雪白。白皙光滑的肌肤上,乌鸦的啄痕如雪原中的一处污痕,刺眼而醒目。巍恩顾不上其它,一低头,准备吮吸伤口。
“不可!”一个沉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正是闻声赶来的切尼。
切尼迅速地观察了一眼伤口,脸上顿时露出惊容,他左手探出,急速地在萧特的脖子上一阵揉捏,右手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了萧特的嘴里。
巍恩见是切尼,心中微感轻松,悄悄掩上萧特的衣服,急切地看着切尼:“怎么样?要不要紧?”
切尼扫了他一眼,目光中既有愤怒,亦有惊讶,半天方道:“好厉害的毒!”
巍恩心中一凉,他低下头,发现萧特也在盯着他。二人的视线相遇,巍恩柔声道:“没事,只是一点轻伤,很快就会好的。”萧特唇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臻首轻摇,忽然轻声道:“父亲说过,谁能扼住恐惧的咽喉,谁就能改变命运的结局!”
巍恩脸上露出惨笑:“难道你早就知道这个结局?”
萧特沉默着,脸上的神情出奇地平静,凝视巍恩的目光中,温柔中隐隐含着一丝羞意。突然,她的眼睛闭上了。
“萧特!”巍恩狂呼出声。
第七章 争执
老镇长图尔从萧特的卧室里走了出来,外面正在焦急等候的众人一下子围了过来,纷纷询问萧特的情况。图尔坐到一张椅子里,慢慢地沉吟道:“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情况却很棘手。”
若拉端来一杯热茶:“爸,你赶紧说说吧。”
图尔接过茶杯,长叹一声:“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今夜袭击萧特的刺客就是路上追杀你们的王族召唤师。”
众人闻言,一阵哗然。
“萧特的伤并不要紧,调养几日便无大碍。关键是她身上的毒……”
文森特道:“大叔,以您的阅历也解不了毒吗?”
图尔摇头道:“这毒叫做‘狂心病”,毒性十分厉害,我只能延缓它的发作,但要解决它,我实在无能为力。”
若拉不解道:“爸爸,什么是狂心病?”
“狂心病的毒菌是太阳鸟王族从野鸟身体上提炼的一种毒液,此毒对鸟无害,对其它生物却有致命的杀伤力,所以王族昔日常把这毒液抹在鸟喙上,使它变成了一件非常厉害的攻击武器。狂心病毒进入血液内,就会随着血液向头部流动,你们看到的那条黑线就是病毒的征象,一旦黑线抵达至眉心,中毒之人便会发狂至死,死状极为痛苦。”
众人面面相觑,暗自咋舌。切尼沉声道:“图尔先生,请问萧特少爷还有多少时间?”
图尔考虑了一会儿,缓缓道:“我能做得全都做了,最快二十天,最慢一个月,萧特的病毒便会发作。”
切尼“噌”地转身,向屋外走去。文森特急忙道:“切尼,你干嘛去?”
“去找那个该死的召唤法师,只有他的身上才会有解药。”
“你去哪里找?”
“不知道。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少爷死。”
文森特面沉如水,不再说话,切尼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图尔看了眼文森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的巍恩走向萧特的卧室。
卡门问道:“老镇长,那我们怎么办呢?”
图尔道:“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一个是等候。”
“等候?”
“是的。那个法师既然是来袭击巍恩的,那他肯定还会找机会再次出手,我们多加防备,也许能擒下他,从他身上找出解药。”
“那我们岂不是太被动了?要是他半个月不来,萧特不是就没救了。”若拉道。
卡门道:“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图尔抬头扫了一眼文森特,缓缓道:“是找到王族其它的法师,通过他们的手来救萧特。”
“王族不是覆灭了吗?去哪里找他们?”若拉奇怪道。
卡门沉思道:“就算能找到他们,他们也未必会帮忙吧。”
图尔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忽然,文森特开口说道:“也许能。”
众人吃了一惊,卡门注视着文森特,他脸上阴沉中似乎夹着一丝痛苦与犹豫,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做了这个决定。
巍恩推开房门,走进了卧室。床上,萧特安静地躺在那里,双手摆在被子外面,苍白的脸没有分毫的血色,一道蜿蜒的黑线隐隐出没在她的脖子上,犹如一道令人恶心的蚯蚓。
巍恩心中一阵绞痛,这一路上,她吃了多少苦头啊,本因为到了小镇能好好休息几天,没想到,转瞬之间,让人心碎的剧变接踵而至。
慢慢坐到床边,巍恩凝视着萧特的脸庞,纵然是在病中,她的脸颊依然带着令人心醉的安详与宁静,就是间或的蹙眉,也让人油然而生怜惜之心。
巍恩低下头,看到萧特被外修长白皙的右手,刹那间,他忆起了那夜他们相识不久,在斯坦福促膝夜谈的情景,记得当时也是这双漂亮的手,为他斟满了酒杯,送来了关心、理解与温馨。
弹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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