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看剑》第175章


“我说的是真的,当时我们根本就没有交手”,那个向导也很能明白这个护卫队长听到这个答案里的心情,对于他的直呼其名的喝问也不以为忤,只是挂着一脸苦笑地应道:“当时那恶汉的话也着实气人,几个兄弟气不过就站了起来,那个恶汉也就转过身来,看了我们一眼……”
那些护卫高手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而且也早就看着这个嚣张的汉子很不舒服了,先前不过是碍于任得敬的嘱咐,咬牙苦忍罢了,现在听得那个汉子还把话说到他们身上来,原本就脾气比较燥的几个登时就忍不住站起来,就在那个汉子转过了身来的时候,想就这么扑上去,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痛打一顿。
然而也就在那一刻,这些个护卫高手们非但根本就未曾扑上前去,反倒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那个向导喃喃地说着,却始终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当时那种怪异的情形。
当时他因为原本就走上了前去,准备调解那汉子与客栈掌柜之间的纠葛,是以现下反是站在了那个汉子的身后,他这些年来在江湖之上打混,性情磨砺得远较这些青年护卫来得沉稳,这一次任得敬让他担当前导,更是原本就有着要他多看着这些护卫们一点的交代,是以虽说他心下也不无怒气,但权衡轻重,却也还是不欲与这个恶汉为敌,现下看着那些护卫高手一时怒起,心下叫苦之余,也还是想走上前去,再行排解。
然而眼前的情况,却让这位向导一时之间根本就迈不开腿。
在他眼前,那些不可一世的青年护卫,一个两个居然就在那刹那之间,每个人都露出了惊惧到极致的神色,甚至于有几个修为高强的护卫,还来得及伸手按自己腰间的刀剑柄上,然而却是手上颤抖得厉害,竟然连随身的刀剑都拔不出来,就恍若那个汉子就在这个刹那之间,化身为什么修罗厉鬼,洪荒猛兽一般,让这些个护卫高手就这么转眼之间,勇气全消,完全生不出丝毫抵御的念头,甚至于那个汉子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洒然上前的时候,这些个护卫们居然就这么随着他踏前的步伐仓皇地向后退去,也就直到得那个汉子在居中的一张桌子上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的时候,这些个护卫高手们才略微有点回过了神来,却也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居然已经一步步地退到了客栈的门口之外。
那个向导当时心下也是骇异莫名,他虽然这些年来东奔西走,然而他原本也是西夏国中的武士出身,非常知道西夏一品堂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份量,更何况就在他眼前的这几个护卫,他也大部分还是知根知底,这些人虽说出身贵介公子,但能够有今天这般成就,却也都是真刀真枪拼杀来的,以他们的心性历练,就算站在眼前的真的是什么修罗恶鬼、洪荒猛兽,只怕他们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不至于会变成现在的这种情形。
在那种诡异莫名的场景之下,这个向导实在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人是鬼,也不禁得有些心胆俱寒,也随着那些护卫冲出了门去,手足无措地在那边站定了半晌,任得敬他们也就到了。
那个护卫队长也不由得一时沉默,他的见识自然与这个向导不可同日而语,隐约知道这并不是什么鬼神之力,而更象是故老传说之中,武学修为达到极致地步时的表现,这样的对手,简直已经超乎于他的想像之外了。
如若依他所见,只怕现在宁愿绕道而行,再赶上几步路到下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只不过这样的话,以他的身份,实在不好向任得敬说出口来,是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天下之大,果然卧虎藏龙,奇人异士,层出不穷!”就在那个向导与护卫队长都自沉默不语的时候,任得敬却是已然先行慨叹了一句。
“走吧”,任得敬不待身旁的护卫队长与向导出声阻止,已然先行举步,向着客栈方向走去:“我还真有点儿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这位高人了!”
第172章 风向
“勾龙大人这句话,说得未免太有些欲盖弥彰了吧”,秦喜听得勾龙如渊如此言语,微微冷笑道:“这些时日以来,朝中武夫乱政,局势颓坏,几至不可收拾,但凡我读书士子,无不振臂而呼,奋起相抗,纵使白刃当前,冒殒身丧命之险,亦自毫无所惜,可是就在这些时日之内,勾龙大人却又自在做些什么?!”
“这些日子来,我等士林中人,都是慷慨激奋,舍命相搏,但却就偏偏有一位原本自幼深受我士林儒风薰习,被我天下读书士子目为新一代泰山北斗的一代大宗,居然就在这种时候见风使舵,非但未曾挺身而出,反自是却与那群武夫同流合污,专恃威权,钳制御史,堵塞朝堂言论,坐视一干武夫纵兵入驻临安各有司部院,肆无忌惮以武乱政,羞辱斯文,我大宋历来均自奉行君王与文人士子共治天下,实不料我大宋斯文之气,竟尔徒然遭此挫磨,实在是大宋开国百余年来,前所未遇之祸”,那秦喜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转过脸来,望着勾龙如渊,语气转沉,缓缓说道:“勾龙大人,当是之时,你却又在做些什么?!我说一句‘袖手旁观’,还算是轻的了,若是当真较起真来,恐怕更适合勾龙大人的评断,却是‘助纣为虐’!”
“喜儿,不得无礼”,秦桧开口阻住了秦喜的话,但语意里,却听不出半分责备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道:“勾龙大人要如何做,自然会有他的考量,如何能容到你来多嘴!”
“是!”秦喜起身,向秦桧一礼,却兀自横了勾龙如渊一眼,这才气鼓鼓地坐了下来,再不说话。
“御史中丞职掌台谏清流,以纠劾百官,肃正我大宋风纪为己任,眼下岳帅、刘帅引军入城,强行入驻临安各有司部院,一不合我大宋祖制,二有犯朝堂威仪,三来一干兵丁纵归是无法无天之辈,在这临安城中花花世界里呆得久了,实在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情来”,秦桧转脸,望向勾龙如渊,缓缓说道:“只是我看如渊这些日子,似乎过得也确实太闲在了些,刚刚如渊不是还是从西市之中,来到老夫府上的么?!”
“秦相公明鉴”,勾龙如渊自是听得出秦桧这看似调侃的话中所隐含着的那层意思,只是他今日前来秦桧府邸,原本心下便已然有所准备,现在把话说开了,应对起来却反倒更是从容了,他向秦桧微一拱手,说道:“学生行走于西市之间,倒也不是穷极无聊,实在也是有事要做。”
“有事?!”秦喜今天似乎是唱定了红脸的角色,听得勾龙如渊说话,当即分毫不让地反唇相讥:“国事日非,勾龙大人身居朝堂高位,受我大宋职俸,莫不是却还以为你的私事,要比我朝堂公义,要比我大宋国事更来得重要么?!”
“秦大人误会了”,勾龙如渊对着气势汹汹的秦喜,却是哑然失笑:“如渊不才,倒也还未敢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日子来行走于市井之上,原本却也就是因着未敢忘却身负御史中丞的职掌!”
“哦?”秦桧微微皱眉,举手拦住又想开口的秦喜,望着勾龙如渊:“不知如渊何以教我,老夫愿闻其详。”
“御史中丞除开肃正风纪、纠劾百官之外,也还有另外一番职掌”,勾龙如渊淡淡一笑,说道:“视万民之怨,察百姓之声,风闻奏事,使之下情上达,也是我御史言官应尽的职责所在,秦相公与秦大人,想必也还都记得吧。”
秦桧微微沉吟,秦喜却是不由得一时语塞,应不出话来。
天子治国,自是必须要听取民情民意,只是是时交通与通讯手段,着实低下,哪怕在现在这个如此商业繁茂的大宋皇朝,中枢朝廷也还绝无法将触角伸展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更遑论条件更加倍艰苦于今时今日的先代王朝了。
在民间口耳相传的评传之中,固然从来不乏急脚鬼六百里加急,十余天内便将紧急军情由边疆传回中枢朝堂之类的故事,然则一则民间传闻难免有所渲染夸大,二则这种所谓的六百里加急,更多依赖完善的驿传系统不断换人换马,而哪怕如大宋极盛之际那般拥有前所未有财富的时代,纵然已经极力将那种消耗极大的驿传体系铺陈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但却也只能在传递紧急讯息之际,才有可能动用到这种驿传系统,而绝对不可以视做一种常态的通讯系统,更不是普罗大众所能够使用得了的东西。
是以早在那基本上属于传说之中的上三代开始,就设有了专门的官员,分赴各地,探采民风,而后再直达天听,秦汉之际,亦多有采诗官之说,然则古时辞赋,非为唱酬应和,粉饰太平之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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