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银钩赌坊》第23章


他不求制人,只求脱身,显然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不是陆小凤对手。
只可惜他还是低估厂陆小凤。
他的人飞出去,陆小凤的手忽然始起,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点。
只听“叮”的一声响,他的人已重重摔在窗外,铁脚着地,火星四溅。
陆小凤并没有制他于死地,只不过以闪电般的手法,点了他的穴道,正想跟出去,追查他的来历和来意。
院子里却又有寒芒一闪,钉入了阴童子的咽喉。
“什么人?”
夜色沉沉,星月无光,哪里看得见人影,既然看不见,又怎么能去追?
陆小凤叹了口气,喃喃:“幸好他们来了七个人,还剩下六个活口。”
这句话刚说完,他身后就已有人冷冷:“只可惜现在已连半个活口都没有了。”
说话的只有一个人,地上却有三条人影,被窗里的灯光拖得长长的。
“岁寒三友\
陆小凤慢慢的转过身,苦笑:“另外的六个人已经不是活口?”
老人冷冷:“他们还活着,你刚才只伯就没有那么容易走出这屋子。”
另外那六个人,想必—定是在四面黑暗中埋伏着,等着陆小凤自投罗网,却想不到无声无息的就在黑暗中送了命。
这六个人无疑都是高手,要杀他们也许不难,要无声无息的同时杀了他们,就绝不是件容易事了。
岁寒三友武功之高,出手之狠毒准确,实在已骇人听闻。
陆小凤叹了口气,在心里警告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轻举妄动。
这老人手里居然还带着个酒杯,杯中居然还有酒,除了岁寒三友中的孤松先生外,只用一只手就能杀人于刹那间的,天下还有几人?
孤松先生浅浅的吸了口酒,冷笑:“我们本想留下这半个活口的,只可惜你虽有杀人的手段,却没有救人的本事。”
陆小凤道:“刚才不是你们出手的?”
孤松先生傲然:“像这样的烂铜废铁,老夫已有多年未曾出手。
钉在阴童子咽喉上的暗器,是一根打造得极精巧的三棱透骨钉,少女们也同样是死在这种钉下的,就在这片刻间,他们的脸已发黑,身子已开始收缩,钉上显然还淬着见皿封喉的剧毒。
陆小凤也知道这些暗器绝不是岁寒三友用的。
一个人若是已有了百步飞花,摘叶伤人的内力,随随便便用几块碎石头,也能凭空击断别人的留箭飞刀,就绝不会再用这种歹毒的暗器。
他不能不问一问,只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这是谁下的毒手?
孤松先生冷冷的打量着他:“我久闻你是后起一辈的高手中,最精明厉害的人物,但是我却一点也看不出。”
陆小凤忽然笑了:“有时我照镜子的时候,也总是对自己觉得很失望。”孤松先生:“但是这一路上你最好还是小心谨慎些,多加保重。”
陆小凤:“因为我还没有找到你们的罗杀牌,还死不得。”
孤松先生又冷笑了一声,长袖忽然眷起,只听“呼”的一声,院子里树影婆婆,秋叶飞舞,他们三个人都已不见了。
绝顶高明的轻功,绝顶难缠的脾气,无论谁有了这么样三个对头,心里都不会太愉快的
陆小凤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一片落叶,看了看,又放下去,喃喃:“叶子已枯透了,再往北走两天,就要下雪了,不怕冷的人尽管跟着我来吧。”屋子里还有灯。
他刚才临走的时候,灯光本来很亮,现在却已黯淡了很多。
门还是像他刚才走的时候那么样虚掩着,他忽然想到了—个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问题:“她是不是还在等我?”
他本来只希望丁香姨赶快走的,走得越快越好,但是现在她如果真的走了,他心里一定会觉得不太好受。
不管怎么样人民如你知道有个人在你的屋子里等着你,那么你心里总会有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孤独的猎人,在寒冷的冬天回去时,发现家里已有人为他生起了火,他已不再寒冷寂寞。
只有陆小凤这样的浪子,才能了解这种感觉是多么珍贵,所以他推开门的时候,心里居然有点紧张。
这种时候,这种心情,他实在不愿一个人走入一间冷冰冰的空屋子。
屋子里有人,人还没有走。
她背对着门,坐在灯万,乌黑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上。
她正在用—把乌木梳子,慢慢的梳着头女人为什么总喜欢用梳头来打发寂寞的时刻?
看见了她,陆小凤忽然觉得连灯光都亮得多了。
不管怎么样,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他忽然发现自己年纪越大,反而越不能忍受孤独。
可是他并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感觉表现出来,只不过淡淡的说了句:“我总算活着回来了。”
“嗯。”她没有回头。
陆小凤:“我还没有死,你也没有走,看来我们两个人好像还没有到分手的时候。”
她还是没有回头,轻轻:“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也不要跟你分手?
陆小凤没有回答。
他忽然发觉这个坐在他屋子里梳头的女人,并不是丁香姨。
她仿佛在冷笑,拿着梳子的手,白得就像是透明的,指甲留得很长。
她还是在梳着头,越来越用力,竟好像要拿自己的头发来出气。
陆小凤眼睛亮了,失声:“是你?”
她冷笑着:“你想不到是我?”
陆小凤承认。
“我实在想不到。”
“我也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是个多情种子,见—个爱—个。”
她终于回过头,苍白的脸,挺直的鼻子,眼睛亮如秋夜的寒星。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这次我并没有想去爬冰山,冰山难道反而想来爬我?”
假如方玉香真的是座冰山,那么冰山就—定也有脸红的时候。
现在她脸已红了,用一双大眼睛狠狠的瞪着陆小凤,狠狠:“你是不是从来都不会说人话的。”
陆小凤笑了笑:“偶尔也会说两句,却只有在看见人的时候才会说。”
难道我不是人?
这句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她的眼睛当然瞪得更大。
陆小凤又笑了笑:“前两天我还听人说,你的样子看来虽凶,其实却是个很热情的人,只可惜我随便怎么看都看不出。
方玉香:“有人说我很热情?”
陆小凤:“嗯。”
方玉香:“是谁说的?”
陆小凤:“你应该知道是谁说的。”
方玉香冷笑:“是不是我那位多情的小表妹丁香姨?”
陆小凤轻轻咳嗽了两声,算做回答,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脸好像也有点红。
他的心实在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黑,脸皮也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厚,只要做了一点点亏心事,还是会脸红的。
方玉香冷冷的看着他,又问:“这两天,她想必都跟你在—起。”
陆小凤只有承认。
方玉香:“现在她的人呢?”
陆小凤怔了怔:“你也不知道她的人到哪里去了?”
方玉香:“我刚来,我怎么会知道。”
陆小凤叹:“也许她生伯我回来时,也变成了个缺鼻子少眼睛的怪物,不忍心看着我那种样子,所以只好走了。”
方玉香冷冷:“她的确是个心肠很软的女人,杀人的时候,眼睛也总是闭着的。”
外面忽然有个人吃吃的笑:“果然还是大表姐了解我,就因为我上次杀人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所以弄得一身都是血。”
银铃般的笑声中,丁香姨已像是只轻盈的燕子般飞了进来。
她的笑声虽甜美,样子却仿佛有点狼狈,连衣襟都被撕破了,看来又像是刚被猎人弹弓打中尾巴的燕子。
方玉香却板着脸:“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回来。”
丁香姨笑:“知道大表姐在这里,我当然非回来不可。”
方玉香也笑了,笑得也很甜:“有时候我虽然会生你的气,可是我也知道,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我的好表妹,还是对我最好的。”
丁香姨:“只可惜我们见面的机会总是不多,你总是喜次跟大表哥在一起,总是把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抛在一边。”
方五香笑得更甜:“你嘴上说得虽好听,其实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早就把我们忘得干干净净。”
丁香姨:“谁说的。”
方五香微笑着膘了陆小凤一眼:“你们两个在一起亲热的时候,难道还会记得我们。”
两个人都笑得那么甜,那么好听,陆小凤却越看越不对劲。
就在这银铃般的笑声中,突听“格”的一晌,方玉香手里的梳子,竟忽然变成厂—排连珠怒箭一把梳子至少有四五卡—根梳齿,就像是四五十根利箭,暴雨般向丁香姨打了过
丁香姨手里,也突然射出厂七点寒星,打的是方玉香前胸七处要穴。
两个人这一出手,竟然全都是致命的杀手,都想在这一瞬间就将对方置之于死地。两个人都没有闭上眼睛,陆小凤却闭上了眼睛。
等张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对面的墙上钉着七点寒星,方玉香的人已倒在床上,丁香姨的人却已远在七八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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