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纵横》纵横-第63章


铁手道:“这么说来,你也可以称作‘小叫天王’了。”
少年道:“你若要这样叫,我也不介意。”
铁手道,“可是‘叫天王’只有一个,到底是你还是他?”
背向少年道:“你们到现在还投搞清楚谁才是真正叫天王,那确是你们的不幸与损失。”
铁手笑道:“你看你们两位‘天王’中,似乎,你比他高级些——他顶多只像个‘老张飞’。”
那巨无霸嘶吼了一声,全身骨胳都登登作响,只听洪鞋而一声闷气,鼻端又溢出了瘀血。
大家都不明白。
也为之震怖。
——看来,这“大叫天王”只要大吼一声,都能震碎人心。
詹通通已骁勇善战、战志剧烈,但若要比起这“老张飞”在战力上只怕还是豺狼比诸于怒狮一样。
到底差远了。
所以大伙儿更不明白。
一向敦厚的铁手,为保一再惹怒这个巨无霸!
少年叫天王也微微一愕,笑道:“铁兄,我看你今天要不打这场战,也决不可能了。”
铁手道:“凡有必要的战斗,我决不回避。”
比语一出,就是要接战了。
这是一场大战。
也是一场硬仗。
对铁手而言,这确也是一场没有把握的仗。
一场很不好打的仗。
他见过詹通通的战斗力,也见识过余乐乐的诡异攻击,对巴巴子和回家家的突袭也深有戒心,还有李财神的笑脸迎人,陈贵人的心柔外刚,马龙的深藏未露,……更且还有“少年叫天王”的莫测高深,这里几乎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可是他居然还一再的敢不留情面的挑衅惹怒了那个“巨无霸”老张飞!
——他有必要这样做吗?
他应付得来么?
“只不过,”铁手好整以暇的说,“我们追敌救人要紧,要打,就速战速决。”
只听“老张飞”又怒吼了一声。
“小叫天王”倒饶有兴味的道:“却不知怎么个速战决呢?一招定胜负?三招生死?还是……”
何孤单忽踏前一步,凑近铁手耳畔小声疾道:“铁捕头,您身上还有伤,决斗何以急着的——”
铁手一笑道:“谢谢关心,我自有分晓。”
忽向“小叫天王”道:“好,就三招定输赢!只话攻,不许守。”
“小叫天王”笑了,“三招?没想到一向庄重练达的铁捕头也是急性儿!”
“老张飞”咆哮得直跺着脚:“我宰了他!我宰了他!”
马龙迅速的接道:“既然三招已由铁爷定了,那么,这三招用的方式,武器则由我们来选两项:我看,就用拳为一,刀为二余下一样,铁兄自选吧!”
他一下子已占了便宜。
他选的自然是“老张飞”所擅长的。
铁手却毫无异议,反而笑说:“这不是问题。余下一项,也由你们来定吧——大叫天王个头儿大。我与他对着撞也不是这一件赏心乐事!”
此语一说,众人皆觉得敢情铁手是疯了。
疯狂了。
“小叫天王”反而不笑了。
马龙也双眉深锁。
锁着个深深的疑问。
疑惑:乃至疑惧。
——铁手到底是太狂,还是疯了?
疯和狂,本来就是极为近似的事。
——自大的人以为自己很“狂”,其实只不过形成“疯”了而已;以为自己是不是“疯”样的人,说不定是行止上“狂”了一些而已。
陈风尘眉心也竖起一道刀痕,直达天庭。
显然,他也不明白何以铁手不去避免这一战——甚至还主动去引发了这一战。
何孤单不禁搔搔后脑匀子,番番四白眼,咕咕道:“这时候打这一场:胜了只怕天王部属个个要翻面,输了焉还能保住命?”
老乌在他身旁,听了就说:“铁捕头一定有他的道理。”
何孤单问:“什么道理?”
老乌道“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早不叫老乌了。”
何孤单狐疑地道:“那叫什么?”
老乌硬板板地道:“叫‘五大名捕’快腿老乌”什么的了!”
保孤单倒没料到这个一直硬邦邦、千巴巴的人居然也会说那么风趣的话、只好说:“我只是担心——你不担心?”
老乌憨直的道:“我担心。”
何孤单有点意外:“哦?”
老乌本想不说,最后还是说了下去:“——铁手可以惹谁都好,但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叫天王’本身……不管是大的小的都一样!”
“大叫天王”走了三步。
他离铁手至少有十五步之远,都不知怎的,他只跨了三步,与铁手至多剩下三尺的距离。
他一跨了出来,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在后退,直至到不文山头让出了一个近三十尺左右的空地来。
他并没有叫大家退开。
场中的人不但都有武功底子,而且几乎都可晋身武林中一流高手之列。
但他一出场,未出手,已使人人退了开来:就只剩下一人:
铁手。
他面对他。
面对面。
像一座山,遇上了一座铁塔。
铁手看着他,像看一口箱子,一套盔甲,也是一棵树什么的……完全没有决战的神色,甚至备战的神情也欠奉,只说:
“如果我赢了——”
“大叫天王”大叫了一声,像受了一次重击,当真是震碍满山价响:“——什么!?你以为你会赢——!!!”
铁手没理他。
尽管“大叫天王”一吼就震得山摇地动,但他还是把话说下去,而且“大叫天王”咆哮得再震耳欲茸,他平静的语音仍是可以清晰地传入各人耳中,包括正在怒嘶忿吼的“大叫天王”本身的听觉里:
“我是说假如。假如我赢了——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查叫天?”
“大叫天王”大叫道:“假若你输了呢!?”
铁手的回答居然是:“悉听尊便——既然输了,就失去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大叫天王”整张脸都挣红了,与他根根侧戟的虬髯刚了成衬映,他张开带着血腥味之血盆大口吼道:
“假使你输了——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一定杀了你!!!”
铁手微微笑着,尽管从“大叫天王”嘴里喷出来的气使他衣裤发丝全往后扯飞,但他居然还气定神闲的反问了这么一句:
“你没事吧?这样吼下去,嗓子不破吗?难怪早已四音不全了。你的脸色这么坏,说不定这就是所谓梅毒似的脸色吧?”
这一句,试问:
火爆脾性如“大叫天王”者,又如何忍受得了?
到这地步,连洪鞋而也难免生起同样一种想法:
铁手若不是以为就这样就可以把这“大叫天王”气疯了、气死了、气杀了,就是他自己想死、想自杀!
忍耐总有个限度。
——过了这个限度,就像汽球一样,再灌气进去,它就会爆炸。
“大叫天王”已爆炸:
他以攻击为爆。
以拳为炸。
他一拳“炸”向铁手。
三天前,“风林火山”马龙夜观天象,发现流年蜚帘二星,竟与火曜发生激烈的碰撞。
当时他不明所以。
只知道应该会目睹灾难。
现在他醒悟了。
——铁手有难!
两天前在黑夜里,洪鞋而退在荒山野岭逃亡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个好像是一只鬼的树。
——抑或是好像一棵树的鬼?
总之,他一时吓得五魂散了四魄,也设搞清楚。一向跑惯江湖历遍风险的他,也忍不住怪叫了一声。
那树也怪叫了一声。
两人返身就逃:
就似是山魁遇着僵尸。
那时,洪鞋而只以为自己撞邪了。
而今他这才领悟:
撞邪的不是他——
而是铁手!
七天前的一个夜半,苏眉突然被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面惊醒。
可是她身边却没有人。
更没有出事的人。
自从那晚之后,天天晚上,这个时候,她都听到那一声哀号,这一声惨叫。
她一直以为那是孙青霞的惨叫。
现在她才明白:
那可能不是孙青霞的。
——而是铁手的!
以上三人,皆因“大叫天王”出拳击向铁手,因而击起了这样的念头。
这种判断。
——铁手,遇难了。
只怕也死定了。
——铁手则怎么想?
这一拳不仅排山,而且倒海。不止倒海,更且排山——排山倒海惊天动地石破乾转坤移天崩地裂的打了过来!
铁手怎么避——?
铁手没有避。
他一拳。
迎击。
轰!!!!!
两拳相击。
实力比拼。
——这世上不到生死关头,成败关键,是不必与人比拼实力的。
能免即免。
要拼实力的,必有折损。纵赢,也是惨胜;若败,则是惨败。
可是现今二人已拼出的实力。
结果如何?
结果不堪设想。
——至少在铁手而言,可如是说。
他硬拼了一拳,把持不住,整个人飞了出去,一路跌、一路稳住、但立不住、只好一路跌、一路跌他一路要站定、但站不定、又一路跌、跌到后头成了滚、他就一直滚、一股脑儿的滚、一直滚、一路滚、一路滚了下去……
直滚到“加落梯”山坡下。
他已摔得“七脏八烂。”
满身泥泞。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