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如此不可》第3章

“娟子嗳~娟子嗳~”
这一声声呼喊让罗麦头皮发麻，他牵着罗建的手不住摇晃，
“爸爸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了，我怕……”
“没事，她出不来。”
罗麦被吓得不行，小声抱怨道：“怎么还没有人回来？”
罗建把儿子领出来，沿着村里小路走，走出去没多远，就看见一个少年背着一捆草，佝偻着身子从对面过来，老大一捆草将他的头都要埋进去了，后边跟着一只细瘦的黑狗，在旁边草丛里扑蝴蝶。
林浩天显然看清楚了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又惊又喜，“罗先生你怎么来了。”
罗建一手还牵着儿子，“我来看看。”把罗麦推到跟前来，“这是我儿子。”
“弟弟好。”
那只小黑狗是个怂货，罗麦看他脖子跟前一撮小白毛。就想去逗一逗，罗麦往前走了一步，那小黑狗就刺溜窜了……
罗麦：……
林浩天抽了一捆草递给羊圈里的两只山羊，从屋子里拉出一张折叠圆桌和马扎，“罗先生，你们坐。”
罗麦屁股坐在马扎上，伸长了脖子往打开的黑洞洞门口里看，找那会儿那个女人。女人没看见，倒是林浩天噔噔噔从里面跑出来，拎着热水壶和几个茶碗。
罗建招呼，“浩天不用再忙了，一起过来坐吧。”
林浩天在狗盆里倒了一点清水，抬起头笑盈盈地说，“这就来。”说罢又唤了小黑狗过来，看他一点点舔水喝。
林浩天忙完这一通，才有功夫坐下来好好说话，罗麦看他熟练忙完这一切，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你好厉害啊。”
林浩天笑着摇了摇头，“不厉害的。”
罗建趁机教育儿子，“你得向浩天哥哥学习。”
罗麦努力点点头，“我会的，爸爸。”
林浩天家里家徒四壁，连个院子都没有，天井靠墙一侧篱笆里养着两只山羊，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废弃的磨盘和一颗柿子树，长得枝繁叶茂，正好供人乘凉。
罗麦已经打掉了先前的戒心，捏着两根草站在篱笆外喂两只羊，又想去摸那只小黑狗，忙的满院子乱窜。
树下只余着罗建和林浩天对坐。
“你爸爸呢？”
“出去打工，很久不回来了。”
罗建想起他听到的，他的父亲去外省打工跟另外的女人过日子了。
“你自己照顾妈妈，多久了？”
林浩天，掰着手指头，“两年了。”
黑洞洞的门口，女人从旁边探出来，举着手腕，她手腕居然是绑着的，连着一条绳子。
罗建无声叹了口气，“你妈妈那边……也没人帮忙照顾和治疗么？”
林浩天脑袋深深低下去，罗建第一次看见他掉眼泪，泪珠子吧嗒落到泥土里，小声说：“妈妈家在很远的地方……是被骗过来的。”
林浩天的父亲空有一身好皮囊，花言巧语骗来了母亲。起先日子过得还过得下去，一个在外边打工，半年回来一次，另一个在家里照看孩子。但是越往后却不行了，林浩天的母亲本身性子懦弱，遇事说不出话来，男人又不在跟前，娘家更是离着十万八千里，村里就有人欺负她。这时候林浩天的爷爷奶奶以及叔伯们都作壁上观，没人说句公道话，只等着看热闹。林浩天的母亲求助无门，最后生生被逼出了毛病。
林浩天的父亲年关回来看见妻子变成这样，管了两年，受不了之后逃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七岁到十岁，林浩天一生中最无助的时候。父亲是个王八蛋，母亲疯的谁都不认，他孤立无援，生存与生活的痛苦提前来临，一股脑儿压在稚嫩的肩膀上，几乎将他压垮，让他无数次他想一死了之。
直到他看见了光。
“你愿意接受我对你的帮助么？”
“愿意。”
短短一下午，罗麦就对林浩天产生了深切的好感，临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嘱咐他一定要来家里玩。
“爸爸，浩天哥哥没有爷爷奶奶么？”
“有。”
“那为什么，浩天哥哥得自己照顾他妈妈？他这么累爷爷奶奶不会心疼的么？”
罗建手里握着方向盘，想了一会儿才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世上人有很多，不是所有人都是你想的那样善良，会照顾孩子，疼爱后代，甚至会有很多坏人。我知道你会很不理解，因为你一直都在善良的环境里，受到长辈对你的疼爱，但这是你的幸运，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就如同你看到浩天哥哥在独自努力照顾妈妈一样。”
“爸爸现在还不想对你说太难懂的事情，但是你已经七岁了，凡事要学着自己去观察。希望你保持善良的同时，一定要看清楚现实。这是爸爸对你的期待。”
罗麦摇摇头，“　爸爸我听不懂……”
罗建笑了笑，“好吧，因为浩天哥哥的爷爷奶奶，并不喜欢浩天哥哥，所以不管他。”
“那浩天哥哥真的好可怜啊！”
“可怜的人有很多，但是很少人像他一样勇敢，所以罗麦你要向他学习。”
罗麦立刻正襟危坐，“是的，浩天哥哥从今以后是我的榜样！”
罗建无声的笑了笑。
罗麦看爸爸开心，凑上来试探着商量，“爸爸，那往后，我们请浩天哥哥来我们家玩吧？”
“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必需教你知道生活的丑恶，但是我却私心地想让你永远不必去试探人性的底线。
第3章　微甘
“爸爸爸！浩天哥哥怎么还没来？”
罗建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钟，“快了，你别急。”
罗麦八岁了，活跃的像头小豹子，留着一头软蓬蓬的毛，一头扎进罗建怀里，抱着亲爹胳膊提要求：“你打个电话问问呗？”
罗建把儿子从怀里拎出来，无奈道：“你去拆包薯片先吃着。”
罗麦坚决道：“不行！我等浩天哥哥来一块吃。”
“坐不住，去门外头等着。”
罗麦一拍脑门儿，跐溜从沙发上爬起来，一阵风似的窜到门口，换了拖鞋哐啷把门一关，跑出去了。
林浩天略显拘谨地坐在后座上，司机小江年纪不大，长得讨喜，一连讲了三个笑话才把人逗笑。
“老板的儿子是个捣蛋鬼，你这么老实，可不要被他欺负喽。”
“没事的，罗麦就是活泼了一点。”
小江哈哈笑，“你不要拘束，话随便说就行啦。”
林浩天点头说嗯，小江把车一路开进小区里，老远看见罗麦疯跑过来。“艾玛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罗麦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站在大马路上狂摆手，“停车！”
小江把车停下，笑嘻嘻地对罗麦说，“急什么呀，咋跑出这老远？”
罗麦拉开车坐到林浩天身边，气喘吁吁，“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好久了！”
“哪儿慢了？小罗麦你心急不要怨我。”
罗麦犟嘴，“就是你慢，慢死了啊！”
林浩天看小江存心要逗罗麦，插嘴说：“路上堵车。”
小江笑嘻嘻接上，“对嘛，路上要堵死了，动物园里的鸵鸟跑出来啦。”
罗麦一下被勾着了，立马凑到前边去，“哪里有鸵鸟？哪个路上？”
小江在笑，罗麦觉得不对劲，回头问林浩天，“浩天哥哥，哪个路上啊？”
林浩天看了小江一眼，十分实诚且小声地说，“没有。”
罗麦的失望溢于言表，旋即又生气，“小江你骗我！”
“没骗你呀，前天路上有。”
“你就是骗我！”
车很快就开进院子里，罗麦跳下车子去，砰砰砸门，“爸爸爸！浩天哥哥来啦！”
林浩天还站在车门边上，不自然地揪了揪洗的变色的校服。小江看出他有些紧张，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们老板人很好的，过去吧。”
林浩天点了点头，“我知道。”
罗建穿着一身灰色运动装，把两个小孩推进屋里去，又转头和小江说：“辛苦你了，今天你就回去消息吧。”
小江做了个了解的表情，“好嘞！”
林浩天进门，立刻感受到了罗麦的热情。当然从他跑出去接车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
罗麦跑进跑出抱出一大堆零食，炫富似的全都撒在沙发上，拉着林浩天赤着脚爬上沙发，挨个往林浩天那边堆，“浩天哥哥，快吃。”
罗建切了果盘过来，看着长沙发上铺满了零食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坐在另一个单独的上。
“鸡翅味的我给你留了好久啦，你再不来我就忍不住吃掉他啦。”
“这个糖，糖纸不好看，可特别好吃，上次去商场阿姨偷偷给的。”
“巧克力……我不喜欢，但是别人都喜欢，我让爸爸给你带的。”
……
罗麦献宝一样把屯了好久的粮挨个展示给林浩天看，罗建就在一旁微笑着看，等罗麦急不可耐要拉人去玩具房的时候制止了。
“你让浩天哥哥休息一下。”
罗麦立马反应过来，“哦，是的！”
又想起来什么，跐溜跳到地下，风一般窜了。
罗建把果盘往林浩天面前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