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种武器》第32章


那就象一个凡人忽然触及某种魔咒,他本身也忽然有了种神秘的魔力。
秋风梧道:“这上面有两道枢纽。”
高立道:“我已看见。”
秋风梧接着道:“按下第一道钮,机簧就已发动,按下第二道钮,世上就没有人能救得了麻锋了。”
高立长长吐出口气,仿佛已能看见麻锋倒下去的样子。
秋风梧沉默了很久,又缓缓地说道:“我本该陪你一起去的,我若去了,也许就用不着这孔雀翎。”
高立道:“我……我……”
秋风梧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愿我手上再沾着血腥,也不愿我再惹麻烦。”
高立叹了口气,道:“这只因你现在的身份已不同。”
秋风梧慢慢地点了点头,忽然笑道:“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已有了个儿子。”
高立用手握了握他的手,道:“下次来,我一定要看看他。”
秋风梧道:“你当然要看看他。”
高立道:“我已答应。”
秋风梧道:“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高立道:“你说。”
秋风梧的态度又变得很严肃,缓缓道:“孔雀翎并不是件杀人的暗器。”
高立愕然,道:“它不是?”
秋风梧道:“不是暗器也是种武器,武器的真正意义并不是杀人,而是止杀I”
高立点点头。
其实他并不能真正了解秋风梧的意思,他忽又发现自己的思想与秋风梧已有距离。
但是他不愿承认。
秋风梧道:“换句简单的话说,使用孔雀翎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救命,所以……”
他紧握高立的手,慢慢地接着道:“所以我要你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巳时,绝不要用它。”
高立长长吐出口气,现在他终于已完全了解秋风梧的意思。
至少他自己认为已完全了解。
他握紧秋风梧的手,一宇宇道:“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巳时,我绝不用它!”
高立挺起胸,走了出去。
他脚步已远比来时轻快了很多,因为他心里已不再有焦虑和恐惧。
现在孔雀翎已在他手里。
现在麻锋的性命也无异己被他捏在手里。
他已没什么可担心的,应该担心的人是麻锋。
每间屋子里通常都有张最舒服的椅子,这张椅子通常是属于男主人的。
这屋子的男主人是高立。
此刻坐在最舒服的椅子上的人,却是麻锋。
他用最舒服的姿势坐着,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双双。冷冷道:“五天了,你丈夫已走了五天。”
双双点点头。
她站的姿势并不舒服。
无论用什么姿势站着,都绝不会有坐着舒服。
麻锋盯着她,又问道:“你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双双道:“不知道。”
麻锋道:“他会不会回来?”
双双道:“不知道。”
麻锋厉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双双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麻锋道:“你没有问他?”
双双道:“没有。”
麻锋道:“但你是他的妻子。”双双道:“就因为我还是他的妻子,所以才没有问他。”
麻锋道:“为什么?”
双双道:“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多嘴的女人,我若问得太多,他也许早就不要我。”
麻锋握紧拳,目中已出现怒意。
同样的话,他不知已问过多少次。
他在等着这女人疲倦、崩溃,等着她说实话。
他没有用暴力,只因为他生怕这女人受不了——他当然也明白这女人若是死了,对他只有百害,而绝无一利。
现在他忽然发觉,感觉疲倦的并不是这女人,而是他自己。
他想不出是什么力量使这畸形残废的女人,支持到现在的。
双双忽然反问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他找帮手?”
麻锋冷笑,道:“他找不到帮手的,他也象我一样,我这种人,绝不会有朋友。”
双双淡淡道:“那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麻锋没有回答。
这句话本是他想问自己的。
高立就象是条早已被逼人绝路的野兽,只有等着别人宰割。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担心。
过了很久,他才冷冷道:“无论去干什么,反正总要回来的。”
双双道:“你这是在安慰自己?”
麻锋道:“哦。”
麻锋又道:“他若不回来,你就非死不可。”
双双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麻锋道:“他当然不会抛下你。”
双双道:“那倒不一定。”
麻锋道:“不一定?”
双双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也该看得出,我并不是个能令男人倾倒的女人。”
麻锋脸色变了变道:“可是他一向对你不错。”双双道:“他的确对我不错,所以他现在就算抛下我,我也不会怪他。”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很凄凉、很悲痛。慢慢地接着道:“他就算回来,也一定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麻锋道:“为了我?”
双双☆宇宇道:“为了要杀你!”麻锋的手突然僵硬,又过了很久,才冷笑着道:“你是女☆是怕我用你来要挟他,所以才故意这么样说。”
双双道:“你要用我来要挟他?”她忽然笑了,笑得很凄凉,接着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本是同样的人,你会不会为一个象我这样的女人牺牲自己?”
麻锋的脸色又变了变,冷冷地笑道:“他不会是我。”
双双道:“你以为他真的对我很好?”
麻锋道:“我看得出。”
双双叹道:“那也许只不过是他故意作出来要你看的。”
麻锋道:“为什么?”
双双道:“他故意要你认为他对我好,故意要你认为他绝不会抛下我,为的就是要你对他防守疏忽,他才好乘机溜走。”
她脸上又露出一种怨恨之色,咬着牙道:“他若真的对我好,就不会放心走了。”
麻锋怔佐,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慢慢往下沉。双双忽又道:“但他还是会回来的,因为你就算不杀他,他也要杀你。”
麻锋的手突然握住剑柄。
因为这时他也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轻快而平稳。
无论谁都可以听得出,走路的这个人心情和精神都一定很好。
就算听不出也看得出。
因为高立已大步走了进来,眼睛里发着光,显得说不出的精神抖擞。
他精神的确不错。
这两天来,他一直睡得很好车厢里很舒服,他心里也已没有恐惧。
麻锋忽然觉得这张椅子很不舒服,坐的姿势也很不舒服。
高立却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好象这屋里根本没有他这么样一个人存在。
双叙当然听得出这是谁的脚步声,脸上立刻露出微笑,柔声道:“你回来了?”
高立道:“我回来了。”
双双道:“晚饭你想吃什么?”
高立道:“什么都行,我已经饿得发疯。”
双双又笑了,道:“我们好象还有点咸肉,我去回锅炒一炒好不好?”
高立道:“好极了,加点大蒜炒更好。”
看他的样子,就好象只不过刚出去逛了一圈回来似的,虽然走得有些累了,但现在总算已回到家,所以觉得很愉快、很轻松。
麻锋盯着他,就好象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高立的确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本来已是条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但现在看来却好象是追捕野兽的猎人了。
☆令经验丰富的猎人,充满了决心和自信。
是什么力量使他改变的?
麻锋更想不通。
他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恐惧—人们对自己无法解释、无法了解的事,总是会觉得有些恐惧的。
双双已从他身旁走过去,走人厨房。
他没有阻拦。
他本来也曾想用她来要挟高立的,但现在也不知为了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幼稚、很可笑。
厨房里已飘出蒜爆卤肉的香气。
高立忽然笑了笑,道:“她实在是个很会做菜的女人。”
麻锋点点头。
他摸不清高立的意思,所以只好点点头。
高立道:“她也很懂得体谅丈夫。”
麻锋道:“她的确不笨。”
这一点无论谁都无法否认。
高立微笑道:“一个男人能娶到她这样的妻子,实在是运气。”
麻锋道:“你究竟想说什么?”高立缓缓地答道:“我是说,你刚才若用她来要挟我,就算要我割下脑袋来,我说不走也会给你。”
麻锋嘴角的肌肉突然扭曲,就好象被人塞入了个黄连,满嘴发口。
高立淡淡道:“只可惜现在已来不及了。”他沉下了脸,一字宇接着道:“因为现在你只要一动,我就杀了你,我杀人并不一定要等到月圆时的。”
他声音坚决而稳定,也正像是个法官在判决死囚。
麻锋笑了。
他的确在笑,但是他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有些勉强。
高立道:“你现在还可以笑,因为我可以让你等到月圆时再死,但死并不可笑,”
麻锋冷笑道:“所以你笑不出?”
高立道:“我笑不出,只因杀人也不可笑。”
麻锋道:“你想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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