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种武器》第53章


说不定他真会钓起条龙来,世上岂非本就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
就在这时,那绣花门帘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来。
一只纤秀优美的手,正在招呼叫他进去。
女孩子的闺房,怎么可以随便招呼男人进去的呢?
段玉犹豫着,道:“什么事?”
没有回答。
不回答往往就是最好的回答。
段玉心里还在猜疑,但一双腿已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门是开着的,屋于里有股甜甜的香气,接着帐子的床上,乱七八糟地摆着好几套衣服,其中有一套就是华华凤刚才穿在身上的。
显见她刚才试过好几套衣服之后,才决定穿上这一套。
现在她却又脱了下来,换上了一套黑色的紧身衣裤,头发也用块黑巾包住,看来就象是个正准备去做案的女贼。
段玉皱了皱眉头,道:“你准备去干什么?”
华华凤在他面前转了个身,道:“你看我象干什么的?”
段玉道:“象个女贼。”
华华凤却笑了,嫣然道:“女贼跟凶手一起走出去,倒真够人瞧老半天的了。”
段玉道:“你准备跟我出去?”
华华凤道:“不出去换这套衣服干什么?”
段玉道:“但我只不过是出去钓鱼的。”
华华凤道:“那么我们就去钓鱼。”
段玉道:“你不能去。”
华华凤道:“为什么?”
段玉叹道:“钓鱼的人,往往反面会被鱼钓走的,你不怕被鱼吞下肚子?”
华华凤笑道:“那也好,我天天吃鱼,偶然被鱼吃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段玉道:“你以为我是在说笑话?你看不出这件事有多危险。”
华华凤淡淡道:“若是看不出,我又何必陪你去?”
她说得虽然轻描淡写,但眼睛里却充满了关切和忧虑,也充满了一种不惜和段玉同生死、共患难的感情。”
这种感情就算是木头人也应该感觉得到。
段玉不是木头人,他的心已变得好象是一个掉在水里的糖球。
他似已不敢再去看,却看着床上那套苹果绿色的长裙,忽然道:“你这件衣服真好看。”
华华凤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我刚才一直在等着你说这句话,现在才说岂非已经太迟了?”
段玉也忍不住笑说道:“迟点说也总比不说的好。”
华华凤嫣然一笑,转身关起了门。
明明是要出去,为什么忽然关起门?
段玉的心忽然跳了起来,跳得好快。
华华凤又将门上起了栓。
段玉的心跳得简直已快跳出了腔子,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场面。
他简直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
华华凤已转过身,微笑着道:“现在就算隔壁那个人醒过来,也不知道我们去干什么了。”
她笑得好甜。
段玉红着脸,吃吃道:“我们干什么?”
华华凤道:“你不是说要去钓鱼吗?”
段玉道:“在这屋子里钓鱼?”
华华凤“扑哧”—笑,忽然间,她的脸也红了起来。
她终了也想到段玉心里在想什么。
“男人真不是好东西。”
她咬着嘴唇,瞪了段玉一眼,忽然走过来,用力推开了窗子。
窗外就是西湖。
这屋子本就是临湖而建的。
月光照着湖水,湖水亮得仿佛是一面镜子,—条轻巧的小船,就泊在窗外,“原来她要从这里出去。”
段玉总算明白,长长松了口气,忍不住笑道:“原来这里也有条路,我还以为……”华华凤很快地打断了他的话,大声道:“你还以为怎么样?”
她的脸更红,恨恨的瞪着他,道:“你们男人呀,为什么总是不想好事?”
夜。
月夜。
月下湖水如镜,湖上月色如银,风中仿佛带着种木棉花的香气。
小舟在湖面上轻轻荡漾,人在小舟上轻轻地摇晃。
是什么最温柔?
是湖水?是月色?还是这人的眼波?
人已醉了,醉人的却不是酒。
三月的西湖,月下的西湖,岂非本就是比酒更醉人?
何况人正年青。
华华凤把一只桨递给段玉。
段玉无声地接过奖,坐到她身旁,两只桨同时滑下湖水,同时翻起。
翻起的水珠在月光下看来就象是一片碎银。
湖水也碎了,碎成一圈圈的涟漪,碎成一个个笑涡。
远处是谁在吹笛?
他们静静地听着这笛声,静静地听着这桨声。
桨声比笛声更美,更有韵律。两双手似已变成一个人的。
他们没有说话。
但他们却觉得自己从未和一个人如此接近过。
两心若是同在,又何必言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玉才轻轻地叹息了—声,谊:“假如我没有那些麻烦事多好7”华华凤又沉默了很久,才轻轻道:“假如没有那些麻烦的事,这船上也就不会有你,也不会有我了。”
段玉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段玉,他们的手伸出来,轻轻一触,又缩了回去,但就只这双手轻轻的一触,已胜过千言万语。
小舟已泊岸。
岸上垂柳,正是段玉遇见乔老三的地方。
华华凤搁下了桨,道:“你叫我带你到这里来,现在呢?”
段玉接道:“现在我们上岸去,我想再去找一次。”
华华凤道:“找那屋子?”
段玉道:“我总不相信我会找错地方。”
华华凤道:“世上有很多敲错门的人,就因为他们也不相信自己会找错地方。”
段玉道:“所以我要再找一次。”
这次他更小心,几乎将每栋有可能的屋子都仔细观察了很久。
幸亏现在夜已很深,没有人看见他们,否则就要把他们当贼办他们找了很久,看过了十几栋屋子,最后的结论是:段玉白天并没有找错。
华华凤道:“你白天就是带顾道人到这里来的?”
段玉点点头。
华华凤道:“昨天晚上,你跟花夜来喝酒的地方,也是这里?”
段玉道:“绝不会错。“华华凤道:“那么铁水怎会在这里呢?而且已住了很久。”
段玉道:“这正是我第一件想查明的事。”
院子里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
华华凤道:“你想进去?”
段玉道:“不进去看看,怎么能查个明白?”
华华凤叹了口气,道:“但这次你若再被铁水抓住,他就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段玉道:“所以你千万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华华凤笑了笑,只笑了笑,什么话都不再说。
段玉也没法子再说什么,因为她已先进去了,她的轻功居然也很不错。
庭园寂寂,蔷薇花在月下看来,虽没有白天那么鲜艳,却更柔媚。
在这里他们才发现,还有一间屋子里是燃着灯的。
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里映出来,映出了窗台上三盆花的影子。
段玉压低声音,道:“昨天晚上我就是在这屋子里睡的。”
华华凤道:“花夜来呢?”段玉道:“她也在。”
说出了这句话,他就发现自己说错了。
华华凤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象是个债主,冷笑道:“看来你昨天晚上艳福倒不浅。”
段玉红着脸,道:“我…我……”华华凤大声道:“你既然享了福,就算受点儿罪,也是活该。”
她似已忘了这是在别人的院子里,似已忘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据说一个女人吃起醋来的时候,连皇帝老子都管不住的,何况段玉。
段玉只有苦笑,只有干着急,谁知屋子里还是—点动静也没有,里面的人好象全都睡得跟死猪一样。随便你怎么看,铁水也不会是能睡得象只死猪一样的人,花夜来倒可能,据说淫荡的女人都贪睡。
难道今天晚上他不在这里?
难道花夜来又回来了?
华华凤咬着嘴田唇,突然窜过去,用指甲点破了窗纸。
她实在不是做贼的人材,也不知道先在指甲上蘸了口水,免得点破窗纸时发出声音来。
只听得“扑”的一声,她竟然将窗子戳穿了个大洞。
段玉的脸已有点发白了,谁知屋子里还是无丝毫动静。
屋予里难道没有人?
属于里果然没有人。
非但没有人,连里面的东西都已被搬走了,这地方竟变成了一栋空房子,只剩下窗台上的三盆花,忘记被拿走。
段玉怔住。
华华凤也怔住。
两个人在空房子里怔了半天,华华凤道:“也许你白天去的不是这地方。”
段玉点点头。
华华凤道:“你走了之后,花夜来怕你再来找她,所以也搬走了。”
段玉道:“那么我白天去过的那栋房子,现在到哪里去了呢?”
华华凤道:“也许就在这附近,但现在你却又找不到了。”
段玉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也许我活见了鬼。”
华华凤冷笑道:“你本来就见了鬼,而且是个女鬼。”
段玉不敢再答腔,幸好他没有再答腔。
因为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很奇怪的呼哨声。
这种呼哨声,通常是夜行人发出的暗号。
果然有夜行人在外面,他们已听见了有两个人在外面说话:“你确定就是在这里?”
“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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