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女儿行》第18章


这世上总有嗜血之人,以蹂躏他人血肉以逞威权,以生快意。韩锷心头一叹,已生不悦,伸手把于小计一带,轻轻避过他这一爪。那人面色一变,“果然有道上的好朋友,通上名来。”
韩锷默然不答。那人重又合身而上,一双虎爪使得如同惊风暴雨,雷劈似地直向于小计身上招呼去。韩锷只一只左手轻轻捉着小计的腕,微微施力,把他连人带凳一拖,就已避过了那人凶险招数。那人怒火更炽,手里更是加紧地向于小计攻去,倒并不攻上韩锷,似是与韩锷叫上劲一般。转眼之间,他“勾、打、抹、抓”,二十七路虎爪手已将施尽,韩锷却动也没动,那边旁观的老大不由已变了脸色,忽向腰间一抽,已“咣啷”一声抽出一根铁索来,喝道:“二弟,三弟,亮家伙。当面的可是好朋友,看来不是好相与的。朋友,报上名来,为什么凭白伸手架我龙门三怪的梁子?”
那老三听了他大哥的话,抽身一退,已从腰间掣出一根三节棍来。没说过话的另一人却向腰间一揽,抖出的却是一个流星锤。他们龙门三怪使的看来都是软兵刃,却软中带硬,好象是出自“九曲门”一派。
“九曲门”在黄河一带可是大大有名。韩锷看了他们掣出的兵器一眼,依旧不答话。那龙门三怪的老大似已对他颇生忌惮,只听他道:“是好朋友的话,就亮个字号,世上没有揭不开的梁子。也许朋友还和托我们办事的主儿有些渊源,大家伤了和气可不好看。”
说着,他向后一望,似乎背后还有什么人。
韩锷眉头一挑,因为听他说到“渊源”这两个字——这世上,他们这些仗着有“渊源”的人欺压没“渊源”的可也不少了——当我之面,还来这一套!他一双单眼皮的眼猛地一睁,那三人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满脸酒意之下,清光一爆。只听韩锷道:“我没名头。”
“那你凭什么出头?”龙门老三已愤然问道。这是一个以势相争的年头,没有名头的人不配出头!
韩锷垂头想了想:“不为什么。他是我小弟。”
一抬眼:“这够了吧?”就是不是我小弟,我又岂能容你们屠戳童稚?
龙门老大却诧道:“于家小孩儿满门皆灭,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哥哥来?”
韩锷微微一哂:“刚才。”
说罢却觉衣襟下于小计的手猛地一紧,把自己的下摆狠狠地一抓,这一抓却让韩锷心头升起丝感动来。只见他微微一笑,转脸向于小计温颜道:“怎么,不情愿有这么个光喝酒不吃饭净饿着肚皮的哥哥呀?”
于小计一向灵牙利齿,这时嘴咂吧咂吧地却讲不出话来,只把一点热情在眼里拼命地迸着,小小的身子似乎装不下那巨大的快乐般。那边龙门三怪自觉被耍,脸色一变,已经出手。只听满店呼啸。铁索、流星锤、三节棍,俱为风声尖锐的兵器,在他们手里使来,更增不凡。
“九曲门”的软兵刃果然难缠!连那边祝张二人见到他们出手的声势,也不由面色一变,一带凳子,就向墙角略避了避。
韩锷不待敌人近前,就反手一拉于小计,连人带凳,攸地一转,已换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他与敌人本还隔着一张桌子,这一下竟不是避敌,反是坐入了龙门三怪围攻的正中之处,但那三人的兵器也就此落空。只听韩锷低头冲于小计道:“他们果然杀了曲小儿?”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悲伤的味道,听起来淡淡的,但那淡淡的语调下的深处却又如此悲伤。于小计眼眶一红,狠狠地点了点头。韩锷却看向旁边凳子上的蓝布包裹,心中似在犹疑——他虽习武至今,但一惯是不惯于轻易出剑的。那龙门三怪的兵刃已兜头带脸地直向他和于小计头上脸上招呼来,韩锷或仰或俯,让过了好几招,口里喃喃道:“果然凶狠,出招俱是夺命,看来小计说得不会假了。”
那三人本在奇怪韩锷为什么还没还手,手里只管加紧,这时却忽听韩锷一叹道:“东山猛虎食人,西山猛虎不食人;南山猛虎食人,北山猛虎不食人”。他声音很低,但低沉得极为干硬,在一片刃风索响中攸然响起,却似盖住了满天的兵刃之声般。龙门三怪一愕,心中恼怒:他竟在骂自己是虎豹畜牲?手里招术加紧。龙门老大铁索一摆,竟从韩锷身后向前当头劈下,铁索的头儿勾头一转,已掠过韩锷头顶,直击他裆下,这一招有个名目,叫“绝子崖前猛回头”。那边祝张二人面色一变,姓张的道:“够狠!”
姓祝的却道:“打出真火来了。”
韩锷却一把抓起一直置于旁边凳上的“长庚”,他并不解开包裹,就裹着那层蓝布,横扫一击。长庚本为良剑。剑路之中,以击刺最多,他用的却是“拍”的招数。这种招路极为少见,那未脱锋的长剑被他用得如一根铁尺一般。只见他以剑脊为用,连着那鞘和裹在鞘上面的布横拍直击。那铁索、流星锤、三节棍俱为软中有硬的兵刃,他一击之下,却俱视之如硬物,这在技击之术中本为对付软兵器的上佳之法,只是一般之人少有敢轻易用之。只听“夺、夺、夺”三声闷响,他长庚三拍之下,居然先中铁索,再中流星锤,最后击中那龙门老三的三节棍,俱都正赶上那三根兵刃劲直标挺之际,把剑锷直直地拍在了上面。
两硬相触,只见龙门老三的棍头一抖,他手里的三节棍关节之处却已经软了,已握不住那棍,只有撒手就退,可还觉一股内劲直冲而来——这小子居然还是内家高手!要知江湖上修习内家之术的人并不很多。龙门老三识得历害,一只左手疾抚自己右腕,想阻住那沿腕而上的一股内劲。可那内劲已披虚捣亢,直冲入他腕上关脉之处。这时他只觉得腕脉之内,火烧火燎,有一股火锉般的内劲直攻向自己心脉。他左手加劲,想阻住那内劲上升。可那内劲来势虽慢,却已全不由他抵抗,直向丹田中涌去。他情知自己若抵抗不住,此后一生只怕不只这一只右手就此全废,软弱无力,怕连这一身工夫也会就此毁掉了。他勉力提起内劲,全力相抗,可一口鲜血还是不由自主地从喉中一喷而出。龙门老三面色惨变——一招,只一招!他叫了一声:“老大!”然后惨声道:“完了,我完了”
——他自己这一身功夫怕算是废了。
他的两个哥们这时却已不及看他,龙门老二只见韩锷一拍之下,那流星锤被击中铁链,链子猛地一软,那锤头竟倒转锋势,直向自己头上反击而来。这一击,自己的力加上韩锷的力,怕不击得头颅俱裂?他大骇之下忙收劲,可这时哪还来得及?却见韩锷已飞身而起,以剑柄一撞,就撞飞了那流星锤头,锤头一偏,险险从那老二耳边擦过。然后韩锷剑尖连鞘一点,已点在了他气海。那锤头飞起后奔,龙门老二执索之手已无力把持,手一松,那锤子已破帘而飞,“咚”地一声砸在了店外的泥地上,竟砸出了好大的一个坑。
龙门老二才解被锤破头之厄,却马上面色惨变,只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在气海处丝丝而泄,渐成溃散,挡也挡不住。
却只有龙门老大还有反击之力。只见他铁索一软之下,“咄”了一声,全力重振,一根铁索在他拼力之下竟如一杆标枪似地向韩锷胸口搠来。他只是要再加一股劲阻韩锷一阻,然后就要飞身而退。韩锷神情一静,似悲凉似哀伤地看了他一眼,手中剑势忽逆,剑身一转,剑尖向后,已倒隐他肘后。他也不再以掌握剑,而以指挟之,空出手来,直向那铁索尖头击去。
只见那铁索猛地一抖,在两力相击之下挣扎了几下,然后龙门老大手里的索尾猛地一摆,已挣脱出他的手心,重重地、快如疾电似地反击他胸腹,在他气海、志堂、乳中诸穴上一路拂了上去。只听那龙门老大惨叫了一声:“你还不如杀了我!”
韩锷冷冰冰道:“我一介俗子,虽习技业,还不敢代天为诛,只要毁了你们继续做恶的能力。”
那老大痛呼了一声:“悔不该贪功贸进呀!”忽然撮唇发出了一声呼哨。他哨声才起,就听不远处响起了一声惊“哦”。他后面果然还有人!然后一声急弦声起,只听“嗖”的一声,破耳惊飞,那声音攸然而至,穿窗而入。接着一声“夺”!一支大羽长箭已忽然飞来,大力地钉在了店中木柱上,深入近寸!
一见韩锷出手,场中局势兔起鹘落,祝张二人本已面色数变,额上直冒冷汗。这时奇变又起,他们盯眼向那支破窗而入的长箭上,双眼不眨,久久不能移动。半晌只听那姓张的惊呼道:“呀,是大羽箭!”
姓祝的阴沉沉道:“紫宸的人居然来了。”
那龙门老大至此似才松了一口气。他恨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