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碟》第370章


雁鸾霜取出一枚解毒灵丹,嚼碎了敷在林熠左肩伤口上。
清凉的药力渗透进体内,林熠悠悠醒来,眼前一团漆黑,不见景物,只感到一丝又一丝如兰似麝的呼吸,喷到了自己的脸颊上,热呼呼的引人心摇神动。
肢体略略舒展,就碰触到了雁鸾霜柔弱无骨、偏又健美丰满的娇躯,不由「啊」了一声。
雁鸾霜不禁一阵面红耳热,胸口的一颗芳心,猛然怦怦跃动,又如何逃得过林熠的耳目?
但天宗心法终究非同小可,须臾的失态后,雁鸾霜只微微吸了口气,灵台瞬即恢复清明,轻轻道:「林兄,你的左肩中了毒爪,我要用敝宗《玄览心经》里所载之法迫出毒素。林兄只管抱元守一放松身心,万事交给鸾霜。」
林熠努力收缩身体,可空间实在有限,一双腿还是免不了和雁鸾霜的碰触在一起,不断感受着那双修长浑圆、冰肌雪肤的玉腿,刺激起的难言诱惑。
他定住心神,想不出打破尴尬之法,只得轻松笑道:「记得当日在瀑藏石府,也是这样伸手不见五指,我用执念玉为你驱毒。没曾想好心有好报,这么快就轮到你替我疗伤了。」
这话不说还好,传入雁鸾霜耳际,顿时不由自主回忆起那座幽暗石府里,自己身中腐魇虫淫毒,林熠恶作剧般地将双手探入自己颈下胸前的羞人往事,双颊如霞绯红一片,慧明剑心差点被这家伙又搅得支离破碎。
她默运静心功法,摒弃脑海里诸般杂念,低声道:「林兄,我们必须抓紧工夫驱毒疗伤,好尽快复原,找寻容姐姐。」
林熠一震,肃然道:「是了,多谢提醒。」
双目合上,松弛躯体,静待雁鸾霜运功。
雁鸾霜无端地在心底幽幽一声叹息,玉指微屈,抵住林熠胸口,催动流光无意诀,脸上顿现一片晶莹玉光,一股清泉般的暖流,透入林熠体内,开始驱毒。
一个多时辰后,蔓延的毒素,被真气导引回林熠左肩,发出微弱的深紫色萤光。
雁鸾霜已是香汗淋漓,嘘嘘微喘,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不住袭击身心。
她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毫不吝啬地压榨着苦修了二十余载的真元,继续行功。
蓦然林熠眼睛一睁,大殿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的声音,正是青木宫宫主花千迭,他低声笑道:「水兄猜得果然不错,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从血迹分析,距今绝不超过两个时辰。」另一个人,便是穹海宫宫主水无痕了,他回答道:「外面那柄禅杖绝非凡品,却也不似密宗僧人的法器,倒有些像是禅宗高手的东西。但又不属于盘念方丈和盘岗大师所有,倒是教人费思。」林熠听到他的声音,心想原来水无痕也来了。但这家伙与西域的事情,本无任何瓜葛,不远万里跑来做甚?存此疑惑,不禁暗暗留神聆听起来。雁鸾霜右手仍能稍动,瞧见林熠神情,当机立断祭起一道隐身灵符。水无痕和花千迭显然没有想到,坍塌的台阶下,会藏着雁鸾霜和林熠,只在殿内缓缓踱步,观察激战后留下的痕迹。忽然,水无痕问道:「花兄,听说三日前贵宫与冥教数十高手,在白桦林遭遇暗算死伤惨重,不知此事可有了眉目?」花千迭道:「我原本以为是禅宗所为,但如今看来似乎不像。真凶是谁,现在还难说的很。不过,我青木宫弟子的性命,可不是那么好拿走的。若是让老夫查出是谁干的,我要他满门灭绝!」林熠心道:「干这事的是岩和尚。他原本出自禅宗,你老人家想让大般若寺满门灭绝,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水无痕安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此事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想那冥教做事,向来不肯吃亏,这次蒙受如此巨大的伤亡,只怕林教主也不会咽下这口恶气。」花千迭哼道:「林熠此刻是生是死尚且未知,老夫又岂是仰仗他力、为死难弟子复仇之辈?」水无痕笑道:「花兄豪情气魄小弟向来佩服。不过,我想冒昧地多问一句,从你内心而言,是希望林熠就此死了,还是活着回来?」林熠心中冷笑,暗暗道:「这老家伙此来,果然有目的。」花千迭沉默片刻,缓缓问道:「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水无痕道:「你我两人交情匪浅,花兄何必再故意装糊涂?想必你也晓得,林熠是魔圣聂天关门弟子林显的亲生儿子。二十多年前,可是咱们一手屠灭了逆天宫啊。」花千迭不悦道:「那又如何?时过境迁,聂天都早已化成灰了,谁还记得这些陈年旧事?」水无痕叹了口气,道:「旧事?你可别忘了,咱们当年几个做事的老家伙,除了金裂石、赤烈横外,剩下的三个,现下可都快活着呢。「咱们可以忘记,林熠父子真能忘得了么?林夫人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原因而死,你不会心里没数罢?「林熠与你结盟相安无事,不过是表面文章而已,真等他翻脸下手的时候,恐怕你我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花千迭冷冷道:「如果林熠果真存有此念,我青木宫难道是泥捏的?」水无痕纵声长笑,隐隐含有讥诮的味道。花千迭木无表情看着他,也不开口。半晌之后,水无痕笑声徐歇,说道:「花兄,小弟今日不妨斗胆直言。而今五大魔宫里,金石、烈火两宫已成冥教附属,行事先看冥教眼色;老石托自己儿子的福,养老保命应是没有问题。可你、我两人却该算一算,还能有多久的平安日子好过?」忽听一个轻脆的嗓音道:「胡说八道,林大哥怎会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卑鄙小人?他要找我爷爷报仇,要灭掉我青木宫,早两年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天?」水无痕早察觉出门外花纤盈和邓宣都到了,轻飘飘回头笑道:「小公主,你太天真了。可人心未必都能如你所想那样光明。有时候,宽宏大度的背后,暗藏着心机与疯狂报复的欲望,这些,可不是只用眼睛就能看透的!」花纤盈和邓宣走进大殿,朝着水无痕眨眨大眼睛,问道:「水公公,你这么公然挑拨青木宫和林大哥的关系,就不害怕万一被他知晓么?」花千迭假装呵斥道:「丫头好不懂礼貌,怎么这样跟你水爷爷说话?」水无痕面不改色,悠然道:「老夫当然有办法,不怕林熠来找麻烦。」花纤盈娇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拖我爷爷下水呢?咱们青木宫的事情,自有爷爷和各位长辈作主,您老人家的好意,盈儿心领了。」水无痕似是一楞,转又若无其事地一笑,刚打算再说,邓宣已沉声道:「林教主方才到过这里。」水无痕一惊,到了舌尖的话,翻了个转又吞了回去,假装镇定地用余光打量大殿,并未觉出异常,这才放下心来。花千迭惊讶道:「邓宫主,你从什么地方瞧出林教主曾来过此处?」邓宣回答道:「我刚才在古堡外,捡到半截弩箭,经过辨认是爆蜂弩所发。这种魔弩当世之中,除了在下及下属的一支爆蜂弩队外,就只有林教主会有,而我看到的弩箭应是他的。」
他的话轻描淡写,但细细咀嚼,竟是回味无穷。
一方面邓宣借此告诉在场之人,林熠至少目前尚平安无事,否则此地应有尸体才对;另一方面,又不着痕迹地表明了他和林熠的渊源,也站住了自己的立场。
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水无痕心里喃喃道:「瞧他和花纤盈到哪里都是出双入对的情形,早晚要叫花老儿爷爷。莫非,我水无痕反倒成了孤家寡人!」
花千迭道:「照邓宫主之言推测,林教主该是追杀对手去了。可见他并无大碍。」
林熠听了心中苦笑道:「追杀对手?现在哪怕是个刚生下来的婴儿踹我一脚,也能要了我的小命,你老可真抬举我。」
花千迭看到宝贝孙女平安无事,俏生生立在自己面前,心情畅快不少,扬声笑道:「老石,你躲在外面当什么老乌龟,进来露露脸罢。」
殿外响起石品天洪钟般的笑声道:「咱们四大魔宫的宫主,居然能在这儿聚齐了,不容易呀。好,真是太好了!」慢悠悠地踱着大步,与石左寒从门外入殿。
他亲热无比地伸手一敲水无痕肩膀,道:「老水鬼,没看出你人老心不老,又来拉拢咱们联手对付林熠了,还想重演一回逆天宫的好戏么?」
水无痕不动声色,往后微微侧了侧身,受下石品天的拳头,微笑道:「你有挡箭牌,再怎么样林熠也会卖令郎一个面子。不过,听说你要退位养老,难不成心底也暗藏什么隐忧么?」
石品天哈哈笑着一摆手道:「打住,谨防隔墙有耳。左寒,去转上一圈,别让你水叔叔性命攸关的话,被外人偷听去了。」
石左寒默不作声,飞快地在方圆数百丈的大殿里绕了一转,最后目光落到了那堆坍塌的巨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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