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鹰飞》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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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普照,今天居然又是好天气。叶开大步走出了冷香园,看来更神气十足,因为一大碗滚烫的炖鸡面已下了肚。面是在冷香园里吃的。今天一大早,上官小仙就叫人在厨房里开了伙。——有钱能使鬼推磨,金钱帮无论做什么事,都像比别人快得多。而且那碗炖鸡面的滋味,竟比叶开所吃过的任何一碗面都要好得多。这并不是因为他肚子特别饿,而是因为做面的师傅,竟是特地从杭州奎无馆找来的。——金钱帮里无论做什么事的,都绝对是第一流的人才。看来这并不是吹嘘。叶开吃光了那碗面,心里却不太舒服。他越来越看不透金钱帮究竟有多大的力量,他甚至无法想象。转过几条街,就是很热闹的太平坊。叶开花了三十文钱买了一大包花生,又花了五十文钱买了两根长竹竿。他已学会了在紧张的时候剥花生。手里有件事做,总可以使人的神经松弛些。可是他买竹竿于什么呢?延平门在城南。穿过丰泽坊和待贤坊,就是延平门。——每天中午,也不知有多少人出入延平门。这句话也不假。站在待贤坊的街头看过去,城门内外,人群熙来攘往,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你还是一样看不出孤峰是谁。叶开的确看不出。他先坐在茶馆里喝了壶茶,问伙计要了根绳子,又要了张红纸。然后他就用柜上的笔墨,在红纸上写了八个大字。“高价出售,货卖识家。”虽然已有很久未曾提笔,这八个字居然写得还不错。叶开用两根竹竿将这张红纸张起来,放在城门口,叉看了两遍,对自己觉得很满意。可是他要“高价出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是他自己?叶开当然不会出卖自己。日色渐高,已近正午。他忽然从怀里拿出了青铜面具和一,块玉牌,用绳子系起来,挑在竹竿上。这正是多尔甲的遗物。狰狞的青铜面具,在太阳下闪闪发着青光,玉牌却晶莹圆润,珍贵可爱。进出城门的人,都不免要多看他两眼,却没有人来问津。这面具实在太可怕,谁也不愿买这么样个面具带回去。叶开当然也不会着急。这面具只不过是他的鱼饵,他要钓的是条大鱼。——条会吃人的大鱼。忽然间,一辆黑漆大车在前面停住。这辆车是从城外来的,本要驰过去,停得很突然。一个服饰很华丽、白面微须的中年人伸出头盯着竹竿上的面具和玉牌看了两眼,就推开车门走下来。终于有生意上门了。叶开却还是很沉得住气。要想钓大鱼,就一定要沉得住气。这中年人背负着双手走过来,一双看来很精明、很锐利的眼睛,始终盯在竹竿上,忽然问道:“这是不是要卖的?”叶开点点头。指了指红纸上的八个字。中年人淡淡道:“这块玉倒是汉玉,只可惜雕工差了点。”叶开道:“非但雕工差了些,玉也不好。”中年人面上露出笑容,道:“你这人做生意倒还很老实。”叶开道:“我这人本来就老实。”中年人道:“却不知你想卖什么价钱?”叶开道:“高价。”中年人道:“高价是多少?”叶开道:“你不妨先出个价钱。”中年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又看了一眼竹竿上的玉牌,道:“三十两怎么样?”叶开笑了。中年人也笑了,道:“这价钱我虽已出得太高了些。可是君子一言,我也不想再杀你的价。”叶开道:“三十两?”中年人道:“十足十的纹银三十两。”叶开道:“你是想买哪一样?、中年人道:“当然是这块玉牌。”叶开道:“三十两却只能买这根竹竿。”中年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看不见了,沉下了脸,道:“你想要多少?”叶开道:“三万两。”中年人几乎叫了起来:“三万两?”叶开道:“十足十的纹银三万两。”中年人吃惊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疯子。叶开悠然道:“这块玉牌的玉质虽然不太好,雕工也很差,可是你若要买;就得出三万两,少一文我都不卖。”中年人一句话都不再说,掉头就走。叶开又笑了,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在笑。“一块玉牌就想卖三万两,这小子莫非是穷疯了?”“这种价钱,也只有疯子才会来买。”当然已没热闹可看,那辆黑漆大车已转过街角,看热闹的人也已准备走。谁知街角后突然又传来马嘶声,那辆黑漆大车忽然又赶了回来,来时竟比去时还快。赶车的马鞭高举,呼哨一声,马车又在前面停下。那中年人又推门走了下来,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大步走到叶开面前,道:“你刚才要三万两?”叶开点点头。中年人忽然从身上拿出一叠银票,数了又数,正是三十张。“拿去。”他居然将这三十张银票全都递过去给叶开。叶开却没有伸手接,反而皱了眉,问道:“这是什么?”中年人道:“这是银票,全是京城四大恒出来的,保证十足兑现。”叶开道:“保证十足兑现?”中年人道:“我姓宋,城西那家专卖玉器古玩的‘十宝斋’就是我开的,这里的街坊邻居们,想必也有人认得我。”“十宝斋”是多年的金字招牌,宋老板也是城里有数的富翁。人丛中的确有人认得他。可是,做生意一向最精的宋老板,怎么肯花三万两银子买块王牌?莫非他也疯了?叶开却偏偏不肯伸手去接,又问道:“这银票是多少?”宋老板道:“当然是三万两,这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一共三十张,你不妨先点点数。”叶开道:“不必点了,我信得过你。”宋老板终于松了口气,道:“现在我是不是已可将这块玉牌拿走?”叶开道:“不行。”宋老板怔了怔,道:“为什么还不行?”叶开道:“因为价钱不对。”宋老板的白脸已变黄了,失声道:“你刚才岂非说好的三万两?”叶开道:“那是刚才的价钱。”宋老板道:“现在呢?”叶开道:“现在要三十万两。”“三十万两?”宋老板终于叫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一条忽然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旁边看热闹的人,表情也跟他差不了多少。叶开脸上却连一点表情也没有,悠然道:“这块王并不好,雕工也差,可是现在无论谁要买,都得三十万两,少一文也不卖。”宋老板跺了跺脚,扭头就走,走得很快,可是走到马车前,脚步反而慢了下来,脸上又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竟像是在恐惧。他恐惧的是什么?他自己的马车里,有什么能令他恐惧的事?最奇怪的一点,还是三万两这价钱明明已将他气走了,他为什么去而又复返?叶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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