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第17章


过去,突然闪电般出手,揭起了棺盖……棺村里果然有个人,但却并不是女人,也不是个活人!棺村里躺着的是个死人,死了的男人。这人满身黑衣劲装,一脸青碜碜的须渣子,嘴角的血痕已凝结,脸已扭曲变形,除此之外,身上并没有别的伤痕,显然是被人以内力震伤内脏而死。叶开高高地站在石阶上,恰巧看到了他的脸,忍不住失声而呼:“飞天蜘蛛!”他当然不会看错,这尸体赫然正是飞天蜘蛛。飞天蜘蛛已死在这里,傅红雪、乐乐山、慕容明珠呢?他们本是同时离开万马堂的,飞天蜘蛛的尸体又怎会在这棺材里出现?云在天慢慢地转过身,盯着那驼子,一字字道:“这人不是老太婆!”驼子全身发抖,勉强地点了点头,道:“不……不是。”云在天道:“你说的老太婆呢?”驼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第二辆车的车夫忽然嘶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是走在前面的。”云在天道:“你怎会走在前面?”车夫道:“这辆车本来就是最后一辆,后来我们发现走错了路,原地转回,最后一辆才变成最前面一辆。”云在天冷笑道:“无论怎么变,老大婆也不会变成死男人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驼子拼命摇头,道:“小人真的不知道。”云在天厉声道:“你不知道谁知道?”他身形一闪,突然出手,五指如钩,急抓驼子左肩的琵琶骨。驼子整个人本来瘦得就像是个挂在竹杆上的风球,云在天一出手,他突然不抖了,脚步一滑,已到了云在天右肋后,反掌斜削云在天肩骨。这一招不但变招快,而且出手的时间、部位,都拿得极准,掌风也极强劲而有力气。只看这一出手,就知道他在这双手掌上,至少已有三十多年的功夫火候。云在天冷笑道:“果然有两下子!”这六个字出口,他身法已变了两次,双拳已攻出五招!他武功本以轻灵变化见长,此番身法乍一展动,虽然还没有完全现出威力,但招式之奇变迅急,已令人难以抵挡。驼子哈哈一笑,道:“好,你果然也有两下子!”笑声结束,他身子突然陀螺般一转,人已冲天飞起,窜上对面的屋脊了。他一招刚攻出,说变招就变招,说走就走,身法竟是炔得惊人。只可惜,他的对手是以轻功名震天下的“云天飞龙”!他身形掠起,云在天的人已如轻烟般窜了上去,五指如鹰爪,一反手抓住了他背上的驼峰“嘶”的一声,他背上崭新的蓝布衣衫,已被扯下了一块,赫然露出了一片夺目的金光。接着,又是“呛”的一响,他这金光灿灿的驼峰里,竞有三点寒星暴射而出,急打云在天的胸腹。云在天一声清啸,凌空翻身,“推窗望月飞云式”,人已在另一边的屋脊上。饶是他轻功精妙,身法奇快,那三点寒星,还是堪堪擦着他衣衫而过。再看那驼子,已在七八层屋脊外,驼背上的金峰再一闪,就已看不见了。云在天一跃而下,竟不再追,铁青的脸上已现了冷汗,目光看着他身形消失,突然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想不到‘金背驼龙’丁求竟又在边荒出现。”叶开也叹了口气,摇着头道:“我实在也未想到是他!”云在天沉声道:“你也知道这个人?”叶开淡淡地道:“走江湖的人,不知道他的又有几个?”云在天不再说话,脸色却很凝重。叶开道:“这人隐迹已十余年,忽然辛辛苦苦地送这么多棺材来干什么,难道他也和你们的那些仇家有关系?”云在天还是不说话。叶开又道:“飞天蜘蛛难道是被他杀了的?为的又是什么?”云在天瞧了他一眼,冷冷道:“这句话本是我想问你的。”叶开道:“你问我,我去问谁?”他忽然笑了笑,目光移向长街尽头处,喃喃道:“也许我应该问问他。”
第08章春风解冻 
长街尽头处,慢慢地走过一个人来,脚步艰辛而沉重,竞是傅红雪。他手里当然还是紧紧地握住那柄刀,一步步走过来,好像无论遇着什么事,他这种步伐都绝不会改变,更不会加快。只有他一个人,乐乐山和慕容明珠还是不见踪影。叶开穿过长街,迎上了他,微笑着道:“你回来了?”傅红雪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还没有死。”叶开问道:“别的人呢?”傅红雪道:“我走得慢。”叶开道:“他们都走在你前面?”傅红雪道:“嗯。”叶开道:“走在你前面的人,为何还没有到?”傅红雪道:“你怎知他们定要回来这里?”叶开点了点头,忽又笑了笑,道:“你知道最先回来的是谁?”傅红雪道:“不知道。”叶开道:“是个死人。”他嘴角带着讥消的笑意,又道:“走得快的没有到,不会走的死人反而先到了,这世上有很多事的确都有趣得很。”傅红雪道:“死人是谁?”叶开道:“飞天蜘蛛。”傅红雪微微皱了皱眉,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他本来留在后面陪着我的。”叶开道:“陪着你、干什么?”傅红雪道:“问话。”叶开道:“问你的话?”傅红雪道:“他问,我听。”叶开道:“你只听,不说?”傅红雪冷冷道:“听已很费力。”叶开道:“后来呢?”傅红雪道:“我走得很慢。”叶开道:“他既然问不出你的话,所以就赶上前去了?”傅红雪目中也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淡淡道:“所以他先到!”叶开笑了,只不过笑得也有点不是味道。傅红雪道:“你问,我说了,你可知道为什么?”叶开道:“我也正在奇怪。”傅红雪道:“那只因我也有话要问你。”叶开道:“你问,我也说。”傅红雪道:“现在还未到问的时候。”叶开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再问?”傅红雪道:“我想问的时候。”叶开微笑道:“好,随便你什么时候想问,随便你问什么,我都会说的。”他闪开身,傅红雪立刻走了过去,连看都没有往棺村里的尸体看一眼,他的目光仿佛十分珍贵,无论你是死是活,都绝不肯随便看你一眼的。叶开苦笑着,叹了口气,转过头,就看到云在天已准备盘问那些车夫。他也懒得去听了——你若想从这些车夫嘴里问出话来,还不如去问死人也许反倒容易。死人有时也会告诉你一些秘密的,只不过他说话的方式不同而已。飞天蜘蛛的尸休已僵硬、冷透,一双手却还是紧紧地握着,就像是紧紧握着某种看不见的珠宝一样,死也不肯松手。叶开站在棺材旁,对着他凝视了很久,喃喃道:“细若游丝,炔如闪电……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正午后,阴暗的苍穹里,居然又有阳光露出。但街道上的泥泞却仍未干,尤其是因为刚才又有一连串载重的板车经过。现在这一列板车已入了万马堂。若不问个详详细细,水落石出,云在天是绝不会放他们走的。那辆八匹马拉着的华丽马车,赫然还停留在镇上,有四五个人正在洗刷车上的泥泞,拌着大豆草料准备喂马。杂货铺隔壁,是个屠户,门口挂着个油腻的招牌,写着:“专卖牛羊猪三兽。”再过去就是个小饭馆,招牌更油腻,里面的光线更阴暗。傅红雪正坐在里面吃面。他右手像是特别灵巧,别人要用两只手做的事,他用一只手就已做得很好。再过去就是傅红雪住的那条小巷,巷子里住的人家虽不少,但进出的人却不多,只有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正佝偻着身子,蹒跚地走出来,将手里一张已抹上浆糊的红纸,小心翼翼地贴在巷子的墙角,又佝偻着身子走了回去。红纸上写着:“吉屋招租,雅房一间,床铺新,供早膳。月租纹银十二两整,先付,限单身无孩。”这老太婆早上刚收了五十两银子的房租,好像已尝出了甜头,所以就想把自己住的一间屋子,也租给别人了,而且每个月的租金还涨了二两。杂货铺的老板又在打瞌睡。对面的绸缎庄里,正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媳妇,在买针线,一边还嘀嘀咕咕的,又说又笑,只可惜比那三姨和马芳铃丑多了。马芳铃她们的人呢?马车虽然还留在镇上,但她们的人却已好像找不着了。叶开在街上来来回回走了两遍,都没有看见她们的人影。他本来想到那小饭馆吃点东西的,但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却走过去将巷口贴着的那张红纸揭了下来,卷成一条,塞在靴子里。他靴筒里好像还有条硬梆梆的东西,也不是金条,也不是短刀。街上最窄的一扇门,这里的销金窟。门虽最窄,屋子占的地方却最大。窄门上既没有招牌,也没有标志,只悬着一盏粉红色的灯。灯亮的时候,就表示这地方已开始营业,开始准备收你囊里的钱了。灯熄着的时候,这门里几乎从未看到有人出来,当然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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