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封喉》第110章


速飞出竹林,久久压抑的精神一清,空中抱紧云素翻腾一周,飘落下来。
一望无际的平静湖面,霎然冲进眼帘,湖水一侧,在流云遮掩下,是青郁的山脉;湖水的另一边,极目与天相接,是明镜般片尘不染的蓝天。
“放我下来。”怀里的云素低低地道。我放手松开那片温凉似玉的感触,眼见云素步到湖水边,半蹲下身来,素指轻点如镜的湖面。
只见指尖点离开的水面,涟漪舒散,白烟流转,一片薄薄的冰层淡浮出来,就像是透明的睡莲叶,静静停留在水面上。云素站起身,玉步轻摇,踏上冰玉雕铸成的莲叶,秀容转来望向我,伸手邀来。
我上前捉住云素的衣袖,忽觉身体轻飘飘被送落到‘睡莲叶’上,睡莲叶冲出细细的波纹,在水面上倏然滑荡出去。转望山色空蒙,身周水面荡漾水纹,余下一湖碧玉,我只觉落入眼的景物满载着心旷神怡,溶化在心底,深吸口沾染上山水灵秀的空气,却久久不愿吐出。
身前云素的梨花长裳飘扬起来,随轻风舞动的云袖、下摆拍打过来,抚慰着我疲劳的身躯;她如云墨染的长发也在风中缠绕过来,发丝抚刮过我的鼻尖,痒痒的,竟拨弄起我心海里久未升出的柔情万种。
突见竹林前闪出条雄伟的大汉,他身上遍染血迹,黑发乱舞飞扬,气势若大草原上刮来的冰雪寒风,正是胡狼大将流流弩,我心下叹息看来俏春寒已力战而亡了。
眼见流流弩吐气开声,力挽弯弓,搭箭震弦,来箭无声地化成黑光一点,速飞而来,时间似在此刻失去了作用,仿佛就是在同时,泛着死寂光芒的箭矢已出现在近前,我想也没想,向着来箭猛挺起胸膛,那箭毫无疼痛地破进了身体里,力运起胸间肌肉夹住箭矢,不让它贯射过去,伤到云素。
“夜将军!……”
我在闭合上满眼的湖光山色时,只发觉,这听到的声音是一生中最美妙的呼唤。
卷三转折第五十九节惊魂箭
周围的景物在视线里模糊不清,我似在拼命地奔跑着,远远可见一道静静的河水,那应是我的目的地,我正向着它全力奔跑着。
眼中的一切都在剧烈地抖动着,我身后是二十几个金陵的战士,是在这一刻与我同生共死的兄弟!
身后不远的地方,云梦国的巨擎和醒玉顷刻便被胡狼的铁骑吞没。我心头掠上痛苦,帐篷里巨擎大手捉着筷子“叮叮”的敲打着他面前的瓷碗;醒玉跪坐在毯子上,挺起傲人的丰躯,星眸半闭,微张的樱口里流淌出美妙动人的乐声……
最先倒下的是战二十三。
他连人带马挥剑一下把一名追及的胡狼骑兵劈做四半,激涌出来的鲜血还不及染红他残破的衣裳,另一名拍马赶到的敌骑一斧就削飞了他连带着半边肩膀的头颅。
“啊!”李初一发狂地怒吼一声,提刀疯了般返身扑回去,跟着,又有几名金陵的战士顿住脚步,圆睁着双眼冲过去。
我迈出去的脚猛然蹬在草地上,身子腾空而起,侧转过身子向后倒飞出去。一个迅疾驰来的胡狼骑兵借冲力手握长枪直挑过来,我横不易剑胸前,“当!”的挡住长枪,一手急伸出去攥住枪身,手一扯,引得身子在空中旋转半周,反手一剑劈划过那骑兵惊怵的面门,半片头颅带着血液、脑浆飞射出来,飘落到正在拼杀的众人身上、草地上。
李初一一刀捅入敌骑的小腹,自己的胸膛也被那骑兵跨下马裹着冲势的前蹄踏落上去,他大吐口血箭,身子却没有被马蹄踹倒到浅草丛里,他身中数根投射过来的长枪,早已让长枪把身子定在草地上。
平日素与他混在一处的徐福禄看到此景,眦目欲裂,咬紧钢牙抛下正在拼斗的骑兵,转身向李初一奔去。一名胡狼骑士身迎激射过来的鲜血从李初一肩膀扯回长枪,转头睨向怒奔来的徐福禄,轻抬手中弩,倏然射出的一箭让躲闪不及的徐福禄就似断了线的风筝,眼见徐福禄猛地浑身一震,接着轻飘飘地飞了起来,重重地砸落在浅草地上。
“不许再停下,都跟在我后面!”空中的我眼见更多的骑兵奔袭而来,若再不走,转眼就是个全军覆没的结局,我返身向河边跑去。俏春寒现一定在清理河岸上的弓手,只要奔跑过去,一纵入河里,那可能是当下唯一的生机。
长刀光辉如电,无可挽回地扫过刚爬起来的徐福禄的腰间,胡狼骑兵在迅驰中俯身挥出这一刀后,马冲势不停,风般向我们冲来。徐福禄也不看自己突兀中断的腰身,手扬兵器,无力地向那名骑士投去,“唰!”又一名从他身边驰过的骑兵持斧向他划去,这名骑士奔驰过后,徐福禄的头颅已高高抛扬而起。
徐福寿猛咬住下唇,紧紧闭上双眼,转过身再不看过去,跟随在我身后拼命奔跑着。
“噗!”赵展大腿被从后面射来的箭矢贯穿,奔跑中他猛地跪在草地上,紧接着在草地上一个跟头折出去。赵展急忙从草地上坐起来,但见奔袭赶到的一名胡狼骑兵扬斧劈落,赵展慌忙在草地翻滚躲避,泥土四射中,大斧险险擦过赵展的肩膀,一斧砸在草地里,那名骑士却不再追击,催马加速向我们突袭过来。
我的身边就只剩下五人。
赵展眼见数名胡狼骑兵从他身边驰过,他突然嚎叫起来,挣扎着用单腿站起来,“噗!”无声的一箭从赵展的后脑贯入,又猩红的从眉心钻飞出来,赵展下意识地挥刀横向身旁的空气,扑倒在草地上。
“将军先走,末将抗命了!”徐福寿突顿住身行,挥起手中长刀,大吼着:“儿郎们,跟我杀回去!”和四个金陵的战士拉成条直线,向突袭来的骑兵拦截过去。
徐福寿侧身闪过直捅过来的长枪,一把抓住枪身,猛地把马上人扯摔到草地上,跟着飞起一脚踢破草地上那名骑士的头颅,动作不停,手起刀落斩掉另一匹奔马高昂的头,那马上骑士也是彪悍的战士,任跨下马前扑,一枪刺入徐福寿的胸膛。
徐福寿哈哈一笑,也不看向胸中枪的主人,收刀砍掉又一匹出现在自己身侧的马头。其余四名金陵战士也是这般为了他们的将军多活一刻而殊死搏杀。
我没有回头,一直跑到河边。
水面波光粼粼,却不见悄春寒和云素的身影。流流弩雄伟的身材现落眼里,他持弓挺立,浑身散发着邪魅慑人的魅力,他和身周的景物一点都不搭配,却让人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和谐,仿佛他就应该这样自然而又突兀的出现在流水旁。
流流弩弓摆身前,搭箭震弦,他胸前迸射出的一点黑芒超越了一切的物理运动规律,那箭刚离开弓弦,就已没在我的胸膛,我低头只见微微颤动的箭羽。
我溘然扑倒下去,双手茫然地伸出去,希望能找到可依靠之物,手里忽攥住冰滑的绸缎,抬头眼见宛若淩波仙子般的云素飘飞而起,她依托着身下波荡飘渺的云雾,越飞越高。
我手里的衣袖再也抓不牢,衣袖滑手而出,我猛地扑倒下去,眼前一黑,嘴唇吻上了寒凉的草地。
感觉嘴唇愈加寒凉,似有同样寒凉的液体自嘴唇滑入,再顺着喉咙流到肺腑里,冰凉舒畅的快意引得我意识清明起来,张开了双眼。
眼见云素背靠蓝天,跪坐在身旁,素手捉着个冰碗,正在喂我饮下里面的清水,刚寒凉的感觉就是因冰碗的沿正贴着我的下唇。
我抬眼望着云素洁净的秀容,感觉自己正仰躺在柔软的草垫上,我慢慢喝干了冰碗里的水,看看身下草席,又看看云素手里晶莹剔透的冰碗。
“这些都是我在你昏迷的时候做的。”云素眼见我两相张望,欣然道。
“哦”我费力地吐出个沙哑的字眼,却感到伤口被牵引得凉丝丝的疼,闭上嘴,转首四下望去。我现在和云素应身处在一个小山峰顶上,碧蓝的苍穹下,身子的一面是与身下小山挨连一起的占据了大半个视野的高大青峰,只见青峰高耸入云,峰身云雾缭绕,隐隐可见瀑布苍松,风光不凡;把头转向另一侧,这一面是百丈悬崖,视线越过悬崖,却远望见无边无际的湖水,眼见湖面如镜,我疑惑地看向云素。
云素明白我的疑惑,回望眼高大的青峰,悠然道:“这两座山有一个名字叫子母峰,我们身处的就是子峰。”抬手指向我脚伸的方向,“那边是片竹林,就是将军抱着云素乱跑的地方。”收手放在膝上,坐直身躯,望向我的身左,“那边,一眼看不到边的是镜湖的湖水。”
我轻点点头,料想是云素见我受伤昏迷,不能再奔逃回云梦国,兰心慧质的她便又把我带回到竹林。我辛苦道:“云素小姐真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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