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若无声》第40章


雪野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青弦江,我们在南下。”
“南下?去南陆?”雪野身体乏力,但灵台清明,迅速理了一下思绪,青弦江纵贯南北,而且寒冬亦不结冰,大队人马经过这漫长旅程,走青弦江果然是最好的路途。念及楚辰所说的南边结界的漏洞,估计余下的三名武神都是去结界汇合。她很想知道在她昏睡的短暂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冥王那边打算怎么处置她,楚辰是否顺利回到了南陆,这次去究竟又是做什么……
可残月却不再答她,将手中药盏递给她,雪野愣了一下,仿佛只要涉及到那个人,思维就弛缓不少,轻轻道:“左右我的命现在在他掌中,喝不喝药有什么要紧?”
残月居然也不耐烦起来,将药盏往桌案上“咚”地一放,也不管里面泼洒出来的药液:“身体是你自己的,喝不喝与他何干?”
这一句话如当头棒喝点醒了雪野,雪野心脏仿佛跟着残月那句吼声猛地跳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居然是在期待有人连哄带骗地叫她喝药,没料到自己居然也有这般小女生的心思,自己先红了脸,药还摊在桌子上,残月人已经出去了。 门口微微有凉风袭来,雪野怔怔支着下巴,看着药盏发呆,突然,一阵疼痛从心脏处传来,袭遍全身。雪野大惊失色,这种席卷全身经脉的疼痛感觉她早就领教过,此时卷土重来,让她眼角再一次瞟向那碗黑漆漆的药汤。
她素来不是顾影自怜的人,此时全身乏力只觉得心里泛苦,自己像一只被梭罗精心雕琢的玩偶,现在却被人扔在路边无人问津。
又呆了半晌,终于决定伸出手。
可指尖才触及药盏的边缘,疼痛感骤然加剧,经脉涨涨的,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呼之欲出,撞击着每一根神经,终于引得身体一阵痉挛,咣当一声,药盏碎在地上,黑色的汤药泼了一地。
雪野在榻上蜷缩着身体,自欺欺人地以为这般便能减小那种尖锐的痛苦,料想此时影冢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想发出叫喊让他看轻了。
辗转、反侧、牙关紧咬,忍出了一声冷汗,里衣已经湿透了,软塌上也沾染了冷汗,还有些地方被雪野的指甲抓破。
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雪野心里一惊,她虽不顾影自怜,却不曾想过寻死。咬着舌尖让自己恢复一点意识,想喊残月的时候发现发声艰难,声音沙哑且细若蚊蝇,简直不相信是自己的声音,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顿时觉得万分悲凉。雪野心想影冢既然把自己带回来总不会任自己就这么死了吧,又想,这样的声音再怎么喊他们也听不见,不由心灰意懒,省下了点力气。
今夜偏知春气暖
一丈来长、七尺来宽的长桌上铺了一张地图,城郭与山川在图纸上都化作蝇蚁般的圈点,独有一条翠绿色的玉带蜿蜒图表之上,正是青弦江。
影冢与一干人等正在商讨行程,其中就有魑魅、萧然和雉。
魑魅手指指了青弦江上一点,冲沉思中的影冢道:“我们现在就在这个地方,预计不到五天便能与冥王汇合。”
影冢点了点头:“仍不可大意。再命人去探,发现情况及时来报。”
魑魅应了一声躬身出去,云袖就进了来,冲影冢一礼:“午饭准备好了。”
影冢含笑点了点头 ,道:“顺便去叫一声雪野吧,她若不愿来你就把饭送过去。”
雉眼睛会说话般看向影冢,影冢看穿他的心思,傲然一笑:“怎么,有话说?”
雉老实地点头,不大有把握地开口:“我想去看看雪野。”影冢虽仍旧与平常一般摆着俊朗的笑脸,可雉跟了他这些年 ,也算了解他的,知道此时他也不过强颜欢笑。被自己一心维护的人捅了刀子,谁还能真的笑得开心?影冢脸上的笑容越灿烂,正说明他心里对雪野越没有把握。只是他这种人也太骄傲,由不得让别人看出心中的所想。
雉眼巴巴地盯着影冢,生怕他要说个不字。
影冢还未回答,门外零碎而急促的脚步声就传了来。
云袖气喘吁吁语无伦次:“大人,不好了,雪野她……残月……快去看看……”
影冢与雉眼中光芒一闪,几乎同时抢出。
影冢与雉到的时候,残月已经到了,帮雪野换下了湿透的衣服,重新替雪野盖好了被子,将食指压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刚睡下。”
“怎么回事?”
“当日不顾一切地冲破封印,身体承受不了自己的力量,一旦妄动就会引起体内力量的反噬,我怕她疼得厉害了,喂了些止痛安眠的药。”
影冢皱眉,他曾经见过几例这样的情况,很少有身体无损的,轻则力量尽失,一个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他素来深沉,也不将担忧展现出来。
“雪野这个样子……不会有性命之忧吧?”雉一句话插到了影冢心坎里。
“她体内力量太大太乱,需借助外力悉心引导,一旦有差错一切便无可挽回。”影冢代替残月回答。
“老大,那你……?”会这么做么?雉心里也没底。他也看见了雪野脸上的绯红,知道是影冢干的,他知道影冢极痛恨被人背叛,可若那个人是雪野呢?
影冢不说话,盯着残月,眼中有询问之意。残月会意,摇头道:“并不是引导完了就万事大吉的,雪野的身体必须自己去适应这股力量,她的全身经脉都必须容纳这些力量,奇QīsuU。сom书这个过程与蝴蝶破茧一般痛苦。”
“有药物可辅助么?”
“只能暂时止痛,但效果如何还很难说。”
“我试试吧。”影冢听得残月的话,漫不经心地喝完手中茶盏,不由雉说话,干脆利落地吩咐雉为他护法,连残月也被赶了出去。
门外,雉抱着刀倚墙坐着,残月也没有走,站在他身边,替影冢将门关上:“残月,你说雪野会没事么?”
“我只知道大人会竭尽所能。”残月这话一出,雉浑身一震,贴着墙的脊背也伸直了,大大的眼睛凝视翻涌的江面,半晌才道:“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大人从来不是轻易动怒的人,今天似乎还未与雪野说上两句话就动了手。”
“那又能说明什么?”
残月抿嘴一笑:“说明什么?若一个人在你心中毫无分量,你会因为她生气?”
雉毫不吝惜自己的赞扬:“更何况是老大这种人。”
“你觉得雪野像是恩将仇报的人么?”
“不觉得,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雪野。我宁愿相信雪野是有原因的。”雉眼睛刚一亮,又泄了口气,“可再大的原因也不能改变她谋害老大的事实。”
“想必大人心里也是清楚的。他之前对雪野如何我们都有目共睹,大人知道是雪野救他回来的时候的表情……反正那种笑容我已经很多年都没在他脸上看见过了。可偏偏往他身上捅刀子的是雪野,一时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呢?”魑魅从船舱里出来使劲按了一把雉的头。
“嘘!”雉把他的手扯下去,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别吵,老大跟雪野在里面……”
“恩?老大终于下定决心硬上了?我就说嘛,早该如此。不愧是我们老大,有魄力!”魑魅的声音越来越大,红光满面,像是喝过烈酒一般。
“说什么呢你!”残月听得魑魅那不大正经的话脸上一红,雉却按奈不住,一把将魑魅衣领提着拽了起来。魑魅没料想这么一句话能将雉惹火,被他抓了正着,他也不是示弱之人,喝道:“想打架啊?”
雉狠狠看了他两眼,魑魅与他冷冷对视,残月在一旁不敢吱声,只觉得两人目光交接的地方若有火花冒出。
雉没有说话,窝着火将魑魅衣领松了,一个拳头迅猛地击出,将魑魅打得直撞在船舷上。魑魅皱着眉毛看了雉一眼,眼看就要扑上来,雉却闷着声音道:“雪野现在生死未卜,没人有心情跟你闹。”
魑魅看看雉再看看残月,自己讨了个没趣,轻巧地将门推开一条缝,朝里面探了探头,大惊失色,不敢打扰影冢,转过身也没看雉,自己走了。
影冢一手扳着雪野的身体,另一只因握刀而生茧的手掌贴上少女柔软的后背十字伤□叠的地方。雪野折腾了半天,这个时候倒是累得睡着了,头歪在影冢肩膀上,感觉到影冢的体温,怕冷似的往他身上靠。往日种种又涌上影冢心头,低头俯瞰雪野有些红肿的脸庞。背后传来的暖意让雪野睡得安心,影冢想伸手去抚她的脸,雪野睡相香甜,竟是影冢意想不到的乖巧,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缩了回来,影冢心里划过一丝尖锐的疼痛,很想将雪野紧紧拥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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