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霸》第147章


塞了一小块锅饼在嘴里嚼,燕铁衣细声道:“的确不凡,他是我所遭遇过极少数的劲敌
之一,传说他当年闯过少林,并在南边九大门派联合竞技的擂台上独压群雄,看来不会与事
实离谱太远,他是有这种造诣。”
熊道元悻悻的道:“我还听说他踹过北地十七拨黑道同源的老窝,更宰杀了那十七拨组
合的头子,娘的皮,看来他是存心与我们这一行为难了!”
燕铁衣平心静气的道:“这已是好些年以前的事,我亦约略闻及,详情却不甚明了,那
十七拨黑道组合,都不是什么有根底,有实力的团体,和真正的强势帮会比较,差得很远;
当年发生事情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派人向我求援或投诉,可见只是一批不入流的乌合之众,
而且,他们遭到穆邦的‘踩盘’之后,居然忍气吞声,就此烟消云散,我判断其咎只怕不在
穆邦,理亏的是他们那一边。”
熊道元道:“话虽是这样说,但是‘物伤其类’,听到这种事,忝属同道,心里总不是
滋味。”
燕铁衣道﹕“但是我们不能讳言,江湖黑道里藏污纳垢,是作奸犯科之辈的乐园,其中
不乏贻害天下的败类,茶毒黎民的交恶,这一种人,不但白道不容,黑道亦不该放过;绿林
的声誉,就是被他们这般人破坏到零落不堪!”
熊道元道:“我宁肯我们自己肃奸除恶,也不情愿叫白道的人下手!”
微微一笑,燕铁衣道:“问题是我们的力量有其极限,管不了那么多,我们不及之处,
也就不能限制别人代劳了——只要下手的人做得对!”
邓长道:“魁首,那穆邦怎能伤得了你?”
燕铁衣道﹕“因为他是真正的好手;当然,我那时甫行施展过‘以气驭剑’的心法,耗
力太钜也是原因之一,此外,我已在他到来之前先鏖斗过一阵了。”
邓长有些不安的道:“以魁首自己的看法,穆邦的功力比诸魁首如何?”
燕铁衣安详的道:“他高不过我去,但邓长,有时候双方在拚战厮杀之际,功力的比较
并不是胜负的唯一决定因素,机运、反应、智谋、以及心绪的影响往往可以左右战局的结
果!”
僵硬的一笑,邓长道:“希望下一战魁首能给穆邦一个教训。”
燕铁衣深沉的道:“等着瞧吧。”
这时,熊道元问:“魁首,稍停我们下山,老邓是否一起走?”
燕铁衣道:“一起走,在指证真凶的当口,邓长是不可缺的人证之一,另外,他也必须
在那些栽诬他的人面前洗雪他的冤屈!”
全兆忠道:“燕大哥,时辰不早了,我们可以动身了吧?”
燕铁衣一笑道:“好,可真舍不得这暖烘烘的一洞温热。”
柳残阳《枭霸》
第六十八章 慑群英 单刀赴会
天刚朦朦亮,燕铁衣已来到全兆忠告诉他的那座栈仓,是不错,地方很好找——一幢巨
大又古老的灰暗屋子,看到这种格调的房屋,便也彷佛听到它对时光无情流逝的深沉叹息。
燕铁衣不是一个人回来,正如他自己所预料,他已成功的带来了那个老猎户尤九如,以
及形色惊慌畏缩的翠花。
寒冬的清晨,冷得叫人全身发麻,从里到外,都是这般凝重的僵木,宛似血肌透过厚
裘,皆同空气中的萧索冻在一起了。
口鼻间呵着白气,燕铁衣轻轻叩门,于是,大门板下的一扇小门迅速启开,来开门的
人,正是熊道元。
燕铁衣放了心,招呼尤九如和翠花跟他进去,由熊道元领路,穿过两边直堆叠到房顶的
重重麻包,来到最里面靠墙角处的一块空间——也在麻包的围绕之中。
一张木桌两把椅子摆在那里,还有一张临时用板子拚凑的床榻,床上脏兮兮的被褥还凌
乱的掀拥着,似乎睡在被窝里的人才给拉起来。
木桌上是一盏如豆的油灯,灯焰微弱的摇曳着,在这阴沉又黝暗的仓房里发出青惨晕郁
的一点亮光,如同鬼火森森。
仓房里浮漾着浓重的潮气,还加杂着米麦粮谷的那种土腥味,这等所在,实在不在个适
合生活起居的地方。
全兆忠坐在桌前,呆呆的注视着那一点灯焰发楞,他旁边,一个粗短结实,满脸憨实模
样的年轻伙子,正在喃喃向他劝说着什么。
燕铁衣望望熊道元一眼,是询问的表情,熊道元耸耸肩,低声道:“从徐家灵堂一回
来,全老弟就是这么副神气,像失了魂。”
那粗矮的年轻人已看到燕铁衣他们了,赶紧走过来几步,问熊道元:“熊熊大哥……这
这这一位可可就是……是……是……”
看他那种张口结舌,睁眼窒气的急切样子,燕铁衣知道,便不是苏小结巴也是苏小结巴
了,他微微一笑,道:“我是燕铁衣,兄弟你是苏小结巴?”
连连点头,苏小结巴难为情的笑道:“是,是,我我是……”
这时,全兆忠才像回了魂似的抖了抖,他站起来,凄凄惨惨的遗:“燕大哥,你回来
了?”
燕铁衣道:“回来了,尤老丈和翠花也一起。”
后面那干巴焦黄的尤九如,充满感慨及怜悯意味的和全兆忠打招呼:“小全哥,这一遭
可苦了你啊。”
全兆忠立时激动起来,双目蕴泪,哽咽着道:“老爹……”
燕铁衣先让尤九如和翠花坐下,苏小结巴殷勤的张罗热茶去了,燕铁衣平静的问熊道
元:“事办妥了不曾?”
熊道元忙道:“差不离,也不知尸首净过身没有,却穿戴打扮得很整齐,脸上还抹了胭
脂花粉什么的好厚一层,若不是魁首早有交待,我们真还不知从那里下手。”
燕铁衣淡淡的道:“发现了什么没有?”
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摸出一个白纸包来,熊道元双手奉上:“徐小玉的十只手指,有两只
折了指甲;在她右手的中指与无名指的指甲缝里,却找到了几丝黑白相杂的线缕,好象是缎
织一类的零絮,另外,指甲盖内面还有小点干涸的血迹,其它就没有什么了。”
接过纸包,燕铁衣道:“里面包的是那几丝黑白交杂的线缕吧?”
熊道元颔首道:“是,只有头发屑似的几根,魁首可别弄丢了。”
轻轻的启开纸包看了看,燕铁衣又谨慎的包好放妥,边道:“纵然只有这一点收获,也
足够了,我们的运气不差,就算徐小玉已净过身,洗尸的人显然工作得并不彻底,他忽略了
指甲缝中的细微处,不过,我也判断得到这个小地方会被他们疏忽过去。”
熊道元脸上是一副“余悸犹存”的表情:“魁首,我宁可爬刀山,下油锅,这类的差
事,可真不敢再干了;徐家前厅布成的那个灵堂,一片白素,阴风惨惨,白烛白幔白花,连
躺在后面棺材里的死人一张脸都是雪白的,稍有风吹,烛苗子摇晃透青,忽长忽短,幔帘颤
动,钱纸的灰烬飘飞,那些纸人纸马纸屋也都像变成活的了,天老爷,就在我执着死人一只
冷僵有如硬柴似的手臂也轻轻动了一动呢。”
燕铁衣道:“疑心生暗鬼罢了,况且徐小玉也不忍心惊吓着帮她伸冤报仇的人。”
全兆忠悲戚的接口道:“我就站在小玉的身边,中间只隔着一道棺板,却似隔得那么遥
远了……这是阴阳两界啊……小玉的眼唇都是闭着的,但我知道她想看我,想叫我……她仍
是那么好看,那么文静,那么和祥……可是我知道我已失去她了,永远失去她了,我站在那
里,似是也能听到她的哭泣声。”
两个人的心情感受,因为关系与立场的不同,居然是如此南辕北辙,天上地下,差得其
远,真是不能以道里计了。
燕铁衣轻轻的道:“全兄弟,你要节哀顺变才是,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如何替死者雪恨,
绳真凶以法,悲痛并不能对事实有任何补益,徙自增加生者与死者的困扰,你说是么?”
全兆忠沉重的点着头,沮丧的道:“我知道……可是心里总是苦得泛酸。”
燕铁衣宽慰着他:“这是人情之常,免不了的,但好歹你得忍过这一阵,往后,会有一
段很长远的日子容你在心里对小玉姑娘做深隽的悼思及回忆。”
接着,他又问熊道元:“行事的当口,没出楼子吧?”
熊道元道:“没有,我们是打院墙侧面翻进去的,灵堂里连个守灵的人都不见,真个静
得出鬼,倒是隔壁孟季平的家里,却灯火辉煌,人声喧哗,似是热闹了个通宵呢。”
哼了哼,燕铁衣道:“更热闹的还在后头!”
熊道元笑道:“魁首去请的这两位,也没有太费手脚吧?”
燕铁衣笑道:“尤老丈很帮忙,听我说明来意,马上一口允诺,他对孟季平恨得不得
了,同时他也知道小玉姑娘和全兄弟之间的事,十分情愿把他所知道的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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