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霸》第151章


责任,‘拗子口’对这样的事不是有一向的传统方法来处置么?我们等着拭目以待呢。”
就在章宝亭又是尴尬,又是悔恨,又是无措的当口,孟季平突然动作如电,飞似的扑向
了大厅的侧门那边。
比电还要快的,是燕铁衣那一式“剑魂化龙”——只见银虹暴闪,整座大厅之内寒光盈
眼,冷气四溢,在那夺神眩目的青白异彩回绕下,孟季平的一声惨号已令人毛发悚然的响
起,混身鲜血迸溅着滚地,他那柄宽长利剑,也断为数截,拋置四周。
光歛芒收,燕铁衣含笑卓立:“孟朋友,论玩剑,你远不如犯奸杀之罪的门道高;在剑
术这一行里,你只能算个初入门的雏儿,同我比划,你只能配上‘勇气可嘉’四个字的评语
而已!”
躺在地下的孟季平,全身叫血浸透了,他在痛苦的痉挛着,脸孔变形,呼吸粗浊,喉鼻
间发出兽嚎般的“呜”“呜”声,他的四肢是瘫软的,燕铁衣已挑断了他双手双足的主要筋
骨!
燕铁衣向“刀匠”田一英,“钓命竿子”莫恒二人颔首笑道:“二位是否还有兴致与在
下一试?”
田一英闭闭眼,怆然对莫恒摇头:“罢了,我们走吧。”
莫恒咬咬牙,转过身,在他们的徒弟“大小金刀”耿清,胡长顺搀扶下,步履踉跄的黯
然离去。
燕铁衣猛的厉吼:“章宝亭,你还在等什么?再不处置孟季平,我便连你们一起算上,
扣你们一顶帮同奸杀徐小玉并意图助其脱罪的帽子!”
哆嗦了一下,章宝亭急忙道:“当然要办,当然要办,而且一定秉公处理,大当家的放
心。”
“白财官”赵发魁立即吆喝:“来人呀,还不快快把这个天打雷劈的奸杀重犯给我捆上
门板,游街示众之后立于市场活活打死,你们莫非是想徇私偏袒么?燕大当家就在这里,他
老人家可是大公无私……”
几名原属廖刚手下的壮汉奔了上去,七手八脚便把混身血迹的孟季平捆上了一块刚刚拆
自大厅侧门的门板——这些人显然也都是猎户出身,捆缚的手法和缚兽是同出一辙……
于是,燕铁衣招呼熊道元,与邓长、欧少彬、尤九如、翠花等一齐出门,全兆忠却过去
扶着徐老太太,那样体贴恭顺的打另一边走了。
***
出“拗子口”的路上,熊道元牵着两乘骏骑,燕铁衣则正与大家在话别,他们是全兆
忠、尤九如、翠花、刘景波、欧少彬、苏小结巴、还有多少恢复了点神色的徐老太太。
这些人手里,都捧着燕铁衣赠送的一样礼物——足兑一千两的银票一张,当然,全兆忠
比较多些,燕铁衣送给他三千两,为的是他帮了大忙,更为了他将来得侍奉徐老太太,说不
定还能再用这点钱娶个媳妇。
全兆忠离情依依,哽咽着道:“燕大哥,熊大哥,你们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
燕铁衣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全兄弟,离是合的果,合是离的因,这番别了,
下次总能聚晤——别难过,我在你的哭声中见你,该不是又在你的哭声中相别吧?”
尤九如看上去干巴巴的,嗓门却不小:“是呀,小全哥,你难受个什么劲?冤伸了,仇
报了,正该高兴才对,何况燕大当家以后随时能来,咱们‘拗子口’正当驿道边,只要大当
家往这头走,还怕他不来歇脚?”
燕铁衣道:“不错,往后辰光长远着呢,我少不了打扰各位?”
徐老太太由翠花扶着走了上来,伤感中带有无限真挚的谢意:“大当家,小玉的冤屈,
亏着你是替她昭雪,要不,她死了也不瞑目啊……我真不知要怎么向你说我心中的感
激……”
燕铁衣轻声道:“不说最好,老太太,我能领略。”
这时,刘景波也凑到一边,咧嘴笑道:“大当家,下次来,可别忘了投宿我的老字号
‘招安客栈’,一切免费招待……”
拱拱手,燕铁衣道:“多谢了,大掌柜。”
欧少彬接口道:“邓老弟在我这里调养,大当家的里外放心,待你们打回头的时节,包
管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精壮汉子……”
燕铁衣笑道:“偏劳欧先生,我们回途经过这里,再派人前来接他。”
全兆忠忙道:“你最好也能来盘桓几天,燕大哥,容我们多少尽尽地主之谊。”
笑笑,燕铁衣道:“再见吧。”
“拗子口”的市街上,此际隐隐传来人群的喧哗声,叫喊声,吼骂声,沸腾得似一锅滚
开的水,还加杂着一响又一响的铜锣在敲击。
朝那边望了望,燕铁衣皱眉道:“他们又在干什么?”
木讷于言词的苏小结巴,这次却抢着开了口:“铜铜锣一响……棍棍棒齐齐齐上,打打
的是那犯犯奸又犯犯杀的罪魁恶恶首……”
“哦”了一声,燕铁衣向各人抱拳道别,转身上马。
双骑行向“拗子口”外,熊道元笑道:“真个天理昭彰,那孟季平遭报了。”
燕铁衣叹了口气,道:“不要再提这件事,我们赶到‘双鞍镇’接车队要紧。”
侧脸看了熊道元一眼,他又小声道:“道元,说说看,‘双鞍镇’上可有什么寻乐子的
去处?”
于是,熊道元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马蹄扬着积雪,轻快的渐去渐远……
柳残阳《枭霸》
第七十章 血染面 剑气如霜
那个人便从山坡上连翻带跌的滚了下来。
混身的血迹,还透着淋漓的汗湿,胸前肩后是几条纵横交错的伤口,皮肉翻卷,蠕动嫩
赤的肌肉沾着泥沙草屑;他的头裂开,头发合着头皮向两侧拉扯,露出一抹白惨惨又红糊糊
的头盖骨来,这人在地下痛苦的挣扎,爬行,粗浊的吁喘着,每爬出一步,便染淌下一步的
血印。
他似是双眼迷蒙了,那样毫无目的,也毫无希望的在这条土路上打着圈子爬行,血黏搅
着沙土,聚成大小不一的疙瘩黑里泛紫。
这是日正当中的辰光。
一匹骏马早在他自山坡上滚跌下来的时候,业已停歇在这里,但他似乎毫无所觉绕来转
去,他竟爬到马儿的前蹄边。
于是,他的头额撞上了马蹄,他惊骇的用手去触摸,又霎时慌乱的倒翻出去,一面神智
不清的嘶叫:“你们来吧……是好汉的一起上……我和你们拚了……”
马上,燕铁衣以一则悲悯的神情注视着这个人。
说起来很凑巧,就在他策骑从路上奔近山坡的时候,便看到这一位刚从山坡上滚下来。
他不知道这人是谁,更不清楚这人为什么会被伤成如此模样,但他并不觉得惊奇,也无
意迫切的去探究每件事情,见到了“果”,便必有其“因”;而江湖中类似这般的血腥杀戈
层出不穷,总有它内蕴的理由,亦有其各执一词的是与非,不论谁对谁不对,事实到底已铸
成这个形态,他本人所面临的问题只有一桩,管是不管?
燕铁衣并没有好管闲事的个性,他有他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务,这些,已够他忙,够
他烦的了,如无必要,或情势上的不能推诿,他的确提不起兴趣来插手与他无干的某些意
外,但眼前——
叹了口气,燕铁衣心想;这大概又算是情势上不能推诿的局面了,这样的事,又叫他恁
般凑巧的碰上?
流血与流汗,搏命与豁命,燕铁衣早已习惯得变成了生活上的一部分,这些他全不在
乎,全看得极为平淡,他在乎的是管了不该管的事,看得更严重的是深恐某一次的疏失算忽
而酿成终生不可弥补的憾恨或歉疚!
凝视着那人,燕铁衣在考量。
那是个看上去与燕铁衣年纪相仿的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岁数,五官端正,衣饰都丽——
如果不是那样血污狼借,想会更为中看些。
对于善良之辈或歹恶之徒,燕铁衣有着一眼之下,即可大略分辨的经验,他相多了人,
经多了人,形形色色的,各等各类的,什么样的角儿,很难逃过他那双尖锐的眼睛,而这一
位,燕铁衣认为乃是个挚诚忠厚的君子之属。
轻轻的,燕铁衣飘身下马,走向前去。
那人还在地下挣扎,紧张又恐惧的向虚无中挥舞着手臂。
燕铁衣笑笑,温柔的开了口:“朋友,你伤得不轻。”
惊窒的闷吼一声,那人滚到一边,全身都在抽搐:“好……我便让你们这些卑鄙狠毒的
奴才赶尽杀绝吧……我死为厉鬼,也不会饶恕你们……”
摇摇头,燕铁衣道:“你误会了,朋友,我并不是与那些伤害你的人为同伙,我只是一
个恰巧经过此地的过路人。”
那人闻言之下,似是意外的怔忡了须臾,随即又不信的叫:“少来这套障眼法门,要杀
要剐,尽管动手,我若求一声饶,喊一句苦,就不是‘青河少君’江昂!”
“青河少君”江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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