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第223章


在起步冲出之前,她突然想夏南辉的话:胜利永远属于冷静的人。
这句话像春雷般震撼着她,她忍下冲出去的冲动,深深吸入一口气,灵智渐清,心跳的频率随即减慢。
手不再抖,掌心不再冒汗。
“我用不着急急出去阻挡,只要先毙了一两个人,便可以把他们全部吸引在一起了。她开始冷静地思索对策,估量情势。
她估计得不惜,就算他们分开了,只要一有动静,这些分开的人便会匆匆赶回来的,用不着预先出面相阻。
她屏息以待,杀机涌现在眉梢眼角。
冷面倩女和神手郑福向右移,穿林而走从目光四面搜索,脚下渐快。
中年人带了虬须大汉向左排草丛急走。中间一路两个青衣大汉,相互一打手式,一前一后向前急进。
她等两个青衣大汉超过藏身处五六步,方鬼魅似的闪出跟进,向前一窜,双手齐扬,两枚红花钗发如奔电。
钗出手人仍健进,一声剑啸,急进中长剑出鞘,发出一声娇叱,身剑合一掠进,准备钗落空便用剑取敌。
她不是一个讲武林规矩的女煞星,钗先出手后发啸声。如果不是为了要吸引其他四个人回来,她根本不会发出啸声示警。
两大汉背心中钗,身形一顿。
她飞掠而至,剑下绝情,无情地贯入后面那位大汉的背肋。
“啊……”前那位大汉惨叫着向前一栽。
左右方远处枝叶急摇,人影急窜而来。
中年人最先到达,铁如意挡在胸口护体,鹰目炯炯,看到了两位同伴在草丛中挣命,吃了一惊。
“偷袭的人躲在附近,大家小心。”中年人向后到的虬须大汉说:“啸声尖锐高亢,可能是女的,先不必急于搜她出来,她逃不掉的。”
说完,小心地走近尸体,终于看到了死者的创口。
背心左琵琶骨下方正对心房的部位。衣上有一圈仍在扩大的血渍。中间有挤开线纱的孔形痕迹。
“是被大型针型暗器,从后面暗杀的。”中年人沉声宣布。
冷面倩女和神手郑福飞掠而至,四个人果然会合了。
“凶手是女的。就藏匿在这附近。”中年人继续宣布:“你们等树监视,我把她搜出来。”
红花煞所遗留下来的行动痕迹,逃不过行家的法眼;任何人经过草高及腰的地段,决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一次成功的袭击,可使人产生勇气与信心。红花煞也不例外,不但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而且勇气百倍。
中年人命同伴登树监视,办法虽然不见得聪明,但却可以表示自己武功高强,足以应付目下的情势。
中年人观察片刻,冷笑一声,身形倏动,一跃三丈余,穿越树隙有如游蜂戏蕊,但见青影急剧地飘掠,盘折间灵活万分,三五直落乍隐乍现,便到了两株并生的大树前,铁如意当胸戒备,先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笑完说:“出来吧!要在下赶你出来吗?”
一声轻笑从树后的草丛传出,接着青芒如暴雨般射出,人影却从相反方向窜走。
中年人左手大袖一挥,罡风乍起,劲气如潮,射来的十余段小树枝如被罡风所刮,斜飞而散。
青影疾闪,有如电射星飞。
红花煞正折向诱敌远走,突然看到中年人正贴草梢飞掠而来,截住了她的走向,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就像是穿林的飞燕般,无声无息疾射而至。她大吃一惊,本能地扬左手发射红花钗,煞住冲势扭身着地急滚,同时挥剑。
中年人左手一抄,电射近身的红花钗落入掌心,身形毫不改变疾射而来,落点正是红花煞仆地的地方。
“该死的东西!”中年人咒骂,脚沾地身前俯。钱如意有如天雷下击。
“铮!”铁如意与剑接触,火星飞溅中,剑崩向一侧,铁如意再闪,叮一声震碎了另一枝红花钗。
红花煞红总算用钗争取到刹那的间隙,贴地急窜,幸而让过铁如意毁钗后的第三记攻击,情势不妙。
对方比她强得太多,红花钗贴身发射也毫无用处,她除了逃走,别无他途。
幸而树林甚密,窜逃时可以获得庇护。在树上三名爪牙的大呼小叫中,她左窜右掠全力飞逃,好几次几乎被中年人追及,险象横生。
追逐片刻,中年人已摸清了他窜逃的身法和习惯。
正绕过一株大树,对面另一株大村后,中年人突然闪出,迎面截住了。
“原来是你这煞星。”中年人在八尺外伸出铁如意,语气奇冷:“马夫子带了人到兰亭附近搜捕你,你竟然胆大包天躲到此地来了,你这反叛的贱母狗!姓夏的小辈呢?从实招来。”
逃不掉只好拼命,她扬剑戒备,沉着地说:“他回府城去了。去找狗官算账,你……”
“哈哈哈……”中年人狂笑:“金针过穴术已要了他半条命,天下间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从此他将永远缠绵床席等死,你用不着管他隐瞒了。赶快带在下去把他带回城,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说!他在何处?”
三个爪牙堵住了退路,她陷入绝境。
“我已经告诉过你,他回府城去了。”身陷绝境,她反而冷静下来了,存心拼死的人是无畏的。“黑妖狐的金针过穴术没有什么了不起,本姑娘就可以破她的禁制。”
“你?你还不配!冷姑娘,郑福。”中年人发令。
“属下在。”冷面倩女与神手郑福同声答。
“人一定藏在附近不远处,你们给我搜!”
“属下遵命……”
这一着,不啻击中红花煞的要害,她一声怒叱,右手的红花钗一发三枚,同时剑发似奔电,拼命向中年人狂扑。
“大胆!”中年人冷叱,左手大袖一挥,三枚花钗被猛烈的袖风刮走了。“锵”一声震呜。铁如意搭住了长剑,剑突然飞掷出三丈外,在枝叶折断声中下堕。
同一瞬间,中年人的左手伸出袖口,一掌拍出。
“嗯……”冲势未止的红花煞闷声叫,上身猛地后仰,连退三步,口中鲜血突然涌出,脸色死灰,身躯扭曲着向后摔倒。
虬须大汉到了伸手擒人。
“她快死了。去,把那小辈搜出来。”中年人冷冷地下令。
“属下这就走。”虬须大汉欠身回答,扭头便走。
中年人背着手,铁如意握在身后,走近蜷曲着猛烈喘息忍痛抽搐的红花煞,伸脚将红花煞的身躯拔得仰躺在地。
“在这里杀死你,是你的幸运。”中年人冷冷地说:“到兰亭一带负责搜捕你的人,奉的严令是活捉。你出其不意射穿了三……尚春萱的右掌,她发誓要将你化骨扬灰剔肉刮骨,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我不……不怨你……”红花煞虚脱地说:“我……我欠你一份情,补……我……一掌,让……让我早……早些走……”
“姓夏的在何处?”
“我不……不会告……告诉你,我……”
“你不说,我也可以猜得出,从你意图将我诱离的方向估计,必定就在附近,是吗?”
红花煞开始抽搐,猛烈地喘息,神智渐失。
“好吧!我是很慈悲的,补你一掌,你可以少受痛苦的折磨……哎呀!是谁……”
“是我,夏南辉。”身后的人冷冷地说:“你阁下一定是五毒殃神靳一元,七殃之首。把五毒掌的解药给我,我放你一马。”
五毒殃神的脑袋瓜,被夏南辉的巨手兜头扣住,五指如鹰爪扣得牢牢地,随时都可能把脑骨抓裂扣碎。
“我给我给……”五毒殃神心胆俱寒,慌乱地从腰囊中掏出一只小大肚子瓷瓶伸至肩后:“一……一颗灵丸就……就够了。请……请不要用劲……”
“谢谢。”夏南辉取过瓷瓶:“现在,你走,走了就不要回来。替我传口信给马夫子,叫他不要在外面乱跑,他明我暗。我要摘他的脑袋,是很容易的。走!”
五毒殃神撒腿狂奔,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消失了,逃到九指城隍藏匿的农舍附近,才敢停下来喘息,这才发觉自己脑袋四周肿起五个大疱。疱上的头发都脱落了,此后,疱虽然经医治后消了肿,但从此不生头发,五个指头大的光疤难看已极。
红花煞从昏天黑地中神智渐清,张开了无神的双目,视线一清,看到了夏南辉的面孔,隔得那么近。看得十分真切。
“哦!南辉,我们在泉下重聚的机会恐怕不多呢!我好高兴。”
“你不要死死地盯着我的脸不放,怎么不看看别的地方?”夏南辉盯着她微笑:“我抱着你在密林中行走,不久你就可以看到阳光了。”
“什么?阳光?”她的目光终于离开夏南辉的面孔:“阴间也有阳光……哎呀!我……我我……”
“你没死,我也没死。这里不是阴间而是阳世,是陈音山的东麓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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