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原魔豹》第19章


海山发出一声低喝,目光落在虚掩的房门上。
“来了来了,不要发讯号。”外面有人叫。
房门椎开了,人一涌而入。
三个穿夜行衣,戴了只露双目的头罩,目光迟滞的人,被尹姑娘的两位长随推入。
海山大吃一惊,自己的三个武功出类拔萃的人,怎么不曾经过打斗,就变成这副德性?
俘虏,一点也不假,他的三个同伴,不明不白就成了对方的俘虏。
“他们劳累过度。”一位长随笑笑:“在外面打瞌睡,快醒啦!”
“熊叔,放了他们吧。”姑娘同复了娇艳的笑容,大概不再生气了。
“是,小姐!”熊叔笑吟吟地说,拍拍第一个人的背心。
那人打冷战,眼睛开始动了。
“海公子,我这位熊叔叔的绰号,才真的叫飞熊。”姑娘向海山笑说:“所以在白天,我请你改绰号为飞龙,以免混淆。其实你只是信口胡说绰号吓唬冯堡主那些随从,飞熊的绰号并不悦耳呢!”
“真巧,可能是巧合,也许是你我有缘。”熊叔笑吟吟地说:“在下熊海,姓熊名海,名成了你的姓,你说巧不巧?”
“在下记住诸位了。”海山恨恨地说。
“我姓罗,单名维。”另一名长随接口:“不妨向江湖朋友打听我这号人物,就知道你该怎么对付我了。我其实手底下不甚了了,浪得虚名不难对付。”
“诸位,请便。”飞熊举手送客。
海山总算很有风度,向姑娘抱拳施礼。
“诸多唐突,恕罪!后会有期。”他强笑着说。
“好说好说。海公子,不送。”
海山再向熊、罗两人行礼,带了三个人狼狈而走。
他们是从屋上走的,到了店右的屋顶,暗影中闪出一个夜行人。
“你是谁?”海山低声问。
“五行。”
“哦!两个人,熊海、罗维,是何来路?”
“人在这里?”
“是的。”
“离开他们远一点。”
“怎么?”
“飞熊熊海,摘星手罗维。二十年前他们出道,功臻化境,游戏风尘,号称江硼八杰之二,神出鬼没,还没听说有人对付得了他们。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知道了,退!”
“是!”黑影应喏着隐去。
“告诉所有的人,留意他们。”海山向身后的三个同伴交代。
“遵命!”
第 六 章
一个不易看清的淡淡人影,恰好在海山四个人跳下小巷时,出现在他们先前站立的屋顶,毫不迟疑地飞掠而过,无巧不巧地纵落在尹姑娘所住的独院屋顶上。
人影乍现,飞熊轻灵地迎面截住了。
双方都快,也遭遇得仓促,来不及看清形影,劈面撞上了。
飞熊以为是海山的人,去而复来未免太可恶,也就不再客气,劈面就是一掌劈出。
已经知道对方身怀绝学,岂敢大意,这一掌当然威力无伦,石破天惊。
黑影是张家全,他要继续踩探海山的下落。
先是掌声乍爆,然后是瓦裂椽折,一阵怪响急震中,飞熊倒飞而出,翻腾着下坠。
张家全脚下断了两根瓦椽,这种老屋真不够结实,人随着大破洞向下沉落,压垮了年代久远的承尘,轰然下坠。
这可妙,百年老店的承尘上,积压真有三寸厚,这一出现五尺大的破洞,几乎所有的积尘随着往下倾泻,烟尘弥漫,呛得人受不了。
下面的住客更受不了,真应了一句话:祸从天降。
又是妙,这是尹姑娘的内间。
她刚就寝,天气热,仅穿了亵衣裤。
亵衣其实该称胸围子,露出香肩和一双粉臂。中衣倒还像样,绸质的薄薄长裤,这是江南人的习惯,本地人可不穿这种累赘。
床头的烛台幸好未被波及,但烛火摇摇视度不良,加以尘埃纷落滚滚弥漫,那分得清下坠的人是老几?
她被响声惊得从床上飞跃而起,碎瓦、折木、裂板、尘埃……可把她弄得狼狈万分,一大堆乱七八糟暴雨般向下落,灰头土脸一塌糊涂。
混乱中,她隐约地看到下降的人。
一声娇叱,她在尘埃滚滚中,双手排开下砸的碎承尘板,愤怒地扑上了。
张家全由于发掌拒敌太过仓猝,未能发挥真力,而飞熊是全力施展,因此受到强烈的震撼,手臂发麻,头脑有点晕眩,尘埃也呛得他受不了,那知自己身在何处?
听到叱声,看到朦胧贴身的人影,身形还没完全飘落,百忙中双掌齐推,本能地出手自保。
双方贴身,手一伸便及体。
幸好双方都在狼狈忙乱中,突然的出手攻击劲道有限,来不及运注内力,不然这一击必定出入命。
双方都有一只手掌,拍中对方的胸口,同在尘埃飞扬中暴退,都禁受得起打击。
张家全吃了一惊,神智一清,这才看清自己所攻击的是一位半裸的女人,不等身形稳下,单足一点地,一鹤冲霄扶摇直上,穿被洞重登瓦面,如飞而遁。
“对不起……”临行他向破洞口叫。
摘星手上来了,但已慢了一步,追之不及。
“这鬼地方真不能住了!”下面传出尹香君窘急的叫喊声。
五行堡的人,在店中进进出出,一个个鬼鬼祟祟。
而且,人数一天天增加,三三两两男男女女,来去匆匆,连店伙也弄不清五行堡到底有多少人住店。
昨晚店中不安静,但五行堡的人毫不介意。
一早,所有的人几乎都匆匆离店走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留在店中的人,似乎只有黑牡丹冯秀秀主婢。
尹姑娘换了独院改住上房,恰好与姓费的神秘年轻人住在同一进。
二更天,张家全出现在守备府的幽暗角落中。
他没有帮手,江湖门径不熟。
府城虽然算得是他的地盘,但却没有半个熟悉的朋友,因此不可能打听到确实的消息,一初都得在暗地里摸索。
海山是跟踪的能手,也是摆脱追踪的行家。
凭张家全的能耐,怎能钉牢这个神出鬼没的老江湖?所以只好自以为是地,有耐心地逐步探索。
他曾经在无意中发现海山从守备府的角门出来,因此决定在守备府搜索。
猛兽有一定的活动地盘,只要有耐心,一定可以找出兽踪的。
守备府是原来的王府,王府本身就建有囚室。
目下的守备府权力大得出奇,知府和长治知县,比一个听差还不如,守备府一手掌握了军、民二政。
衙门里的囚犯,知府知县是不敢过问的。
囚房的另一端是秘密刑讯室,这天晚上灯火通明。
堂上,高坐着一位校尉,一旁是狱官、司书、检校……另一旁,高坐着伊尔根觉罗阿林,与三名游骑兵的军官,他们是贵宾。
堂下,可怜的太行三仙之一的飞霞老道,手被反铐,脚下有三十斤的脚镣,脖子有拖,在四名精壮的狱卒连拖带推下,压跪在堂下动弹不得。
问案校尉向伊尔根觉罗阿林打手式,阿林点点头回答,表示就是这个人。
“烙刑伺候!”问案校尉大声叫。
堂下的宜兵们应唷一声,片刻,便弄来了火炭熊熊的火鼎和烙铁,往案下排放停当。
天气本来就够热,加上这么一座热流汤漾的火鼎,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冒汗,火气更旺了飞霞道人却感到浑身发冷,冷得发抖。
刑抬来了,穿架着老道的双腋,老道便失去了活动能力,向下一压,老道的双脚也不能动了。
四个刑手对付他,有如老鹰捉小鸡。
两名刑手在搬弄烙铁,怪眼盯着他像饿狼觅食。
一名刑手拉开了他的胸襟,露出长了黄毛的胸膛。
“你必须真供,老道。”问案校尉声如阎王问案:“以免皮肉受苦。口供不对,每次烙三分。”
“你……你们要……要问什么?”他心胆俱裂叫号。
“沁州阴谋抢劫车队,有你一份?”
“是……是的,但……但小道不……不是劫……劫车,而……而是想见……见一个人。
“谁?-“山……山阴王的妃……杨……杨氏。”
“唔!你很合作。有那些同谋?”
“扬妃的妹妹杨……杨芷姑,江南剑客吴……吴剑虹,八方刀周……周三畏,还有……
还有慑魂仙姬一……一群女人。”老道有问必答,不敢不答,烙铁如果烙在胸膛上,那可不是好玩的。
“到目前为止,你的合作口供总算大致相符。”问案校尉一阵阴笑:“好好保持合作吧!本官不希望把你烙死烙焦,就看你的了。失败了,你为何又来?”
“杨芷姑不……不肯放弃……”“不放弃什么?”
“救走她……她的姐姐。因此,我……我们……”“那些人?”
“杨芷姑、小道、吴剑虹、周三畏……”“慑魂仙姬呢?”
“她在沁……沁州,就……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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