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藏子》第81章

忽然，石门哗啦啦地打开了。看着敞露出来的空荡荡的墓道，阿都&；#8226；旺愣在那里，他不知道这是正义力量的召唤，还是邪恶力量的诱惑，他的勇气是否会带着他走上不归途。在石门即将关并的一刹那，他终究横下了一条心，闪进了墓道。
在墓道两旁的墙壁上，有一盏一盏冥火般忽闪忽灭的长明灯照亮着幽长阴森的墓道，墓道旁每隔几步，就肃立着一个手拿长戈的陶佣兵，它们个个威武挺拔，神情庄重，阿都&；#8226；旺从它们面前走过时不禁肃然。走着走着，眼前又出现一道门。待他靠近时，门又哗啦啦地打开了。他再没有犹豫了，果敢地走进去。同样是长明灯照明，但这次肃立两旁的却是手拿长矛的青铜兵，一样的威武挺拔，神情庄重。
走了几步，第三扇门出现在了眼前，这是一扇金门，在这边，真正的王者气派才呈现出来。在两尊辟邪天神的守护下，这道流光溢彩大金门更显威森了，似乎非一般人所能靠近。门楣上，用镏金镂刻着一行字，那是异域的文字，阿都&；#8226；旺看不懂。他在门前站了会儿，门竟又开了。门后面展露出装饰华丽的墓室，珠宝玉石琳琅满目，各种起居用具一应俱全，都金光闪闪，精美至极。虽被昏暗笼罩着，墓室里帝王之气仍直逼而出，显露出的大气和洁净，让人觉得这里边不是墓室，倒是一位热爱并且懂得生活的帝王的起居室。阿都&；#8226；旺不敢冒然闯入，便在门外踌躇，但又揣摩着，既然门都打开了，就是要让他进去，而且他已经闯了两道门了，不妨再闯一道。他真的这么做了。
这道门的门槛比前两道高多了，在他迈过时，他密切地观察着两尊门神的反应，就怕它们有异样的举动，可自始至终，它们都是一动不动地站着。走入了宽敞的墓室，阿都&；#8226；旺首先看到的是立在四周握着长剑的木偶兵，在永不熄灭的人鱼膏烛光中，它们显得既详和又庄肃。墓室中还摆放着各种象征皇家身份的钟鼎饰物及日常生活所必须的器皿，都高贵精巧得让他无法想象。在他欣赏这些器物时，忽然，与这间墓室一墙之隔的内室中传出琤琤的金石声，随即有暗淡的光亮传出，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是谁这样大胆，竟敢闯入我的寝室，搅扰我的美梦啊？”
阿都&；#8226；旺吓得两腿发软，没想到这墓中还真有活人。
“我……我……”他紧张地不知如何回答。
“进来让我看看，你到底长得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阿都&；#8226；旺知道他是跑不掉了，便硬着头皮，颤巍巍地走入内室。在里边，他看到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张玉榻，玉榻上摆放一张几案，几案上有一盏点着的油灯，几案两边各坐着一个身着金缕玉衣的人，左边一个头带太阳金面具，右边一个头带月亮金面具。阿都&；#8226；旺想，他们一定就是这陵墓的主人摩苏里国的国王和王后了，便不敢疏懒，赶紧跪拜，请求宽恕。
带太阳金面具的国王要他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是怎么进到这里面来的。阿都&；#8226；旺将事情的经过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并向他们表达了最诚挚的谢意，因为他们的力士刚刚救了他。
国王和王后既被他的经历所感动，又被他无私的爱所折服，更敬佩他非凡的勇气，他们在心里感叹道：“多懂事的一个孩子呀，我们怎么舍得责骂他呢！”
“罢了，罢了，对它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孩子，也许你还不知道，那力士就是打开这些墓门的机关，你能让它动起来，这说明你与我摩苏里国有着难解的缘分啊！也许只有我们的巫师才可以解释清楚。”国王和蔼地说。
“那么你们的巫师在哪里呢？”阿都&；#8226；旺问。
“他已经死了一千年了，但愿他的灵魂能够在天国里得到安宁。”王后说。
“哦，那你们应该有新的巫师吧，至少还应该有大臣，我怎么没见到他们呢？”阿都&；#8226；旺其实知道他们都死了，只不过他不想说出那个字。
“孩子，你一定以为我们还活着吧！哦，不不，如今我们俩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这巫师给的金缕玉衣和金面具，使我们的灵魂和肉体永远结合，已经一千年了啊，谁能说清楚我们现在是怪物还是鬼魂呢。”国王伤感地说，“你没有一看见我们就逃跑，而是站在这里和我们说话，是对我们莫大的安慰啊。”
“陛下，请别这样想，我听说被人民爱戴的君王会得到神的祝福，像太阳一样永远照耀他的国家，因此，不管怎样，你们是不会死的。”阿都&；#8226；旺说。
“喔，孩子，你真会安慰人呀，但你能告诉我像我们这样活着和像大多数永远安眠于地下的人有什么区别吗！自从我们被送进这地窖后，就再也见不得阳光，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世间的美食佳肴，美妙的音乐歌舞，华丽的衣裳饰品，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在想象中拥有，天啦！我甚至能听见老鼠们都在大声嘲笑我们呢！”王后哭泣道。
“你怎么又来了，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只要能永远在一起，就没有什么遗憾吗？”国王吃力地转过头，对王后说。
“可我们整天躲在这样的活棺材里，不能相互温存，难道不是在自欺欺人吗？”王后道。
“诶！当初在世时享受荣华富贵，便以为生比死好。现在总算也明白了，什么叫生不如死啊！”国王哀叹道，“孩子啊，请听我的一句忠告，倘若你想获得幸福，就千万不要济济于人世间死不带走的荣华富贵，总有一天你会明白那些东西只不过是你这短短一生中的过眼云烟，这些粪土还像魔鬼的诅咒一样恶毒，不止消耗了你的青春，禁锢了你的生命，还腐朽你的灵魂，使你变得既邪恶又愚蠢。一定要记住啊，这是一个过来人用尽一生的时间再加上一千年的思考得来的教诲。孩子，我希望你现在就能明白，人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当你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于追求理想的道路上，而且你还是一个自由的人，身边有许多意气相投的朋友，哪怕只有一个也罢。嗨，要是真有这样的人，我愿意拿我这愚蠢的一生换取他的一个早晨呀！”
从未享受过荣华富贵的阿都&；#8226；旺不会明白摩苏里国王对世俗何以有这样的偏见，但他的话却使他受到了鼓舞，他兴庆地以为，自己就是他所说的那种幸福的人，也许国王拐弯抹角说的就是他。那么他会饶恕他并放他出去，让他继续永远这种幸福吗？他正担心他的伙伴们现在怎么样了呢。国王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对他说道：
“孩子，也许你还不知道，攻击你们的是一群火蜥蜴，看来屠龙氏仍然不打算放过我们，而我们也从未停止过对他们的诅咒！他们惨暴无道，恶贯满盈，草原诸邦深受其害，都有征讨之心，但皆因力量不济，终究未能成事不说，结果又反遭其害。今天，你不畏艰险，摔大漠勇士，征讨强敌，实在令人感佩啊！”
“是啊，他让身处黑暗中的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陛下，如果你想让咱俩的心还能为爱而跳动，就凭借你无上智慧和仁慈的力量，也出点力吧。”王后请求国王说。
“亲爱的王后，我正有此意，既然这孩子跟咱们有缘，咱们就不能让他白来。”国王起身对阿都&；#8226；旺说，“孩子，你绝地举旗，摔众直捣魔巢，勇气固然可嘉，可就凭你们大漠的这帮难兄难弟，要打败强大的屠龙氏，恐怕很难。我虽也想和你一同前去尽我的一份微薄之力，奈何墓中人见不得日光，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能帮你们出点力，请跟我来吧。”
国王和王后穿着笨重的玉衣，艰难地走出墓室，穿过墓道，在昏暗的灯光下，与阿都&；#8226；旺一起检阅了为他们守陵的这些奇怪的士兵，然后回到墓室，无限深情和爱惜地抚摩着一尊木偶兵，对阿都&；#8226；旺说：
“在我们被送到这里来时，摩苏里国的能工巧匠们将他们精心打造多年的这些青铜兵、陶佣兵和木偶兵也送了进来。我们的巫师用魔法赋予它们人类的精气。它们分别由一位正直的将军率领着，以保护我们的陵墓和我们早该化做尘土的躯体。一千年过去了，它们一直恪尽职守，努力地使自己成为一群合格的守护者。可是今天我明白了，它们既然能够像人类一样的思考，就不应该只做别人的殉葬品，它们也应该跟你们一样，去实现自己的价值。”
国王从身上取下三枚虎符，交到阿都&；#8226；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