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海》第122章


阵的干呕,赶紧伸手顺了顺胸口。
长长地出了口气,我看着顺势坐在了地毯上的洁远,话里多少带了埋怨,“霍大小姐,这个玩笑不好笑。”洁远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只伸手扯着一旁靠垫上的流苏,也不说话,我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站起身我也坐在了地上,跟洁远面对面,伸手轻轻抬起了她的脸,“洁远,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样的一靠近,我才发现洁远的脸庞消瘦了不少,下巴越发的尖。
“徐墨染死了…”洁远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我大吃了一惊,“怎么会,他不是被六爷他们关起来了吗?”洁远好像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用双手抱住了头。
“我今天去找墨阳,刚到他租的房子就看见他出门去了,脸色很不好,我叫他,他也没听到,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我怕他再有个意外,就赶紧叫车跟上去了,”洁远闷声说。
“他去了齐家豁子,那个地方很偏僻,我没走多远,就迷路了,正想着要怎么进去找他,就听见旁边一声枪响,我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墨阳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迎头撞上了我…”说到这儿,洁远突然打了个寒颤,用力抓住了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我顾不得疼,又不敢太大声刺激到深陷惶恐回忆中的洁远,只悄声问了句,“后来呢?”洁远愣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看看我,又看看四周,好像这才缓过劲来,明白自己身处何地。她松开了手,肩膀也垮了下来,“墨阳只愣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拉着我就往外跑,可是…”
洁远的眼睛里迅速充满了泪水,“可是,我无意间回头看的时候,看见那个徐墨染,就半瘫在不远处的墙根边上,地上全都是血,他一动不动,墨阳杀了他…”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我俯身抱住了不停颤抖着的洁远,她滚烫的泪水迅即湿透了我的肩头,我轻轻地拍着她,嘴里无意识地低喃着一些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洁远,还是在安慰自己。
墨阳杀了徐墨染…这几个字如同带了倒刺的篱笆一样,把我试图翻越过去的心剐的鲜血淋漓。早知道墨阳已经不是从前的墨阳,早知道他恨大太太和徐墨染,早知道他的双手未必雪白…
“墨阳…”我在心底轻声地念着这个名字,被乌云遮掩的太阳,陆云起曾希望自己的儿子永远活在阳光下,可现在…洁远的心里可能承受了太多压力,她不停的哭泣着,断断续续地叙述着她心底里的悲伤,恐惧和担忧。
我安静地听着,恍惚间回到了那个充满栀子花香的夜晚,洁远躺在我的床上,眉目含羞地跟我诉说着与墨阳的相遇,相知和爱恋。“以前的墨阳虽然也会尖锐,也会愤怒,却不像现在这样,让我看不清他的心,拒绝让我靠近。”闷在我肩头的洁远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眼光灼然,不容我闪躲。
“可墨阳喜欢你,清朗,一直就很喜欢,所以他不会拒绝你…”她清晰地说了一句,“我…”我下意识地想张口辩驳,洁远一摆手,她脸上泪痕未干,可表情已恢复了平静。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明白你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只有六爷,可我以前一直不敢跟你说这个话题,因为我会怕;”洁远的声音显得很平稳,“你知道,我有多么骄傲,我的出身,我的容貌,我的教养,这一切曾让我觉得只有真的男子汉才配得上我,就像我哥那样的。”
说到这儿,她有些自嘲的一笑,“我一直觉得我哥是真正的男子汉,可他被迫放弃丹青去娶苏雪凝的时候,嘭…”洁远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式,“我所崇拜的对象如同幻想一样破灭了,虽然我明白他的无可奈何。”
“所以…我喜欢上了六爷,偶然的见面,他的男子气概深深打动了我,我觉得男人就应该这样的,”洁远看了我一眼,眼神又落在了我左手的残缺处,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后来六爷邀请你去跳舞,我真的以为我的心碎了,我喜欢的男人却喜欢我最好的朋友。”
洁远凝视着我,“清朗,那时我真的不服气,我认为我什么都比你好,可是六爷还是为你破了例,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有多少女人在嫉妒着你,诅咒着你,我的骄傲或者说,我的虚荣,被你打了个粉碎。”
面对着坦诚的洁远,我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可心里越发为她难过起来。当初她遇到墨阳又回到上海的时候,都不肯跟我说这番话,现在能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她心里只有墨阳,曾经的初恋伤痛已经变成平淡的过往了。
“碰到墨阳以后,我才明白什么是心动,六爷也好,大哥也好,都是我的一份期许,就好像一幅画一样,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描绘着,可是墨阳让我心底的那幅画变成了现实。。。。。。”洁远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的眼波也柔了起来,我安静地听她诉说着。
洁远终于面带泪痕的睡着了;这些日子她心里承受了太多不能言语的压力;这会儿终于可以倾诉出来;精神一放松;那股疲劳就再也挡不住了。我身体也是刚刚恢复,没什么力气,又不想搬动间吵醒了她,就从床上拉了条被单过来盖在她身上,任凭她靠在床边沉睡着。
我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往楼下走去,刚一露头就被秀娥看见了,她赶紧端起一个瓷碗向我这边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从茶几上抓了一样东西,这才走了过来。我俩迎面一碰,我看见她手里是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没等我说话,秀娥把碗往我跟前一送,“就是天塌下来了,你也先把药吃了,我已经热过两遍了,再热这药性都没了。”
看着她瞪圆的眼睛,我乖乖地接了过来,然后一仰而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的苦涩已经蔓延到了嘴里,往日里难以下咽的药汤,我竟没有喝出什么味道来。
把空碗递还给秀娥,她怔了一下才接过去,一边往我嘴里塞了一块水果糖,就是她刚才从茶几上抓的,一边嘀咕着说,“知道的是吃药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喝上刑场前的断头酒呢。”
我苦笑了一下,一会儿去找墨阳谈心,感觉跟上刑场也没什么区别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态度去面对他。“秀娥…”我张了张嘴,“二少爷在花园里呢,六爷刚才也过去了,你是要找他们吧,”没等我问,秀娥已经噼里啪啦地说了出来。
“喔…”我点点头,拖着脚步往外走去,对于自己的身世以及那些在我四周飘浮着的,若隐若现的秘密我并非不好奇,可真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却没了勇气去揭开那个盖子。以前不是有句老话说,好事没秘密,秘密没好事吗…
“哎,”秀娥扯了我一下,“二少爷的脸色很不好,对了,他从书房出来后,我发现还换了件衣服,是七爷的,真怪…”,“叶展呢?”我打断了秀娥,“七爷?他跟着进去书房没一会儿就急匆匆地走了,石头也跟着出去了。”
“好,我知道了,对了,洁远在我房间睡着了,你别人去打扰她,”我见秀娥点头这才转身往外走。一出门,一股潮热的风迎面吹来,我顿时感觉到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用手去抹额头,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冰凉。
不远处我看见洪川和明旺正站在一起说些什么,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不想被他们看见。洪川一定知道六爷他们在哪儿谈话,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墨阳,宁可多走些弯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脑中思前想后,一会儿究竟该怎么开口,绕过几株粗壮的槐树之后,无意间一抬头,与一双沉稳的眼眸撞个正着。
六爷微微眯了下眼,我眼光一转,一个清瘦的背影顿时映入眼帘,他显然发觉了什么,转过身来看。我一手捂嘴,一手紧按在心口,只觉得耳中回响的全是自己心如擂鼓的声音。刚才看到墨阳的一刹那,我几乎是如电击般的闪回了树后。
“怎么了?”墨阳清越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中,“没什么…”六爷淡淡说了一句,“对了,刚才老七打了电话回来,说是徐墨染的尸首不见了,你真的确定他死了?那地上只有一大滩血,可没有人。”
我一怔,徐墨染不见了,难道说他没死?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一颗子弹打入他心口的位置,另一个打中了他大腿,他几乎是立刻就断气了,”墨阳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亲自确认过了吗?”六爷问,“哼,”墨阳从鼻子哼笑了一声,“我哪有那个功夫,明知道附近有一个枪手,或许还有其他人,先保自己的命要紧吧,至于徐墨染,”墨阳停顿了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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