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第73章


终于再次看到了那身着青衫的背影,挺拔厚实的背影,让她莫名地生出一丝安全感,不只是近乡情怯还是什么,到了近前她反倒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朝前走去,生怕脚下又无端地张开一条裂缝将她整个人吞没。
也许是上天垂怜,她终于安全地走到了那人身后,这个困扰了她多年的梦境,终于要展露出真实的面容,她颤抖的伸出手,就在即将搭上那人肩膀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忽然一转……看着本该十分熟悉却许久都未看到的家具,秦亦张大着嘴不知该作何反应,这竟然是她在杭州的家,那个她住了十多年、也许可以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
墙角因为楼上渗水留下的水渍依旧清晰无比,原本白色的墙纸已经泛着昏黄,衣柜柜门上的划痕也还在原处,甚至空气中还弥漫着排骨汤的香气……难道我在璟朝死了,又重新回到了现代不成?
身后“砰”地一声,一个泥猴样的男孩儿推开门,蹦跳着跑进屋里,扔掉背上书包的同时大叫:“姐,做什么了这么香,饿死我了!”
秦亦颤抖地伸出手道:“小弟……”
“恩,姐,你煮排骨了?”
男孩儿从她身旁跑过,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汗味以及泥土味。
这一切都好像在不断地强化她的真实感,让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回来了,但是小弟怎么还是小学生的模样,他明明满十六岁,签字拿着全部的家产走了……
她刚要拉过小弟问个清楚,忽然一阵剧痛,将她生生地从梦境中扯了出来,那疼痛就好像浑身的皮肤都绽开一般。
耳边有人不断地呼唤自己的名字,这次的呼唤就已经不像刚才那样飘渺虚幻,秦亦觉得自己都能感受到呼在耳边的热气,是那么的真实,而身上的痛楚更加真实,终于让她从梦境中完全地清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身上的痛楚并不是梦里的,而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她正被人紧紧地搂在怀里,那种用尽全力地搂在怀里,有力的双臂勒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还没来得及分辨这是谁的怀抱,就听到身旁传来卫宇犹犹豫豫的声音:“李将军……”
原来是李铮……秦亦朝卫宇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闭上眼睛任由李铮紧紧地抱着自己,虽然痛得紧咬着下唇,却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她反手抱住了李铮,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我没事。”
怀中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而后忽然松手跳出秦亦的怀抱,涨红着脸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卫宇再次凑上前来道:“李将军,秦……”
“亲什么亲,你在这里干嘛?宫内的事情已经书:。3uww。)整 理好了吗?”李铮正手足无措,见有人送上门来,劈头便是一顿教训。
“呃……下官是想说,秦大人的伤口被您碰裂开了……”卫宇小心翼翼地说。
秦亦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衣长裤,腿和胸口处已经洇出鲜红的血迹,她顾不得伤口裂开渗血,直觉得脑子里面“嗡”地一声,这下估计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了。
李铮扎着手站在一旁满脸的懊恼,先吩咐人叫御医进来,而后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道:“你当时不许御医近身,非要桑布过来才肯更衣换药。”
松了口气以后,便开始觉得哪里都痛,劳累过度的那种脱力感遍布四肢,伤口处都一跳一跳地疼,浑身滚烫、口干舌燥。躺倒在床上,难受的恨不得赶紧死掉才好。
“你这是怎么了?哪里难受?”李铮忙凑近焦急地问,又回头嚷道,“怎么连个人都没有啊?”
“大呼小叫地干什么?”桑布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从屋外一掀帘子进来,看见秦亦浑身是血地摊在床上,马上惊叫一声扑上来,差点儿扔了药碗,一叠声地说:“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地,这,躺着伤口都会裂开不成?”
李铮站在她身后摸摸鼻子,什么都没敢说,只好伸手结果她手中的药碗。
“傻丫头,大呼小叫地干什么!”秦亦强撑起笑脸拍拍她,却因为牵动伤口,笑得呲牙裂嘴好不狼狈,“我这不是没事嘛!”
“你干嘛学我说话!”桑布气哼哼地道,而后又哭着说,“你这人还说没事,早晨分开的时候还好好地,一下子就有人来接我进宫,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进来就看到你……”桑布说不下去了,她一想到那时候,她刚进屋,就看到秦亦浑身是血、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地摊在床上,整个人像是一个被弄坏的娃娃,毫无生气……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想掉眼泪,忙回身掩饰道:“御医估计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你先把这药喝了,等下凉了就没效果了。”
“对不起,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的。”秦亦愧疚地道。
桑布此时反倒满不在乎,一边吹着碗里的汤药一边说:“你乖乖地把药吃了,什么都别想去睡觉。切,你以为不跟你在一块儿就不用担惊受怕?“正说着卫宇从外屋进来,桑布急忙改口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我就嫁给一个喜(霸…提供下载)欢拼命的呢!”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九十四章 蠢蠢欲动
尉迟昀和淑妃在坤福宫内的情形,秦亦是在回家养伤后才得知,与其他人的不解、鄙夷抑或是谴责不同的是,她对这对母子充满了同情,连带着尉迟昀的形象都在她心中大为改观。
顺康帝只下令将尉迟昀关押入天牢,并没有下达处理命令,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存有愧疚,还是不想在此时这风口浪尖上再惹出新话题。只能说秦亦养伤的这段时间。名阳城内是极其平静和安宁的,只不过明眼之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气氛越是安宁、持续的时间越长,只能暗喻着接下来的风波会越大。
秦亦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是有一剑刺入脏腑,需要再加静养,刚刚十天过去,她便已经烦闷地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阿布,你扶我去花园走走。”秦亦央求道。
桑布坐在塌上不知在配什么药材,头也不抬地说:“医生让你在床上静养。”
“我无聊死了,没病都要养出病了!”秦亦费力地翻了个身又说。
“你不是刚出去后花园转了一圈吗?”
“那咱们去前花园看看,有没有什么花开了?”秦亦可怜巴巴地说。
“老爷,咱家根本没有前花园。”桑布丝毫不为所动。
“晞亲王驾到!”随着下人的通报,尉迟晞已经大步走进屋内。
“哈哈,他这是闷坏了想辄呢!”
“参见晞亲王!”桑布忙起身下了塌,秦亦也在床上形式上地表现了一下礼节。
“都起吧,又没有外人,讲究这些干嘛!”尉迟晞轻车熟路地做到秦亦床边,神秘兮兮地问,“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秦亦也无心跟他讲究礼节,四肢摊开地躺在床上哼唧道:“起死人肉白骨的灵药?”
“净是胡说,世上哪里有那种东西。”尉迟晞也不以为杵,一拍手叫人抬进来个太师椅般却又带着轮子的东西,桑布看着新鲜,秦亦却一看便眼睛大亮,因为那两个下人小心翼翼抬进来的。正是个简易的轮椅。
“这东西好,坐在这个上面就可以出去了,也不用自己费力气。”秦亦美滋滋地说,眼角的余光瞄着桑布的脸色,虽说自己如果坚持要干什么,桑布也没有办法阻止,但她知道秦亦是为自己好,所以大多数情况还是乖乖听话,免得事后要被唠叨许多天都不得安生。
“你看我做什么,殿下既然送了这稀罕东西来,肯定是要带你去什么地方,我哪里拦得住你们。”桑布撇撇嘴,将塌上剩余的药材一股脑地收了,搭配好挑出来的小心翼翼地装进两个锦囊内,抬手递给尉迟晞和秦亦道:“这次大人养病,宫里和其余官员都松了许多药物,我挑了些能用的配了两个药囊,没什么异味但是可以驱蚊虫蛇蚁,尤其是毒物,到不得身前便会退却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尉迟晞伸手就去接锦囊,不料桑布的袖筒内一下子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张嘴将他的手指含在口中,他吓得不敢乱动,只得保持着那个姿势,生怕被一口把手指咬掉。
“去,别出来捣乱。”桑布抬手一敲那小东西的脑袋,它又张口将手指松开,跳到塌上歪着头瞅着尉迟晞,原来是狩猎时候抓到的小白狐狸,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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