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穿越无剩女》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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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祺沉吟未语,只将眼神飘到了岳以睦脸上,寻求示意。岳以睦犹豫一瞬,悄悄摇了摇头。贺云祺这方开口,从容道:“娘娘不必担心,想来是您近日休息不好,抑或受了什么刺激,因而才有此症。”
静嘉一愣,缄声没再多问。
是了,她自然是受了刺激。入宫两年,占尽帝王独宠,却偏偏并无所出。今日见外命妇时,不少先前拥戴襄王岳以承的臣下之妻,话里话外皆是用此事讽她。
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熙安三年。依大魏祖制,采女遴选三年一度,岳以睦先前用不符祖制当作借口,始终不肯甄选采女入宫,时至今日,怕是二人都躲不过这一回了。
尤其是一无所出的她。
沉默半晌,静嘉并无焦点的目光透出些哀戚,她摆了摆手,强作一笑,“有劳贺大人了,您年事已高,本宫的病既然不打紧,以后还是让胡太医来诊治吧,天气冷了,雪里来去,本宫实在愧疚。”
她不敢暴露自己的心事,笑容却苦涩艰难,人人都看得出来。贺云祺印在眼中,大概猜出三分,只因皇帝在场,并不戳破,只道:“娘娘不必担心这个,老臣与娘娘有缘,伺候您是老臣的福分……胡豫中那小子,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很哪!”
胡太医也不年轻了,听贺云祺称他“小子”,静嘉忍不住释怀几分,露出些轻松神色,“大人说话有趣,只本宫早已熟识胡太医,缘分倒并不比大人您浅。”
贺云祺摇头,呵呵一笑,“娘娘这是忘了,老臣早在弘德年间就给您诊过脉,还顺道儿看过令堂贵体,摸出了一道喜脉来。”
经他提醒,静嘉终于记起往事,料想二人是当真更有缘分,不免应和几声。岳以睦瞧二人气氛融洽起来,这才示意阿童扬声禀报,自己抬步迈进,装作刚刚赶来的模样,“静嘉,朕听说你又看不清东西了?可要紧么?”
静嘉扶着桌沿儿立起身,作势便要行礼。岳以睦伸手扶在她小臂上,堪堪拦住,“怎么又开始多礼了?”
他语气又几分不满,用力将静嘉托到罗汉床边坐下,“早说过不用,还要朕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真是傻姑娘。”
静嘉心里委屈惊惶,听岳以睦这么说,一时没绷住,眼圈都有些发红,“我自然傻,你若不喜欢,再去找聪明的就是。反正天下女人这么多,难道还没有一个叫你中意的?”
她一股脑地说了这许多,忽然料及周遭尚有旁人在场,顿觉尴尬。静嘉从岳以睦手中挣脱开,唤了绿玉,起身便要走,“你扶我回寝殿里去,我累了,要睡了。”
岳以睦自然听出她口中怨怼,只碍着贺云祺等人,不便立时安慰,唯有侧过身,先打发下他们。贺云祺一笑,眼神里有几分恍惚,好似想起往事一般。岳以睦连催了他两声,贺云祺才躬身退下。
这么耽搁了一阵,他方提步追上静嘉,好声哄劝:“天下女人当然多,可你没听说过,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别闹脾气了,让朕看看你的眼睛。”
静嘉坐在榻上,感觉到岳以睦碰到她身上,下意识一搡,“有什么好看的!你快出去,我要睡了。”
“我不走。”岳以睦知道她心里难受,脾气格外好,用力将静嘉抱住,趁势一推,将她压在了床上,“就因为你要睡了,我才不能出去,天儿越来越冷了,我还得给皇后娘娘暖床呢。”
静嘉又气又羞,伸手胡乱捶打着,“你别缠着我,回乾清宫睡,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不行吗?”
她什么都看不见,岳以睦躲闪得又快,这样乱挥乱打好一阵子,都没有真正落到岳以睦身上。这下她更觉难过,眼泪开了闸,“你就欺负我看不见是不是?”
岳以睦闻言一愣,知晓自己戳了她软肋,心中一慌,抓住静嘉的手往自己肩上打去,“我错了我错了,好静嘉,你别哭啊……”
眷恋
岳以睦捶得越来越快,手也越攥越紧。 其实他的惊恐从不比静嘉少,静嘉无知无畏,不过一时失明,寻常时候倒没什么大碍。然而岳以睦知道她身有顽疾,连贺云祺都治不好的遗症……生怕哪一日听到她的消息,便是最最不好的那一个。
这时握着静嘉的手往自己身下打,力道渐重,发泄的成分倒比安慰静嘉的成分更多。
慢慢地,静嘉也察觉出了岳以睦的失态,她止住泪,突然道:“皇上,你还是回去吧,我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声音冷静,并非先前的赌气之语。岳以睦闻言,手上动作乍停,“你真的要我走?”
静嘉颔首,从他的掌控中挣开,偏开脑袋,望向黑暗中的一团虚空。“我一个人,也许心里能好受些。”
岳以睦心里发慌,却是顺服地起身,退开了几步。
他身上赤红龙袍有着明显得皱褶,像他的心一样,凌乱无绪。
“那……我先回去了。”岳以睦语气低落,静嘉看不见他神情,便自欺欺人地假装不曾察觉,“你早些休息,这样明日便该恢复正常了。”
“好。”静嘉坐起身,两手相叠,目视前方。
岳以睦往后倒退,步伐极慢,俨然是不舍。他退开几步,忽然又道:“明日永宣郡主进宫,朕下旨让她带了孙朗一起,你别忘了。”
永宣郡主便是毓瑾,岳以睦当年为孙家平反,大加封赏,毓瑾便得了郡主一号,并嫁与雍州知州为妻。岳以睦知晓两人是手帕交,感情甚笃,特地把雍州知州调回京中述职。毓瑾是他妻子,又有郡主之名,自然跟着一同回了邺京。
岳以睦得知他们夫妇二人顺抵京中,立时便下旨命永宣公主进宫觐见皇后。
静嘉心下欢喜,却又突然想起自己此时是个瞎子,有些悻悻,“过两日吧,我什么都看不见,她来与不来,能有什么分别?”
岳以睦是刻意想让毓瑾开解开解她的心结,免得静嘉这样自怜自伤,闷闷不乐。是以听静嘉这么说,下意识反驳,“你现在虽看不见,明日一早也该好了。过两天便是年节,她再入宫陪你,也不方便。”
静嘉不知是信了岳以睦那句“明日一早也就好了”,还是当真考虑到毓瑾,思忖片刻,便微微点头,“也好,那就是明天吧。我乏了,皇上早些安置。”
这是逐客令。
岳以睦心下明白,也再寻不到留下的理由,轻轻“嗯”了一身,转身走了几步。
静嘉听他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没了,以为他当真离开。
她一个人枯坐在黑暗之中,连个上前问候的人都没有,登时既委屈又害怕,眼泪再次决堤。
静嘉向来只流泪,并不出声,此时却是惊惧交集,忍不住呜咽起来。岳以睦远远地立着,仍像进来之前那样,一声不吭,只望着静嘉。
望着她潸然泪下,望着她面有绝望,望着她哭到乏了,伏在床上,长久地沉默下来。
他曾以为自己娶了她,用心呵护,不纳妃妾,便能给她最惬意幸福的生活,便能实现他的承诺。可岳以睦忘了,最让人无助又无奈的,恰恰是命运本身。
谁也改变不了,那些早已注定的轨迹。
她身子不好,他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难过,却没有一点安慰之力。她需要的是光明,是健康,是平安顺遂……而不是自己空口无凭的承诺,不是自己徒有的号令天下的能力,不是自己苍白无用的安抚。
他不能分担她的病痛,不能消解她的孤独。
他高高在上,是九五之尊,却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
多无助。
静嘉抱着绣枕,仍是默默地流泪,时而发出一两声呜咽。岳以睦心里一动,突然摆手,挥退殿中所有宫人,悄悄地上前。
静嘉听到脚步,以为是绿玉来劝,坐起身,冷冷道:“你不用管我,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没有回音。
静嘉一叹,坐起身,用手背蹭着脸上未干的泪痕,“你也觉得我很傻是不是?哭也于事无补,今日永安侯夫人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这个皇后,实在是……”
岳以睦有些吃惊,当下屏气凝神,静待下文。
“罢了,不说啦。”静嘉的话戛然而止,神色却凄寥得很,“皇上早晚要纳旁人入宫,我做这副样子,一定很难看。你别将这些事告诉他,反正……反正我知道,他还是很欢喜我的。”
静嘉脚尖搭在脚踏上,犹自画着圆,“我得像母亲一样,做一个宽容大度的主母,只要她们……她们不伤着我,我便能忍。母亲一定也不愿意看到我善妒,她教养出来的女儿,得登得上台面才行。”
“等过了年,过了年我便主动和皇上商量这些事。”静嘉轻叹,勉强一笑,“我总不能让他为难。”
岳以睦听得万分心疼,朝野议论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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