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流光》第96章


皇帝闻言浑身一震,霍然而起,朝粉裳女子厉喝道:“你,究竟是谁?!”
粉裳女子咯咯一笑,指尖于眉眼处一晃取出两枚圆形玻璃片,再抬首时,一双乌黑妙目已转为琉璃般透明。
皇后指着她惊呼道:“你,你是华晴!”
赫连华晴大笑,身形一动绕过顺亲王爷,尹韶云只觉双腕一麻,怀中已空空如也。
“志坚!”待尹韶云反应过来,上官志坚已被赫连华晴搁在墙角的井口边上,摇摇欲坠。
“你要做什么?快将志坚还给我。”尹韶云急地扑上前去,被尹韶风一把抱住:“韶云,冷静一点。”尹韶风看着华晴,冷冷道:“死者已矣,还请赫连公主手下留情。”
华清笑道:“王爷言重了,华晴,可是在帮王爷的大忙呢!”
尹韶风皱眉:“帮我?”
“王爷上天入地寻找蓉王妃,这份心意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华晴也是想王爷早日得偿所愿。”华晴眼角一挑看向尹韶云:“想要人可以,但你得告诉我,蓉王妃,究竟是怎么死的?”
尹韶云眼见上官志坚的身体朝井内一点点滑落,急地失声痛哭:“你别伤害志坚,别伤他,求你了!”
华晴一手吊住上官志坚的后领,逼视尹韶云:“蓉王妃,究竟为谁所杀?”
“是我。”
一个沧桑的声音平地响起,众人回首,只见来人一身灰袍,白袜布鞋,手握檀珠,须眉华发。
尹韶风瞪着无修,一脸不敢置信:“你?”
无修走到尹韶风面前,跪下:“杀人偿命,无修愿就地伏法。”
皇帝一个箭步冲来,指着无修厉声质问:“当真是你,杀了蓉儿?”
无修垂首:“是。”
皇帝一把拽过无修手中佛珠狠狠掷在他脸上:“为什么?!你一个出家人,何以如此狠毒?!你所谓悲天悯人的心肠,四海八荒的佛祖,都到哪儿去了?!”
无修的嘴角被佛珠摔地青了一片,只淡淡道:“无修罪孽深重。”
尹韶风长袖一挥,掐住无修的脖子从地上拖起,怒极攻心:“蓉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居然要下这样的毒手?!是谁让你这么做?!是谁?!”
无修一言不发,惟闭目待死。
“大师一生供奉佛祖,普渡众人,德善无量,如何能开杀戒”,皇后看着无修,缓缓开口:“大师,究竟在为谁顶罪?”
尹韶风一呆,松了手,无修重有跪倒在地。
皇后踏前一步:“大师,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真话么?”
无修双手合十,喃喃念了一段心经,叹道:“往事尘封,恩怨尽逝,罪孽已消,人既作古化春泥,何苦追忆,徒增伤景。”无修抬首望着尹韶风,缓缓道:“我虽不杀伯仁,但也未救伯仁,佛门见死不救则与凶手无二,施主若要寻仇,便是我无修一人而已。”
尹韶风的脸色刹那惨白到透明,双眼如两道长钉般盯住无修,半响迸出几个字:“是他,对不对?”
在这个世上,能叫无修大师死也要维护的凶手,除了他,还能有谁?
皇帝突然明白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悲鸣,狠狠咬牙,只咬地血丝沿着嘴角淌了下来。
皇后看看皇帝,又看看尹韶风,再看看无修,张口欲问因由,声音却莫名地颤抖,颤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因为蓉儿,她该死。”
尹韶云忽然嘿嘿地笑了,越笑越大声,笑到后来连气都喘不过来,一边猛烈地咳嗽,一边直勾勾地盯着皇帝:“你以为,你和蓉儿之间的丑事,当真无人知道么?”
皇帝盯住尹韶云,脸色青白交加。
尹韶风身子一晃,颤声道:“韶云,你说什么?”
“大哥,你好可怜,你跟我一样可怜。”尹韶云的笑中透着一股阴冷:“我被人设计去突厥和亲,而你呢,就在这儿替别人养儿子。”
尹韶风如遭雷击,面无人色。
皇帝握紧双拳,不置信地瞪着尹韶云:“是你。。。竟然是你。。。”
“不错,就是我!”尹韶云一脸嘲讽地看着皇帝:“就是我把你俩的丑事告诉父皇!你想不到吧!哈哈哈!”
皇帝额头青筋暴起,举起一个巴掌就要落下,尹韶云怒目圆睁,厉喝道:“想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皇帝满目悲凉:“蓉儿待你情同姐妹,可你。。。你却害死她!”
“蓉儿蓉儿,你们心中都只有蓉儿!凭什么她注定是被保护的,而我注定就是被牺牲的?!尹韶凌。。。你毁了我一生的幸福'霸:。。',却想又得王位又与蓉儿双宿双栖?你凭什么?!最卑鄙无耻的那个人明明是你!一边用蓉儿换了大哥的王位,一边与蓉儿暗通款曲。。。我呸!你俩好不下贱!好不下贱!”尹韶云厉声尖叫:“我叫父皇废了你,父皇不肯,口口声声什么江山社稷,还不舍得杀你们的野种!蓉儿一命抵过那是皇恩浩荡,是你前辈子积地福分!至于那个司马容,越大越像蓉儿,尤其是那双眼睛。。。我一见他就犯恶心!为什么太子始终杀不了他?像他那种肮脏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皇帝急痛攻心,‘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皇后呆呆地看着皇帝,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竟然是。。。你的儿子。。。”
华晴在一旁冷笑数声:“戳破司马容的身世,果然要比直接杀了他,更加过瘾。”说罢将上官志坚的尸体往尹韶云怀中一抛,扬长而去。
四散的玫瑰,殷红片片,分不清哪处事花瓣,哪处是血。
司马容半跪在地上。
尹君睿擦去嘴边的血丝:“你内伤在身,我也算胜之不武。”
司马容的笑很虚无:“现在,不好说。”
尹君睿挑眉:“你还不服输?”
司马容挣扎着站起:“我又没死,如何认输?”
尹君睿愣愣地看着司马容:“以你现在的武功,我手下任一人都能要你性命。”
“哦!是么。”司马容淡笑:“那你最好快点杀了我,若再迟一些,恐怕你就再也杀不了我了。”
尹君睿冷哼:“何以见得?”
司马容抬首望天:“西南方。。。似有青烟。”
“青烟?”尹君睿纵身跃上屋顶,极目远眺,果见西南方有青烟袅袅升起,不光如此,北边亦出现蓝色烟火。
司马容朝尹君睿笑道:“看来,尹朝气数未尽呢。”
尹君睿跃下屋顶,一把拽住司马容的前襟,喝道:“你又玩什么花样?”
司马容淡淡一笑:“想必温将军已领教了西陵蛊毒的厉害,再不敢破谷了。”
尹君睿一怔:“蛊毒?”
司马容道:“我与华清有约,若他胜了,便以青烟为信。”
尹君睿瞪着司马容:“五万残兵能胜得了清远十三万精锐?”
“听起来确像天方夜谭,所幸并非完全不可能。”司马容道:“依烈的脾气,必然冲出谷去拼死一搏,但华清既耐了三天不出手,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若我没有猜错,他定是在等风向。”
“风向?”
“西陵多蛊毒,一些是虫蛊,另一些是药蛊,那种粉末,一旦吸入人体便令人功力全失。”
尹君睿面沉如水:“原先我以为你选了风砂谷,乃取地形奇突利于伏击,没想,你看中的竟是那里的风势。”
司马容点头,又摇头:“风砂谷虽四季多风,但究竟行什么风向实难预测,倒底还是碰碰运气。”
“你的运气向来不错,但那自己的弟弟和几万条性命碰运气,这份心肠这份胆识,本宫实在万分佩服。”尹君睿讽笑:“北边的蓝烟,试问大公子又作何解?”
司马容缓缓舒出一口气:“如今,能拦下突厥大军的惟有东莞海军,东方翎果然没叫我失望。”
尹君睿一怔,随即拊掌笑道:“妙极。连东方翎那等老怪物都请地动,果然不愧是容大公子。”
司马容静静地看着尹君睿:“突厥趁乱得逞,你我便是尹朝千古罪人。”
尹君睿眼色一沉,猛地勒住司马容的脖子:“容大公子什么时候也在乎这个了?是因为终于能够称帝为王了么?”
“江风看见烟火便会冲进皇宫。”司马容平静道:“撤掉你的弓箭手,此时再添流血已无任何意义。”
尹君睿仰头大笑:“司马容,你以为你赢了么?你以为你一定赢我了么?”
司马容轻叹:“难道你还想杀我么?”
尹君睿止笑,冷冷道:“我早就说过,你我之间,只能留一个。”
司马容垂眼:“我并不想杀你。”
“那便可惜了,因为,我很想杀你,要我诚服于你,我宁可与你同归于尽。”尹君睿扬手落下蓦地被一声娇叱喝止:
“慢着!”
华晴闪到尹君睿背后:“你莫忘了,你答应过让我亲自动手。”尹君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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