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无双》第35章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直到夜露沾湿了外衫。
萧逸率先站了起来,“走吧,明天王瑀就要逼蛊了,不要多想,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嗯。”慕容晓伸伸腰肢,犹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河水。这一晚上的静心,让他想明白了许多。
自从睿敏来了之后,就将王宸赶出了两进小院。三间正屋,他与王瑀各占一间。夜虽已深,中间的客厅却依然灯火通明。
睿敏端坐在上座之上,眉宇间忧心忡忡,“木先生深夜来访,可是明天之事尚无把握?”
木离华缓缓摇首,左手摩挲着茶盖的边缘,“明日之事,我已有十足把握。离华求见皇子,为的是另外一事。”
“先生但讲无妨。”
木离华双目深邃,暗含悲悯,“皇子可见过我侄儿月奴?”
睿敏颔首,“月奴公子天人之姿,況又用自身之血饲王瑀体内蛊虫,睿敏怎能不识?”
“我就是为这孽子之事来找皇子,”木离华苦笑一声,“皇子有所不知,当日折冲都尉初探夜湖时,小奴就与都尉发生了冲突。害得都尉误食了迷药,结果,结果,两个人就有了合体之缘。”
睿敏“啊”的一下,随即又柳眉倒竖,恨恨的说:“王瑀这丫头太过荒唐,木先生不必担心,我一定为月奴做主。”
木离华神情无奈,“此事不怪王瑀,本是月奴胡闹。但以血饲虫,月奴体中寒意太盛,今后,恐怕都不能生育了。离华不忍他和我一样,终身孤苦,只能,厚颜乞求皇子抬爱了。”
睿敏眼底微湿,“先生放心,睿敏绝不让瑀儿亏待了月奴。虽不能许以正夫之位,必定待以正夫之礼。”
木离华神情一松,语出至诚,“皇子大恩,离华永记于心。”
耿耿星河,淡淡霜天。
木离华看着满架蔷薇,淡淡叹了一口气,小奴,叔叔能为你做的,只能这么多了。
里屋之内,睿敏静坐良久。
琉璃忍不住,出言说道:“主子,安寝吧。明天才能照顾好小姐。”
睿敏拂袖而起,案上茶碗“咣当”一声跌落地上。他看也未看,直接回了王瑀所在右屋。
琉璃看他眼中冰冷一片,显是盛怒。只能暗骂乡野草民不识时务,却也不敢再劝。
清晨初露,旭日生辉,满院都是淡金色的温暖光线。
小小庭院之内,现在已站满了人,只树荫下,放着一张紫檀交椅,只有睿敏主仆二人。
满院之人,皆都鸦雀无声,目光直直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时间一点一点过的很慢,睿敏的脸色越来越白,琉璃不停的为他擦着额头细密的汗珠,“主子,这才半个时辰,你先别急,坐下吃点东西好不好?”
皇子已经两天都没合眼了,现在又不吃不喝,他身子金贵,万一有闪失,他这条小命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睿敏烦躁的挥挥手,“别在一旁聒噪。”他现在心浮气躁,听不得一点动静。
门终于“嘎吱”一声。
睿敏马上就立了起来,却发现双腿轻颤,竟然一步都迈不出去。
王宸走了过来,伸出胳膊,“皇子殿下,你先请。”
睿敏怔怔的望着她,看着她眼底深处温暖如初的笑意,不由自主的就把手扶了上去。
她总是这样,能轻易看透他的软弱。到最后,伤他最深的还是她。
借着她的支撑,他稳稳迈出了高贵端雅的第一步。
木离华第一个出来,神情疲倦,目光炯炯。高举着手里的千年檀木所制的小木盒,对着当前两人粲然一笑,“离华幸未辱命。”
睿敏心头狂喜,张张嘴,却觉得眼前一晕,周围的事物走马一般旋转自来。双目一翻,人就往后仰去。
意识沉沦之前,依约又听到了栀子花香。耳畔有谁在焦急的轻唤,“阿敏,阿敏……”
王宸紧紧地抱着他,慌乱的大叫,“梅珈,梅珈!”
梅珈尾随在木离华之后出来,闻言眼皮翻了翻,走到睿敏身边,伸手一探脉,“身体虚弱,冲击太大。把他放到阴凉处,缓一缓就好。”
王宸看着她径直走了过去,急说:“难道不用开药?”
梅珈身形未转,闻言轻轻一哼,“千金之体,恐怕用不了江湖郎中的虎狼之药。将军另请高明,梅珈要带着徒弟回雪谷了。”
王宸张口结舌,“你……你……”
木离华衣袂翩翩来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看睿敏脸色,“冠军侯不必心急,梅神医所说无误。如果侯爷放心,我来开一道清热缓神的汤药。”
王宸叹了一口气,“有劳木先生。”
小别
梅珈一路急匆匆的走着。
慕容晓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追,“师父,师父!”
梅珈倏地停下,瞪着慕容晓,“把你师姐找回来,马上启程返往雪谷。”
慕容晓一怔,望着梅珈不停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轻声问道:“怎么了,师父?”
师父年纪越大,性情越平易,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看到师父发脾气了。为什么成功取出蛊虫,还这么生气?
“哼!不用多问,马上去找!”一群龌龊肮脏的小人,径在背后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多呆一刻,她都觉得恶心。
“师父,我不能跟你走。”慕容晓目光清亮,声音虽轻柔却暗含坚定之意。他还没亲眼看到王瑀好起来,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
“你,你……孽徒!”梅珈气得浑身颤抖,巴掌高高举起。
慕容晓不闪不避,眼睛里已有隐隐雾气,“弟子不消,恳请师父成全。”
看着眼前眼含泪水神情倔强的徒弟,梅珈心痛心急,这一巴掌终是没能挥得出去,颓然放下手,“傻孩子,你留在这儿干什么,看着人家嫁儿娶亲生子吗?”
刚才在房中,木离华把七花七虫相思蛊收进千年空心紫檀做的小盒中,神情舒缓,“太好了,终是不负亲家公所托。”
“亲家公?”他当场愣住。
“嗯。”夷族的大巫医笑得风华高洁,“将军与皇子亲自提亲,待王瑀康复之后,就安排她与小奴的婚事。”
看不得他志得意满,她当时就阴阳怪气的反讽一句,“好好一个男子,难道嫁与人作侍?”
夷族大巫医苦笑着摇摇头,“我没梅姐的好福气,月奴被我惯得不知礼数。他与王瑀早就……唉,早点把他嫁出去,也省的男生外相,白惹我操心。”
她当时气得就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恨不得就把王瑀立毙于掌下。偏偏木离华又轻轻淡淡的来一句,“月奴从小孤苦,没个兄弟姐妹。如果晓晓也嫁了王瑀,那该多好。”
她当场就发了飚,“我梅珈的徒弟,绝不会与人作侍。”
木离华顿时一脸悔意,“离华嘴拙,梅姐勿怪。”
梅珈性子高傲,明知受了激将也咬牙忍下,一心想收拾包袱回转雪谷,把懵懵懂懂的傻徒弟带出这纷扰世事。
听了她的话,慕容晓脸色顿时变得雪白,紧紧抿住双唇。半晌才哑声说道:“我本来就没有奢求过与她天长地久。”
梅珈脸色铁青,怒极反笑,“好好好,不愧是我梅某人教出的好徒弟,果然不知羞耻!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走是不走?”
慕容晓的头极细微极细微的摇了摇,双腿一弯,慢慢跪下,洁白的衣摆逶迤在地上宛若胜放的雪莲,神情寂寞清冷,“徒儿恳请师傅成全。”
梅珈袍袖重重一挥,语气森冷,“不要叫我师傅!”,被这个孽徒气死!宽袖一摆,头也未回,大步而去。
合欢树叶轻轻晃动,青石路上光影斑驳。
一个秀雅如修竹的身形就这样静静的跪在这儿,长长的睫毛半掩眼帘,任谁都看不清其中的心思。
夜深人静。
两道身影偷偷摸摸的来到慕容晓房外。
萧逸不自在的扯扯覆脸的黑巾,尽量压低声音,“师父,我还是觉得,我们这样做不太好。明天再好好劝劝师弟吧。”
梅珈同样一身黑衣,闻言瞪圆了双眼,“放屁,哪儿不好?看着你师弟执迷不悟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叫好?动作快点儿。”
萧逸不敢再说,将吹管插透窗纸,慢慢的将迷药吹了进去。
片刻之后,两个人就掩住口鼻,拨开门闩,悄悄溜了进去。
月朗星稀,乌鹊南飞,白月光凄凄惨惨的照在地上。
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一个背着一个大包袱,另一个肩上扛着一个大麻袋,艰难的爬上马背,扬鞭而去。
王宸房内,一黑衣人肃首而立。
王宸拿着琉璃盏,某种似有流离醉意,喃喃说道:“走了吗?呵呵呵,走了好,”忽的拔高了声调,将酒杯高高举起,“梅珈,王宸对不住你,以此杯祝你一路顺风。”
仰头一饮而尽,“咣当”一声,灿灿琉璃碎了一地。她伏在桌上,再无声息。
黑衣人面色如常,闪身隐入黑暗。
王瑀第二天醒时,就得知了这件事。
当时琉璃正服侍她用温水洗脸,睿敏端坐在七巧桌旁,拿着玫瑰花茶漱口时,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了出来。
王瑀只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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