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第15章


“对!”将军气宇轩昂的说,“反正我们都知道了,大王怎么抱着你大腿求饶的细节也不必多说,纳命来吧!”
“是,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于是我就把斧头架在你们大王又短又粗的脖子上了,”共工拉过将军的斧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对,对,就是这样。”
将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战斧说:“我要提醒你一下,我们大王的脖子不是又短又粗的。”
“反正细节无所谓,总之我就是这样把斧子架到他的脖子上了。”
“恩,我知道了,”将军说,“那后来你是不是哗啦一斧子就把他的脑袋砍掉了,要是我可就砍了。”
“对啊,我当然砍喽。”
“我砍!”将军喊着把斧子挥了出去。
“不过,”共工忽然从将军背后的卫士腰间抽出了一柄铜剑架住了战斧,“你应该知道你们大王没有这么蠢的是吧?他其实非常狡猾,早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尚方宝剑,就闪过了我的斧子。”
“我们大王真是又英武又狡猾,”将军满意的点头,“然后呢?”
“然后那颗猪头就在我的斧子左边了啊,你想想我会怎么办?”
“猪头哪里跑?我往左边砍!”将军茅塞顿开。
“铛”的一声,共工又架住了战斧:“这时候我们就施展法力飞上天空。”
“我不会飞哦。”
“那我们一起跳一下,稍微表示一下嘛。”
共工和将军一起小步的跳了一下,说:“我飞了……”
“反正你们大王道行高深,飞我是比不上他的,所以我脚下一滑就重新栽到了地面上……”
“对啊!”将军大喜,“这话你是说对了,我们大王道行高深,你怎么比得过?你一定是这么一滑,摔得……”
将军沉重的身体使劲的扑在地上,随手把斧子放在自己脸上说:“就该这样,摔得非常悲惨……”
“将军怎么了,”士兵甲犹豫着问。
“你新来的不知道,其实我们将军一般还是很英明的,他就是有时候反应稍微慢那么一点点,幻想稍微多那么一点点,我们也就需要稍微多等那么一会会,”士兵乙说。
“一会会是多长?”
“你跟丙和丁说说,他们要是也有空,我们先打四圈麻雀?”
“小子,敢耍我?我和你拼了!”
酒坊里铜剑战斧叮当响成了一片。
“终于开始打了,”士兵乙感叹一声说,“我们将军武艺高超,天下无敌,稍等片刻立见分晓。”
“不会……”士兵甲小心的问,“是又等四圈吧?”
乙摇头,“怎么会?立等可知。”
“啊……”一声凄厉惨痛的哀号,伴随着咣铛一声武器落地,酒坊里顿时响起了狂笑声。
“看,立见分晓,”士兵乙说,“甲,你赶快帮将军包扎止血,实在不行打他几个耳光他就醒了。丙和丁跟我上,我们去把那个疯子解决了。”
第十章 持战斧的人
共工手持铜剑的姿势不普通人不同,和所有的人都不同。
他的身体象一张奋力张开的长弓,三尺铜剑则化作了弓弦上的羽箭,虽然那双骨节暴突的双手只是微微的搭在剑柄上,可是每一次他握紧剑柄的时候,魑魅就为之战栗。共工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握紧剑柄,然后把羽箭和长弓一起暴射出去。而每一次无论中与不中,他都会闪电般的倒退,而后再次拉开那张可怕的长弓。
静止的共工却象汹涌的狂浪,任何一刻,浪花都可能冲破堤岸。
而草包将军带的却并非草包士兵,云师的铁虎卫盛名传遍四方五部,三个战士默默的围绕着共工行走,尽管其中一个的右臂已经无法握剑,可是三个战士的走步速度却一丝也未曾变化。三个战士已经成为一圈围绕共工的流水,只有在共工的长弓射出时,这一圈流水才会变得变化莫测起来。
共工的肩膀和双腿上不断的涌出鲜血,而轩辕部的一个战士左手腕已经被共工的肩冲撞伤,另一个则被铜剑划开了脚腕。
魑魅不象魍魉,她是一个懂妖术而且会杀人的妖精,可是这是她一生第一次体会到这样强烈的杀戮感,从那三个云师铁虎卫出场,他们就没有准备留下共工的命。而在共工手里的反击也是最残酷而无情的。
“疯子,他以为这真是战争么?”魑魅悄悄拔下了一根漫长的青丝。
可惜有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喂,风伯,你那么踮着脚尖是要去干什么啊?”云锦扯住了风伯的袖子。
“我……我去追蚩尤……”
“蚩尤?蚩尤怎么了?”
“你看那里。”
小街的尽头,是蚩尤猫儿一样的背影。
“少君,你好歹也是神农部唯一的王孙,你有点胆量好不好?”魑魅使劲的扯着蚩尤的耳朵。
“干什么干什么?云锦只扯风伯的袖子,你却扯我的耳朵,哎哟哎哟,这和胆量无关,属于明智的撤退……”被魑魅闪电一样追上的蚩尤心惊胆战的躲避左右的目光。
“我靠!你真不够朋友,跑得那么快!”风伯愤怒的对着蚩尤挥舞拳头。
“谁说的,我只是去找雨师来帮忙……”
“呸!你还说他,你自己跑得也不慢!”魑魅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风伯。
“谁说的?”风伯赶快摇头,“我也是想去找雨师……”
“你们两个是男人啊,男人都跑了,难道让我和公主去打架么?”
“这不是打架……好象是杀人啊,”蚩尤小声的辩解。
“那我和公主去杀人么?”魑魅扯着蚩尤的耳朵在他旁边大喊。
“哎哟,谁也没让你和云锦去帮疯子啊。杀人是不好的,我们要与人为善。”
“那我们看着疯子被杀掉?”
“疯子那么骁勇,连黄帝都屡屡输在他手里,轮不到我们插手吧?”风伯认清了自己的立场后,赶快开始支持蚩尤。
“疯子打赢黄帝?你也变成疯子了吧?要不要我给你买个月亮吃?”
“如果能不打架的话,吃月亮我也认了……”两个少君一起点头说。
“这难道就是神农部和颛顼部的男人?”魑魅跳了起来,指着蚩尤的鼻子对云锦喊,“看来人这个东西不分雌雄的,都是女的!”
云锦默默的垂着头,摇了摇头。
魑魅将手中的长发缓缓的缠在了自己的手上,站直了身体,静静的看着酒坊中冷洌到极点的对峙。蚩尤打了个寒噤,魑魅忽然起了变化,不再是那个喜欢坐在他腿上,偶尔疯疯癫癫亲他面颊的小妖怪了。沉静的魑魅带着一种千年沧桑后逼人的冷艳,就象刀锋上淬起的一朵血花。
“蚩尤少君,我一直以为人是最无耻的,只要能活着,无论怎么样都好。即使逃避、磕头、被侮辱、委屈的活着,也要拼命过几十年不快乐的生活。一生梦想着长生,飞升成仙的却又少得可怜。人就是又可鄙又可怜,还不如魍魉那样做一个从没有离开树林的妖怪,至少在那里没有人可以欺负他。”魑魅轻轻说。
“直到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夜晚,看见你打架的样子,我才觉得人和我想象的是不一样的,至少有些人,他们不愿意那么屈辱。我忽然想了解到人和妖怪有什么不同,我第一次想也许人和妖怪都是一样的,都想自由自在的生活,”魑魅慢慢的理过自己的长鬓,“要活得热烈……”
“可是……你让我失望了!”
随着魑魅的身形闪电一样掠进了酒坊中。蚩尤的双腿一软,整个的瘫在了地下。
云锦依然是默默的垂着头,蚩尤和风伯再也看不见她古镜一样的眼睛。
活得热烈?
蚩尤呆呆的看着大地上的皑皑白雪。
又是白雪,那颗人头在记忆中冲天而起,淋漓的鲜血恣意的涌向天空,鲜红喷溅的时候可以听见刀刃劈开骨头的脆响。
那就是热烈么?热烈的生存,还是死亡?
明知道热烈的生存背后就是更加热烈的死亡,明知道勇敢让无数人曾经悲剧的壮观过,为什么还要热烈,为什么还要勇敢?胆小怯懦的过一生不是很好么?至少可以躺在床上看见自己的太阳落山……
可一切只为了看见自己的太阳落山么?为什么生存,又为什么死去?
为什么会不怕死?
曾经那个阳关煦暖的早晨,美丽的妖精轻轻吻在他的嘴唇上。
“真的是一个傻子呢?”妖精癫狂的笑着跑了。
也许妖精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傻子,她想知道的只是自己是不是懦夫。
再回忆一下,那天夜里为什么勇敢。
因为魍魉无助的被人提在天空中,因为魍魉没有错误,他不该死,还因为自己和妖精是一起的。一起的就是朋友,难道可以看见朋友被杀么?
“被杀?”一个可怕的念头略过蚩尤的脑袋,难道说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共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