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第26章


忍受,一定要把这个十七年前的老家伙结束,我也不愿再回到坂泉的田野上!可是我回头,却看见了颤抖的常先,他眼睛里只有恐惧,却没有我。 
“你都已经死了,你还害怕什么?”我几乎想对常先怒吼,难道这个人给他的恐惧能一直带到黄泉么?可是我却吼不出来,我忽然就和常先一起颤抖了。 
回过头来,那个敌人远远的站着看我们,身影魁伟如擎天之山,岩石般的肌肉上挂满了苍红的血痕。他抬头,将巨大的战斧举过头顶。而后,战斧凄厉的铁光闪烁,犬牙般的斧刃呼啸着落向了他脚下的女子。一道完美的弧线划过女子隆起的腹部,破出长长的开口,敌人用骨节嶙峋的手探入了女子身体中,摸索着取出了血肉模糊的东西。他又一次挥斧,伴随嚓的轻响,那团血肉和母体永远的脱离了。他将胎衣抛入草丛,把婴儿举向天空。 
忽然,敌人放声的咆哮起来,他口中喷出了狂风,风一次又一次的在他身边回卷。吼声中有撕裂一切的可怕力量,仿佛来自大地深处,我的战士们疯狂的退后,战马的鼻子中喷出了鲜血。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看着血淋淋的大地放声哭泣。我觉得阳光是那样的刺眼,仿佛天地之间拉扯着无数的金线。巨神一样的敌人和弱小的婴儿,他们的声音同声回荡在四野,让十万云师为之震惶。 
敌人扯下了战旗,用那片飞火包裹了婴儿,然后他转过身去,远远的消失在原野的另一侧。那边是庞大如巨兽的云团在天空翻滚,我们静止在那里,直到云团下再也看不见那可怕的身影。 
没有人追击,一种不可言喻的恐惧深深的印入了我们的脑海。我眼睁睁的看着熊王带走了他的子孙,我带着十万云师,我手下有九大神将,我的剑在震动,可是我就是没有勇气举剑说一个“杀”字。十七年来,我无数次来这里,从没有成功过。 
我不是一个好猎人,赢得了那场战争,却在这个敌人面前输掉了自己。 
午夜,黄帝从锦绣的卧榻上坐了起来,赤裸着上身,浑身的冷汗。 
旁边娇柔的御女从睡梦中被惊醒,茫然的揉着眼睛,又急忙讨好的扑了上去,揽住黄帝的胳膊,赤裸的胸膛贴近他,如玉的身体死死纠缠着他。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黄帝会满脸堆起灿烂的笑容,拍着她的脸蛋说:“我去上个茅房,在后土殿刻几个字就回来。” 
可是今天黄帝默默的拨开了御女柔软的胳膊,说:“传风后!” 
黄帝正坐在后土殿上发愣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希里哗啦的响声。 
黄帝刚刚好奇的把目光放远,就看见了满身披挂的风后一路跑一路响着冲了进来。他背后插着两柄青钺,头顶标着一根雉羽,额心画着玄天上帝的神名,脸上以鼻梁为中心左红右青以示阴阳分镜,完全是一副上战场的打扮。可是黄帝仔细瞅着他浑身叮当作响的甲胄,又有点觉得他象街头卖甲的,或者春社上唱大戏的。 
看着风后颠颠的跑到自己面前摆足了架势站定,黄帝实在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平时那个又狡诈又稳重的丞相风后。 
“你爹死了?”黄帝想了想问。 
“恩?”风后愣了一下,“没有啊,我爹身体健壮,昨天没有鱼吃还气得打我呢。” 
“那你妈还安好么?” 
“她比老爹身体还健壮,昨天老爹打我多亏她挡住我老爹的金瓜大锤……” 
“那你家三叔四姨,诸位老幼都还健朗吧?” 
“大王,你怎么忽然那么婆妈,居然问候我一家老小了?我家人人安康啊。”风后虽然喜欢幻想,现在也不明白黄帝到底要说什么。 
“喔,你家既然没人死,那你穿这一身干什么,不是跳大神么?” 
“唉,谁还有心情跳大神啊,臣是忠心为主,想到炎帝那个老头子在附近游荡,特意穿着整齐在殿外保驾,”风后为自己的苦心不被理解而苦恼。 
“不会吧?你是丞相,这个不关你的事,我们不是还有大鸿和英招他们么?” 
“大鸿啊,他比我还紧张,现在点齐所有云师人马,在城外面玩命的兜圈子巡逻,深恐炎帝忽然发飙。据臣的研究,炎帝这种早年极度暴烈,晚年极度温和的人,多半都是心性分裂,最要小心,”风后点点头说,“英招说他感了风寒,所以带上全家老少去五十里外的常羊山露宿养病了。” 
“这种治疗方案太夸张了吧?” 
“反正每年炎帝来参加大典,英招必然要感风寒,而且必须远遁五十里外才能康复,臣的研究以为……” 
“呸!”黄帝一边啐一边打断了风后,“英招那个耗子胆,我还不知道么?你们这几个股肱大臣,吓成这个德行,一点没有大将之风,真丢我轩辕氏的脸。那应龙呢?” 
“应龙在睡觉。” 
“喔?” 
“是啊,”风后说,“他说要是炎帝真的发难,也是先找大王,如果大王也顶不住,那他即使醒着也没办法,不如睡觉算了。” 
“唉,”黄帝笑着叹息一声,“你们几个中,我原本以为应龙是个杀猪的出身……” 
“那现在大王以为……”风后不解。 
“他根本就是一头猪嘛。” 
“不用瞎蹦了,炎帝早已经去了,这个我感觉得到,”黄帝挥手道,“这就是我当大王,你们当喽罗的原因了。” 
“啊,走了?”风后蓄满的气势忽然跑了个精光,“唉,早说臣就回去洗澡睡觉了,那大王,明天早晨我再来拜见吧。” 
“呸!跑什么?你以为我传你来干什么?该急的时候不急,用到你的时候却要逃跑了。” 
“喔,忘记是大王传臣来的了,大王有什么吩咐?”风后好歹醒悟了一点。 
“现在四部的诸侯都回归各部,那我们是否可以考虑那四部质子的事情了?把他们都打发了,我看着他们老是有床上养老虎的感觉,尤其是那个叫蚩尤的,”黄帝愁眉苦脸的说。 
“不会吧?蚩尤不是在的大典上被吓哭那个么?”风后疑惑的问,“好象胆子很小,难道他敢造反么?大王你太紧张了吧?” 
“你才是太紧张了吧?居然敢怀疑的大王的英明?” 
“喔,臣是没那个胆子,不过臣总是有胆子怀疑鸭子会上树的……”风后偷偷瞟了黄帝一眼。 
“怎么说?” 
“臣打探过了,那个质子平时号称涿鹿城中的一霸,可是胆子奇小,跑得奇快,这种人要是有造反的本事,”风后嘀咕着,“和鸭子上树也差得不远了。” 
“其实,我也是觉得那个质子胆子很小,不过,”黄帝轻轻的叹息一声,负手踱了几步,“我看到他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有点惊慌。也许,是他太象炎帝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他哪里象,不过在那群质子中,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炎帝的子孙,十七年前,想必你还没有忘吧?” 
风后朦胧的睡眼中忽然掠过一丝阴翳,微微的哆嗦了一下,他躬身垂手道:“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办理。容臣一个月之后回报,四部质子不会久驻涿鹿了。” 
“恩,”黄帝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忽然又问,“那四部质子中是不是有一个喜欢穿白衣的公主?” 
“是,大王好记性,那是少昊部的云锦公主。” 
“留下她!” 
“是,不过,”风后犹豫着,“大王这次不怕养虎为患了么?” 
“母老虎,养起来没那么可怕吧?” 
“那是大王您养得多,”风后小声嘀咕,“要是只养一只,您就知道有多可怕了……”
第十八章 别离
“我有一个理想,”风后站在自己的高台顶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夜空下灯火微明的涿鹿城,四月春风吹起他衣上长带,顿有乘风归去的姿态。 
“敢问将军,你有那么多理想,现在到底是在说哪一个啊?”后面的侍卫不知道如何奉承,只得上来问问清楚。 
“喔,就是‘要耍天下最狡诈的一个阴谋’的那个,我五年前曾经告诉过你的……” 
“不过将军你五年前的侍卫可不是我啊。” 
“不是你就不是你,我发感想的时候你听着就好了。” 
“知道了,”侍卫知趣的点了点头,“不过以将军堂堂神将的威名,何必用阴谋暗算几个质子呢?” 
“只是习惯了,”风后想了想说,“小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叫阴谋,那时候我家老爹在寿张那边耕田。他是整个村子中身体最强壮的一个,胳膊有这么粗……” 
侍卫看着风后比的手势,小心的瞅了一眼他的脸色:“将军你是在比牯牛,还是令尊啊?” 
“其实差不多,我家的牯牛、毛驴和老爹都是村里最强壮的,”风后挠了挠头说,“可是每年辛苦的耕田,他收的粮食始终都没有别的人家多。那时候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也不会是土地不好的原因,因为每年大家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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