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关系》第32章


“哦?”沈期以为自己会很惊讶,事实上却不过麻木,“怎么知道的?”
“比较巧合。”聂立钧淡淡的说,“我发现你每年都会去美国拜访一个哈佛教授,起了好奇心去查,发现他是E。G。的持有人。你很了解我,正常情形下我查到这里的确就不会再关注程冀。但你忘了,正因为你和程冀表面上没有任何联系,你拥有E。G。使用权的情况才回会令人费解。我的初始判断是你给了程冀某种好处,如果我能打听出这是什么好处,我或许可以取代你使用E。G。,或是程冀名下其他专利。”
“所以你在程叔身边安插了周卓然?”
“没错。”聂立钧的语调忽然玩味起来,“哈佛化学系的华裔优秀毕业生,程冀看中他并不意外,不是吗?我授意卓然想办法讨程冀的欢心,有意识地渗入程冀的私人生活,不久后他给了我一段录音,程冀对程望说,哥哥十月份会过来。”
“我忽然意识到你们的关系可能密切过分了,E。G。的价值再大,对基业在香港的你也没有太大的帮助,你把经营权转让给离岛沈家就是最好的证明,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与远在美国的程冀建立私人关系,还费尽心思去维持?为了借此牵制离岛沈家也说不通,沈乔那几年把所有势力都收缩在香港,纽约的地盘对他来说更像是鸡肋,那点微不足道的牵制根本不值得你花那么多心思。”
“我开始怀疑你和程冀的私人关系是本来就存在的,而你十八岁之后所有的动向我都一清二楚,这层关系的来源,只可能是师兄。”
“这个猜测令我极不舒服,我从来不知道师兄认识这样一个人,并且显然关系匪浅。我迫切想证明真相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于是我更努力地去调查。但真相令我五雷轰顶。”
周卓然给了他一张照片,沈期和程望一左一右站在程冀身边,看上去就像一家人。
他的注意力才终于移到程望的身上,十六岁的少年眉眼还没有完全长开,可那种美丽的,世所罕有的神韵那样熟悉。他像沈弈,不是沈期那种眉眼相仿,而是神态上的似极。
那声“哥哥”终于有了最终的解释:他们原本就是亲兄弟。
“他让他的孩子姓程。”聂立钧幽幽道,“他不是死尸,他会爱别人,只是那个人不是我。我嫉妒的要发疯,我恨你,恨程冀,更恨让我发现真相的程望,我想报复,报复那个被在意,被疼惜,自以为最幸福的人。”
“你干了什么?”沈期几乎握不稳手机,“你对阿望干了什么?”
“呵呵。”聂立钧轻笑,声音隐隐带着得偿所愿的狂热,像是时隔多年回忆起来,他都忘不了那一刻报复的快感,“我让卓然给了我程冀家的钥匙,在一个程冀外出做学术交流的夜晚进屋强/暴了他,他长的真像师兄,我从来没有一次上床有那么快乐过,他叫着爸爸叫着哥哥的声音那么痛苦那么绝望,没有多听些真是遗憾。卓然帮我放了隐形摄像头,你要不要考虑看下录像,看下你弟弟十六岁时经历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沈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聂立钧等待方才回忆的快感渐渐散去,再耐心等待沈期开口。良久,沈期才终于低哑地嘶吼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他魔怔般喃喃道,“你为什么这样不报复我?”
“别急嘛,阿期,我当然也会报复你。”聂立钧满意的笑了笑,“你那个该死的男朋友不配合我的剧本也没关系,你真正最爱的其实是程望,没有谁的背叛比他更能伤害你。我编了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1)美式大餐的用餐礼仪是从开胃菜起,其次依次是头菜,副菜,主菜,点心。
第三十四章 血债
1994年8月5日,九龙。
“阿期。”
沈弈站在落地窗前,微笑着注视着眼前的沈期。他仍旧穿着规规整整的西装三件套,风采卓绝一如平日。坐在沙发上的沈期却心头一紧………………他的父亲,从来没有这么对他笑过。
他想起这些日子他隐隐约约听到的传言,心头愈发地慌:“父亲,您……”
“不用担心我。”沈弈温和地说,“我会付出我该付出的代价,没人能改变这个结局。我叫你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你该知道的事。”
“你有个弟弟,阿期。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是最亲近的,血缘连接的兄弟。”
“你说。”
沈期整个人已经开始麻木,而聂立钧似乎很享受这种节奏,语调都轻松了不少:“程冀死后你为了避免程望被纽约黑道盯上,让他把E。G。的所有权转让给你。如果你是他哥哥,这自然不是问题,但如果,你不是呢?”
“你说什么?”沈期失声。
“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的血缘关系,对吗?”聂立钧轻笑,“师兄跟你说你有个弟弟,然后你看到程望就信了。如果不是我前段时间查到了基因库的精子捐献记录,我也不会怀疑这一点。”
“你不姓沈。这个世界上只有程望一个人流着师兄的血。你的父亲是程冀。”
“什么?”
沈期紧紧注视着沈弈温定的眼瞳,沈弈轻轻一叹,走过来揉了揉沈期的头:“他叫阿望,是你的亲弟弟。这些年他一直和他养父在美国生活,我没有见过他,不过他很像我。”
沈期无言,唯有低眸感受着来自父亲难得的温暖。他察觉到沈弈的眼神似乎有些微的怅惘,更多却是一种不舍:“我一直隐瞒着他的存在,”
“那您为什么要让我们出生?”沈期抬起头,“您为什么要洗白家族,为什么要把这些责任加在我……我们身上?”
最后的话甚至掺杂着一丝隐隐的,不能言说的怨恨。沈弈轻轻一叹,那目光是沈期从未见过的,浓郁至极的悲伤,那种情感,他从未在沈弈身上看到过。
他说:“我爱一个人,可我和他没有缘分。”
“不可能。”沈期紧紧握着手机,“我们不可能不是兄弟,不可能不是。”
他反复说着这句话,尾音却含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啊,谁也不会想到和抚养自己长大的父亲鉴定血缘,他们相似的面孔就是最好的证明………………可建立在习惯上的这一切,为什么不能是伪造的?
“程望出生前一年师兄捐献了精子,而你和程望的DNA相似度只有百分之一,我想这已经能说明真相了。”聂立钧的声音平静起来,细听还有隐隐的嘲弄,“你的脸应该来自于你的母亲,希望爱人的孩子像自己,人之常情。”
“程望当年转交E。G。是因为你是他哥哥,但如果这个前提并不成立,你这个和他事实上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却以此取得他父亲最重要遗产使用权的人,难道不该是他父亲的死,最大的嫌疑人?”
沈期脑子嗡嗡地响,半晌仍是浑沌:“你想干什么?”他说,“你编了这个故事,做了这么多戏,你想干什么?”
“呵呵。”聂立钧冷笑,语声淡淡,落在沈期耳畔却如同诸神黄昏前最后的洪钟,“我想要你死,被你最爱的‘弟弟’亲自杀死。”
“这是你该有的结局。阿期,你无从选择。”
“我很抱歉,阿期。我没有给你一个母亲,也没有像父亲一样对待过你。到现在,还要让你为我的选择赎罪,保护本来该是我保护的人。”
“我知道你也有喜欢的人。跟我们这种人牵扯起来不是好事,但如果他也愿意,你就不要以爱情的名义独自承担。”
“我没有和他一起站在阳光下的资格,直到现在也没有。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力保护他和你们,而我希望我死后,你能代替我。”
“阿期,你愿意吗?”
聂立钧的意思,沈期明白。
他曾经那样深沉而无望地爱过沈弈,即便此身腐朽,也守着过去的执念不肯回头。他在他身上倾注了真正的心血,到头来却被证明不过笑话。了结这一切的唯有一方的死亡,他在他身上终结了屈辱,才可以把爱完全施加在程望身上。
如果他不答应聂立钧,他自然有无数种方式报复现在全身心信赖他的程望。沈期没有办法向程望解释这一切,那一纸DNA鉴定书就是他唯一的原罪,他一切的解释落在程望耳中不过狡辩,他没办法让他再信他分毫。
事到如今,除却死路,他无从选择。
“好。”沈期说,“我答应你。”
新界,香港国际机场,候机厅。
程望摘下耳机,起身抖了抖衣上的褶皱,面沉似水。
他的计划很顺利,原先担心的破绽也并没有被发掘。能算计出的优势已经开发殆尽,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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