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宫春》第42章


”这第二道茶叫做再斟兰芷,犹如人生一般都需要细致的品尝。只听她轻轻叹了一声:“今日我给你带了个人来,芸霜你去把周耀佟给我叫进来。”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年纪轻轻的小太监随着芸霜进了前厅。“奴才周耀佟给婕妤娘娘请安,婕妤娘娘万福!”这小子一看就是机灵人,只不知陆昭仪带了他来又是何用意呢?“周耀佟,周药桶?”倒是小蛮一听这名字乐了起来,原本在我这倒是随便惯了,只是突然意识到了还有个陆昭仪在场,于是小蛮只好退到一旁,用帕子捂着嘴拼命忍着笑,倒也真是难为了她了,不过周药桶这名字的确有趣。周耀佟搔搔脖子,咧嘴笑了起来:“奴才小时候身子弱,看大夫吃药那是常有的事,家里人也有叫奴才药桶的,不想倒与名字还是谐音,让主子见笑了。”“皇上前些日子见我那缺人,便嘱了内务府的梁公公给我找了些人来,周耀佟这小子做事机灵应变又快,跟了我这样一个主子倒是可惜了,我便想着兴许妹妹这会用得到。”若换做是从前的我,对于这样一个奴才我定是不屑一顾的,然而对于今日的我而言,这样的奴才兴许才是我需要的,于是笑着谢过陆昭仪。就这样我们不紧不慢的聊着,只是当我稍稍提及南诏与大胤间的战祸时,她显得有些许惊慌,起先我以为她的惊慌失措,只是因为作为南诏的公主为和亲而远嫁来这里,如今两国却突然交恶。但我发现她所有的惊慌都是因为我口中吐出的那个名字:叶秋铭!
第五十八章 春情只到梨花薄(16)
尽管她努力想克制内心的慌张,然而人最不能掩饰的就是眼神,她眼底的慌乱只是因为听到了那个名字吗?近来景桓也毫不避讳的跟我提起南疆战事,而叶秋铭这个名字更是被他频频提到,作为南诏国的主帅似乎带给景桓很大的困扰,据说此次作战大胤并没有因兵力优势,而占据战场上的优势地位。在梦东园月下对饮的那次,陆昭仪便说过我们是一样的,彼时我正对着一大片锦紫苏悼念我死去的爱恋,我的执念是因为景祥,那她又是因为谁?而今天我却终于有了答案,那个叫做叶秋铭的敌方主帅。她隐晦的向我询问着有关那个男人的一切,当初她能够那样劝我,为何今日不能劝一劝自己,作为皇帝的女人心中却藏着另一个人,又表现的如此明显是件多么危险的事,又或者人都是一样的,在面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时,都开始变得迟钝。“姐姐!”在她要离开时,我唤住了她,“多事之秋,姐姐保重~”尽管景桓答应了我,无论与南诏国的战事发展到什么地步,都不会为难了陆昭仪,但这种时候很难说旁人不会落尽下石。周耀佟在望着陆昭仪离去时眼眶红红的,按说像他那样的人,不应该会对故主有这样深的感情。果然没等陆昭仪走多久,周耀佟便红着眼跟我跪了下来:“菀主子你一定要救救昭仪娘娘,她是个好人啊!”乍一听心中起疑,陆昭仪怎么了?“周耀佟你起来说,陆昭仪她怎么了?”周耀佟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回菀主子的话,近几日南诏与我大胤开战,大胤军队在南疆战事不利的众所周知的事,但也不知是从谁那里传出,说我们昭仪娘娘是南诏派来潜伏在皇上身边的奸细,这话传到了太后娘娘耳朵里,昨日便召了我们昭仪娘娘去了太后殿。”说到这里他的眼更红了,“实话跟菀主子交待了吧,奴才也并非内务府新派去的,自打昭仪娘娘进宫那天奴才便在秋浣宫当差了。只是也不知太后同昭仪主子说了些什么,原本寡言的主子突然间对我们这些奴才热络起来,虽然平常主子话不多,但她还是很体恤我们下人的,去年奴才的爹去世了但奴才手头没那么多银子办后事,还都是昭仪主子派人打点的呢!可能这在主子们眼中算不得什么,但对奴才来说便是天大的恩德,这回主子非要将奴才送来菀主子这,想必是主子自己都预感到有什么不测了吧,所以奴才斗胆恳请菀主子救救昭仪主子。”对于昨日被太后召见一事,陆昭仪却是只字未提,究竟太后对她说了些什么呢,才至于周耀佟那么绝望的来向我求助呢?南诏国的奸细,这个罪名的确可以令她万劫不复了,会是谁变造出来的呢,若说是宸妃那也说不通啊,陆昭仪也并未对她构成多大威胁啊,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陆昭仪根本就无心与她们争宠。“大胆奴才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主子们的事何时轮得到你们来议论了。”景桓不知何时已立在了门外,我忙起身向他福身行礼,周耀佟的话他该是听到了吧,那么对于他又会不会去相信这个谣言呢?原本太后一向是呆在太后殿礼佛的,自从帮着景桓登上皇位之后,便再未过政事过问了,想必今日之事于她也是宁枉勿纵的吧!“皇上息怒,这奴才原是在秋浣宫当差的,陆昭仪嫌园子里人多晃着眼花,便支来我这里伺候了,下人不懂什么规矩臣妾定会好生管教的。”我一边宽慰景桓,一边又命了周耀佟退下,陆昭仪的事还需从长计议。见众人退下后,景桓一把将我揽过,我跌坐在他腿上,他一刮我的鼻子,嗔怪道:“后宫是非多,很多事郁儿还是不要去趟那趟浑水的好,朕自有分寸谣言既然称之为谣言,那必定是有不攻自破的那天的。”“可是太后她。。。”不及我说完景桓便将指头压在我唇间:“至于母后嘛,想必传了陆昭仪去也不过是为了宽慰几句,她虽已上了年纪,可她的心比我们谁都亮,郁儿你还是多操心自己的事吧,朕怎么觉得郁儿又清减了不少呢?”景桓在用膳之后,便匆匆往上书房去了,我知道这些日子来南疆战报频频,他也是为我军的失利颇为伤神。今夜月色旖旎清风徐徐,若是早早安置了岂不辜负如此良辰美景,周耀佟在我这也是整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如干脆带了他往秋浣宫走一趟吧。跨入久违的秋浣宫,园中依旧弥漫着沙枣花的幽香,果然是四季绽放的花啊。周耀佟四下里都找不到陆昭仪,我于是便猜测她必定是往梦东园去了,及至园子门前命了周耀佟守着便径自跨了进去。搬出梦东园也有些时候了,此地倒也不见得荒废多少,看来平日里也是有人打点的。在后花圃的亭子里我望见了陆昭仪,仍旧是一壶小酒一份倦慵,我以为当秋风拂过时,锦紫苏必定是满地飘零,不曾料想在凄清的秋夜里它们竟开得如此夺目,这一分绚烂又是由谁的思恋灌溉的呢?“你来了。”她并不回头,对我的到来也未表现出丝毫惊讶,回想我们相处的这些时日,似乎常常是把酒同饮然后长醉,或者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都希望能够长醉不醒,只是每每绝望的醒来,便又一遍遍的灌醉自己。“没曾料想姐姐竟喜欢上了这所园子,菀郁记得姐姐一向是嫌这里太过凄冷了。”“当你已经可以一眼望穿几十年的时候,你就老了,多么可笑啊,我明明还那么年轻。”她似是自言自语的兀自喝着小酒。“姐姐何苦这般自暴自弃呢,一生之中必定还有可以支持你一路走下去的东西,比如你的亲人比如那个叫叶秋铭的人。”在听到我提及叶秋铭时,她的眼睛分明亮了起来,但瞬即又黯淡了下去。“菀郁啊,你可知我已经没有梦了,连梦都没有了。”
第五十九章 春情只到梨花薄(17)
怀君属秋夜,散步咏凉天,翠微亭内两个寂寥的女人,她在怀恋那个叫叶秋铭的男人,那我呢,还有什么事是可以怀恋的,还有什么人是可以想念的。陆昭仪在饮下最后一杯酒后,一捋长发笑望着我:“妹妹可知在太后殿内,那个看来温和慈祥的太后对我说了什么,哀家给你三天时间白绫、毒酒、匕首你任选一件。多可笑啊,凭什么只听那个老巫婆的一句话,就定了我的生死。”“姐姐,你醉了。”很难想象若是太后平静的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时,我是否还能如陆昭仪那般从容的回到园子打点好一切,悄悄等死。“我本以为这样死去便可以再见到他了,原来他们都骗了我,为了自己的荣华竟然骗了我,他们骗我他已经死了,而你却告诉我他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战场上,菀郁我突然不想死了,我想再见到他,帮帮我,帮帮我!”她哭倒在我怀里,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这样绝望,是啊,原本以为死是一种解脱,却在以为可以解脱的时候发现曾经以为的世界完全不是那个样子的,多么不甘,多么不甘只走完这一遭。“姐姐,我会帮你的。”我知道一旦应承下来了,所要面对的便是大胤国最有权力的女人…太后。回去暮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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