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公主》第170章


傲菊吓得恨不得找个洞藏起来,缩着脖子,杏眼滴溜溜瞅着我们不敢则声。
我见她甚是惊惶,关心的问:“傲菊,怎么了?”
“主子,那个、那个……”
傲菊指着门外,一语未了,只听外室有人娇笑,仔细听来,似乎是孟氏的声音:“呵呵呵呵,是我们姊妹三人来看望湘妃娘娘。”
须臾,陆玉莲三人莲步走入,朝我们躬敛,娇声道:“皇上吉祥,湘妃娘娘吉祥,四阿哥吉祥。”
我冷笑两下,把眼一翻道:“吉不吉祥,难道你没长眼睛不会看吗?”
“呦。这身份不同了,口气还跟以前一样。娘娘啊,您现在是万岁爷的妃子,不再是那个唯我独尊的任性公主啦。说话文雅些,怎跟个没教养的乡野丫头似的?传出去叫人笑话。美貌绝世、才智超群的永清公主,竟这般粗俗,多令人失望啊。”孟氏甩着锦帕,媚眼弯成月牙。
弘历蓦地一巴掌狠命扇上去,孟氏的粉脸顿时肿起来。弘历欲再打第二次时,却被胤禛抓住胳膊硬放下。“皇阿玛!”弘历怒吼一声。
“这没你的事,出去。”胤禛抽回自己的手,再次命令他。
“皇阿玛,您就看着她们如此欺负额娘?”弘历指着陆玉莲她们,愤怒至极。
胤禛看了看我,微一笑道:“你额娘又非愚人。”
我冷一笑,回他:“你真抬举我,胤禛。”
“哎呦,酸死了,果然夫妻情深啊。唉,贱妾命苦哦。盼来盼去,盼得嫁个好夫婿,谁知竟被抢去,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哥哥又出事。唉,贱妾这是遭得哪门子罪呦。”孟氏做个吃到酸梅的姿态,唉声叹气。
我脸色一变,煞白煞白,肚子隐隐作痛。
“姐姐,您快别说了,她有点不对劲。”陆玉莲贴在孟氏耳朵边,瞧我一眼,皱起眉黛。
孟氏一弹陆玉莲头,掐腰骂道:“死丫头,这时候心软啦?你早干什么来?你哥哥怎么死得?啊?不长脑子的东西!”
陆玉莲咬了咬樱唇,暗骂自己自找没趣,芊儿拿锦帕微掩嘴,一直咳嗽不吭声。
“演完了吗?今天的戏到此为止,明日请早!”肚子很不舒服,快些打发她们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呵呵,娘娘真会说笑,甚么戏啊?贱妾不是那意思。贱妾的意思是……”孟氏敛倩笑,换作一张献媚脸儿。“娘娘,您菩萨心肠,咱们毕竟曾侍一夫,姊妹一场。贱妾明白您活太久枯燥得上,寂寞得紧。不如——”孟氏稍停,裣衽再拜道:“不如让妹妹陪您,您看如何?”
“贪得无厌用在你身上怕太轻了,你已无药可救。”我虚笑两声,故意讽刺她。
孟氏听后,立马冷下脸道:“话不能这么说,姐姐。自私,人之常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福大家同享,您一人独吞算什么道理?怎么?您还真把自己当菩萨看啊?从前那么多事,一桩桩、一件件,您敢凭良心说不是为自己吗?就是眼下,您怀了孕,难道不为己吗?”
我肚子突然一阵一阵发疼,大滴大滴汗珠自额间滚落下来,滴在弘历手背上。
“额娘!”弘历察觉出来,侧头看我,见我冒着大汗,却浑身冰凉,忙问:“额娘您这是怎回事?”
“肚、肚子”我咬着牙,剧烈的阵痛使我无法完整的说话,甚至不能呼吸。
“凤儿?莫非……”胤禛一个箭步跨来,一手抓着我胳膊、一手摸了摸肚子,霎时明白过来,攒着浓眉问:“怎这么早?还没到时候呢?”
傲菊凑过来,左瞅瞅、右看看,心急火燎地对胤禛道:“万岁爷,主子怕是要早产了,这可如何是好?”
“来人!快来人!”
胤禛的吼叫声,被洁白如玉的白雪所掩埋。雪,愈下愈大。然而,烛火,却愈燃愈微弱。
正文 完结篇 化雪
“万岁爷,您看——您和四阿哥是否先……”稳婆欲赶胤禛他们走,又不敢明说。
“四儿,你先出去。”胤禛盯着我大汗淋漓、扭曲的脸,不太想走,亦或许,是他不太想让别的男人看见我生产时的样子。
“不!儿臣不离开!”弘历紧握着我的手,他显得有些固执,望着胤禛的双目没有一丝畏缩。
“你——”胤禛抬手臂想扇他一耳光,忍了忍放下手。“随你便!”说罢,他拂袖摔门出去。
我见胤禛出去,捏了捏弘历手,忍着腹痛唤他:“弘历。”
“弘历在。”弘历回过头来,柔声问:“额娘有何吩咐?”
“傲菊。”汗水浸湿我双眼,朦胧中我是多么感谢傲菊穿着鲜艳的大红袄,一如我初见时穿红着绿的打扮,以往看着很别扭,而今日,我却感觉异常顺眼。
“奴婢在。”傲菊应声有点破音,许是太过激动,搞得周围忙碌的宫女偷偷窃笑,她通红脸绞着手里的锦帕。
我侧头指了指西墙角道:“西墙角那儿有个楠木箱子,里面有些烟花,你拿出去放了。”
傲菊扭头望了一眼箱子,转回头迷茫地问我:“主子,放烟花作甚?”
我微扯唇角,强笑道:“我马上要生阿哥了,难道不该庆贺庆贺吗?”
傲菊寻思两下,认为我说得在理,拊掌道:“主子说得是,奴婢这就去放。”说罢,她三步两步噔噔噔跑去西墙角,开箱的声音很大,把头整个伸进箱子里找来找去。片刻后,她怀里抱着一大堆烟花往门外跑。
“你小心点,笨手笨脚的,别把屋子给点了。”我望着她憨傻又心急的俏脸,几颗晶莹的汗珠混着脂粉从她红彤彤的脸蛋上滚落下来。我想笑,双唇渐渐弯起却突然止住。傲菊如果知道烟花其实是我发出死亡的信号,知道我在骗她,她还会再展露出如此天真烂漫的表情吗?
“主子安心。”傲菊灿烂地笑容使我心痛。
打发走傲菊,我喃喃唤弘历:“弘历。”
“您说,四儿听着。”弘历闻声,把脸凑近我。
我看着弘历关切的黑眸,张了张嘴又合上,将脸侧向里墙,才问:“月童死了吧?”
“不瞒额娘,月童清早去见皇阿玛,之后……”弘历低下头沉默不语,屋内却十分嘈杂,稳婆盯着我的肚子,仿佛在盯着她的命。弘历无意间瞥见,一脸反感,倒是回了神,轻叹一声问:“额娘,晏凤丸’到底何药?如此厉害!”
我敷衍道:“不过是药而已。月童是阴阳师,想活容易,想死也容易。”
“额娘,您说得什么人鱼之血的长生法子是真的吗?”弘历心知肚明,但心里有疑问,是不能不问清楚的。
“真真假假,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有些事,何不让它永远成为迷呢?这样对谁都是件好事。”一句两句说不明白,何况,这本来就不是能用语言说清楚的。阵痛仍在继续,我所仅剩的时间不够向他阐述过往,就让秘密随我一同消失吧。我把手伸进衣服里,摸到已被捂热的匕首,踌躇不决。应不应该把它交给弘历?弘历是否狠得下心来?他会不会将匕首交给胤禛?我再犹豫。但最终,我下定决心,选择自己的第六感,再赌一次,便将匕首掏出来。“四儿,这把匕首给你,幸好,月童走时留了下来。”
弘历闻之,震惊不已。他看向我手里的匕首,如血般艳丽妖冶的红花石蒜,在他看来非常刺眼,仿佛地狱使者提着红灯笼慢慢逼近。他仔细端详这把绚烂鲜红的匕首,幼时记忆中似乎有它的印象,一个身世与我相似的朝鲜王子送给我作为分别的礼物,他曾见过我将珍贵的眼泪滴落花上。记忆里我的眼泪触动了他的心,他立刻意识到我的用意,不接反推,怫然问:“额娘,您想干什么?!”
“生孩子是我最脆弱的时候,你趁机用这把匕首杀了我。四儿,你必须把握好时机,孩子一哭,胤禛便会奔进来,到那时再下手可就晚了。”我紧抓着他手,似哀求、似劝慰,除此之外,我无话可说。
弘历胸中的愤怒与悲伤揉搓成一团乱麻,他虽然怒瞪着我,双目却愈来愈湿红,大吼道:“额娘,您再说甚么傻话?不行,绝不允许!”
“你听好。为胤禛、为你、为任何人,为娘一定得死。为娘再说下去也没用,等你做了皇帝,你就会明白今日为娘的苦心。”我若留下来,总有一天他会后悔让我留下。况且,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去,那种感觉生不如死。我不愿、也不想再经历任何生离死别。“听着孩子,去把为娘用过的所有东西,一把火烧掉。快去快回!”
话音刚落,屋外响起一阵阵礼花绽放的声音,一只只彩凤飞上青云,又转瞬即逝。仿佛一把尘土,狂风吹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上,您不能进来!”守在门外的宫女正试图阻挡胤禛,但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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