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锦》第176章


两个婆子也在旁不住夸赞,不是她们有意要讨好靳大姑娘,实在是这嫁衣实在做得太漂亮了,但凡是女子,哪个不喜欢穿上这样的嫁衣出嫁?
“您实在是过奖了,也不过是勉强不会丢人罢了。”靳宜安笑笑,对面镜子里那个唇红齿白的女子也笑了。
直到梳好头,戴好珠冠,杨氏依然没有出现,而靳宜安半点不安也没有,就连草儿她们几个都没有半点停顿,全都在有条不紊的做自己手上的事情。
这不禁让喜娘心生疑惑,不过,大户人家的事情哪轮得到她管呢,横竖靳大姑娘已是给了打赏的。想到这个,她不禁想到先前的传闻,据说这个靳府嫡出的二姑娘不久前出嫁,来伺候的人可是半点儿镗都没捞着。难不成靳府的主母很不通情理?不该啊,怎么1也是官宦人家,当家主母不会这般无知吧?
“吉时将至,忠信伯府的人就快到了,大姑娘这边好了没?”
喜娘正暗自想着,忽听外边传来问话,连忙笑着喊道:“好好好,一切都好了,诸事顺遂,万事大吉!”她是做了多年喜娘的人,自是知道大喜的日子最忌讳什么,那些完了,没了的话是断断不能说出口
直到被扶到锦华院正厅上拜别父母,靳宜安今天才是第一次见了杨氏。
这几日,她一直不曾断了给杨氏请安,可今日一见,杨氏却和昨天有些不同。只是,究竟是哪里不同呢?靳宜安忍不住再细看了杨氏一眼。她终于发现,杨氏今日虽然穿了一身鲜亮的吉服,可一双眼睛却更亮,和先前的冷淡或者焦躁完全不同。
“宜安,你这一去,定要好好侍奉公婆,友爱妯娌······”
按照惯例,父母自是要告诫一番的,只是这话从靳济则口中说出来,却让靳宜安心中有几分哂然,那个特地叮嘱她要为娘家谋算的父亲呢?那个教她如何与大嫂争权夺利的父亲呢?那个要她凡事不要太过妇人之仁的父亲呢?
终于,一切都结束后,杨氏笑着牵住了靳宜安的手,温和的说道:“你在我跟前长了这么大,如今你二妹妹刚嫁出去,你也嫁了,母亲实在是舍不得啊。”
那只保养得宜的手紧紧攥住靳宜安的手,令她忍不住咬了咬牙,然而脸上却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母亲放心,女儿们即使嫁出去了,那也是母亲的女儿,更何况二妹妹和我就在京里,相见的日子有着呢。”就怕母亲不敢,不愿见她,她的生身之母,原本应是父亲正妻的郑羽华,她昨晚已经拜别过了,与昨晚相比,今日这拜别简直令她觉得好笑。
“这话说得是,将来相见的日子有着呢。”杨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等着呢。”
靳济则皱了皱眉,不想让外人看到他的正妻与长女不合,淡淡的开口道:“好了,别耽搁了吉时。”
杨氏接过大红的盖头,柔软光滑的红绸上绣着精致的吉祥花纹,一看就是出自靳宜安之手。她轻轻的为靳宜安盖上,看着那张打扮得比平日更加鲜艳妩媚的脸一点点隐藏在红盖头下,她眼神转为阴冷。
相见的日子有着呢,她等着!
上了轿子,待靳宜安坐定,轿身轻轻一晃,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向将来的那个家行去了。
伴着花轿的摇摆,她的心思也慢慢飘远了。想起第一次见袁,靳宜安不禁笑了笑,那时她还以为那是齐小公子,初时只惊异于齐小公子竟然如此风华绝代,全然不似下人口中所描述的那般。
再后来,龙舟会上远远的看到了袁和齐小公子,那时她只纳闷似乎那位齐小公子比袁更当得起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
却原来,齐小公子才是袁。
于是她刻意装作不知逗他气他,且动了退亲的心思,而且,她终究也知道了袁最初也是打算退亲的,只是后来慢慢改了主意。
然而,他们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终还是走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不同于普通人,她和他之间发生过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才走到一起,或许他们的将来是值得期待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这么想,但她想要相信。
隔着轿子,她听不清外面在传说些什么,隐约有赞叹声传入耳中,似是在议论她的嫁妆。嫁妆?在她临出嫁前三天,父亲解除了杨氏的禁足,因为父亲实在放不下靳府,若是再由着二房当家,怕是整个靳府都要被二房给挪去大半了。为着这个,杨氏终于“病愈”了,并且立刻就从二房那里接过了管家之权。
杨氏当家做主,纵然有父亲在不能太过丢了脸面,可也不会准备太上乘的嫁妆吧?况且她的嫁妆不是早就备好了么?靳宜安不是不知道,实在是勉强过得去而已。怎么会有人赞叹她的嫁妆?
轿子摇摇摆摆了许久,久到靳宜安已经不知道该想些什么,甚至真的想要按照草儿教的方法准备数草儿几人的好处的时候,轿身一震,终于停了下来。
外面鞭炮声大作,贺喜声连连,忠信伯府,到了。
抱歉,家里有些事情,迟更了。
☆、183 新婚夜
难射轿门,跨马鞍,迈火盆···…靳宜安眼前是一片鲜艳的红只能听到四周的混乱的说话声,只不过一方红帕子而已,却让她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我在呢。”
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忽然传进耳中,是袁的声音。
靳宜安心里一喜,视线向下转出,透过盖头的缝隙,她看到自己身旁有一双穿着崭新皂靴的大脚,心里不知怎地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这就是他的妻子了,从今天起,他就要牵起她的手一直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简单的认知让袁心里生出了淡淡的喜悦。再看一眼身边这个穿着大红嫁衣的人儿,纤细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的样子,他不禁眉头微皱:怎么还是这么瘦,草儿木儿那两个丫头这半年来都做什么了?
拜过堂,被簇拥着进了新房,坐在床上,耳边响起了女眷们的议论声,靳宜安知道在场的都是忠信伯府的亲眷之属。忠信伯府算得是世家了,虽无法和那传承数百年,屹立数朝不倒的大世家相提并论,但也经了四五代,和朝中各方权贵都有或远或近的关系,本家也是人丁兴旺。
这正是父亲所钦羡的,也是他一心要攀上真正权贵人家的原因。因为隔着一层盖头,靳宜安毫不掩饰的轻蔑一笑,靳府自她的祖父靳老太爷算起,才算是真的兴旺起来,先前不过是普通的书香人家,并没有出过什么高官·直到靳老太爷步步高升做上了正二品,她的父亲靳济则又找了个好岳家,顺风顺水的升到了如今的位置。父亲最重的就是规矩,就是靳府的面子,生怕被人嘲笑自己是寒门,生怕被人嘲笑自己是爆发之家。
过了初时的拘谨后,议论声渐渐多了起来,靳宜安可以听得出来,在场女眷多是对这门亲事不满的。无论如何·袁这样一个伯爵府的嫡次子,而且还是有官职在身的大家公子,娶一个庶出女子为正妻,实在是有些不般配。
“早就听说弟妹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儿,瞧这一身衣裳,我这辈子都做不出来呢。
忽然,一个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响起来,这话一出口,议论声顿时小了许多,似乎众人都对此人有所忌惮的模样。
会称呼自己为弟妹的····…难道是袁大哥袁理的正妻·安阳候之女王氏?靳宜安飞快的想起了草儿曾介绍过的话来,袁理的正妻王氏乃是安阳候最小的女儿,十七岁嫁给了袁理为正妻,如今已经二十四岁,育有一女,并无嫡子,喜欢高声说笑,言谈极爽利,且并不是个好欺哄的主儿。
然而,却又有人轻笑一声咕哝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女红针黹过得去便可,又不是绣娘,做那般出色有什么用?”
“不想三婶娘这般看得开·并不在意女红之好坏呢,照三婶娘这么说来,想是不会敦促四妹妹做女红的,不知四妹妹如今是否还会将牡丹绣成菊花?”
被称作“三婶娘”的女人连忙否认:“理哥儿媳妇真会说笑,你四妹妹女红上虽不如哥儿媳妇,可也是极不错的,又一直有人教导着,什么时候把牡丹绣成果菊花?”这话可不能乱说·四丫头眼看就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万一这话传出去,有哪家爱挑剔的留了心就麻烦了。
“原来三婶娘还请了人教导四妹妹·这不还是怕四妹妹女红不够出色么?”
靳宜安心生疑惑,这位大嫂从一开口就对自己多有维护·她们只是素未谋面的妯娌而已,难道只因为她们是妯娌?可靳府里那两位也是妯娌呢。想起杨氏和王氏,靳宜安又不禁暗暗摇头,靳府不像忠信伯府这么复杂还有老伯爷和继室在,更没有继室所出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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