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风花》第97章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合与接触，陆陆续续的，一些家族改变了最初的高压手段，开始尝试着通过谈判的方式和韩家接触，争取发展出有利可图的合作方式。同时，也有一些家族放弃了通过韩家来取得葡萄酒和酸橙，开始试图寻找出新的解决问题的途径。
但无论如何，葡萄酒和酸橙已经不再是秘密，甚至可以说，这已经是众所共知的事实。而明滨城所有有条件组船队的世家，也都先后通过各种途径探听到了一个消息——这两样不过是药引，真正的配方是通过那个传言中的海客，掌握在了韩家的手中。
恋雪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在暗处打着她的主意。但很显然，明面上的骚扰似乎是被韩家的当家韩冰全数挡了回去，至少在表面上，她的日子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在第一批载着葡萄酒和酸橙的船队顺利归航的当天晚上，江南风就向她提议——寻一个恰当的机会，避开何页和韩冰，将配方的秘密告诉韩天吧。
随着船队的无恙归来，葡萄酒和酸橙都眼看着不再是秘密。眼下，适合种植酸橙的土地已经尽在恋雪名下，手续齐全不说，韩冰的出面也顺利转移了她的位置可能引起的关注和麻烦，解了她的后顾之忧。如此一来，无论于公还是于私，她的首要问题都是要尽力促进何页这边事态的顺利进行。为了避免何页韩冰因为误以为有退路可守而做出错误的判断，那么，把握住现在这个时刻将真相告之，就是势在必行的选择。
恋雪不只一次感叹于江南风的洞察力和把握时机的才能。基本上关于外面的各种信息，都是她白天时候从四处听来的八卦传言之类，然后在闲来无事时候和江南风讲述。然而，江大公子就是凭着这些，每每都能抽丝剥茧总结出恰当的结论，进而对她进行提点。而江大公子站的角度又往往比她的高，眼光往往比她的远，就是时机，也分析总结把握利用的比她到位。每每看着这样的江南风，恋雪都会觉得小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加速，这个足不出户却能运筹帷幄的出色男子，是她心爱的人啊……
依据江南风的判断，在入春起航的船队已经归来，入夏起航的船队还未出发之际，恋雪寻得了一处机会，单独约了韩天，趁四下无人之时将这个配方的秘密告之。
韩天的反应先是一脸的讶然，续而则是理解的拍了拍恋雪的肩膀，表示明白她的谨慎与小心。然后，韩天当机立断，一方面让恋雪继续保持着做出有配方的样子，照旧做戏在每坛葡萄酒中放入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另一方面，韩天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出了一份措辞恰当的报告，将事情告之何页和韩冰。韩天在这份报告中表明，这件事儿其实恋雪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了自己的，只是因为自己担心节外生枝，所以才一直隐忍未提，直到现在认为到了必须提及的时候……
至于何页与韩家那边在知道没有配方之后是具体如何运作的，恋雪不得而知。但在市井之间，恋雪却是经常能听到关于韩家的动作和传闻。
李家经过谈判，最终约定以****银币****斤的价格，从韩家手中采购葡萄酒和酸橙。
钟家经过谈判，最终约定以****银币****斤的价格，从韩家手中采购葡萄酒和酸橙。
谷家经过谈判，最终约定以****银币****斤的价格，从韩家手中采购葡萄酒和酸橙。
……
恋雪暗地里很是佩服何页与韩冰做事的干脆。
其实，只要稍微细想就会发现，虽然看上去各大家族都可以通过谈判购得葡萄酒和酸橙，但实际上，这两样东西还是牢牢的掌控在韩家的手中……恋雪虽然不确定何页的身份，也不是很清楚配方这件事上韩家的位置，但至少目前看来，表面上是如此。而这些，各大世家自然也是心中有数。
但无论如何，这两样东西是只要出得起价钱，一般都可以取得的。而正因为韩家在这两样东西上的放开态度，却使得各大世家更加坚信，这些必然不过是药引，而实质性的配方，依旧是握在韩家那里。
人心实在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其实通过韩家采购到手的葡萄酒和酸橙，与从其他途径采购到的并无差别，与韩家自身船队使用的也无差别。可是人们就是觉得，只有韩家的葡萄酒和酸橙是掺了配方的，对热病的预防作用也比自己自行采购的要好。一举之下，投奔韩家的各类海员竟是增至以前的几倍。韩家本来就不缺资金和人脉，这一个奇招下来又聚集了不少的人力和技术。几乎是一夜之间，韩家在海上便隐隐形成了一股几乎可以同钟家与谷家比肩的新势力。
恋雪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理作用。可事实却是，那些通过韩家采购葡萄酒和酸橙的船队，热病的发病率和死亡率确实都比自行采购的船队要低。
比较起那些距离遥远的世家动态，恋雪自然是要更关心江南风的心思。
年后的相当一段时间，江南风几乎天天就守着屋中的字画，特别是那幅明滨的海港》，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江大公子都是用来伏案临摹。恋雪自然是不反对江南风临摹的，而且，他临摹的身影，恋雪也是一直欣赏而且心仪。但是，这并不表示她能够忍受江南风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一幅有着明显回忆意味的画作上！
她开始尝试着更多的约江南风出门，哪怕只是去云霄外捧小牧的场子。明滨的海港》，那幅原本是她买来讨江南风欢心的画，如今，却让她如芒在背！于是，她尽可能的寻找出一切可以利用的借口和事由，目的就是让江南风尽可能少的在那幅画的面前顿足。比较起欣赏他沉浸在回忆中的专注，她自然更倾向于占满江南风的注意力，去创造新的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回忆。
连小牧都察觉出，过了年后恋雪似乎经常的带着江南风出入，哪怕只是逛街买一些琐碎的东西，或者只是去云霄外喝杯茶，恋雪的身边都必然的跟着江南风的身影。
韩天对此一开始还打趣她几句，时间一长，便也习惯成自然。一次无意间在云霄外巧遇，韩天恰好听到了江南风面对着恋雪，对当前的形势做分析。从那之后，即使是谈判或者探讨热病配方运作的一些细节，韩天也豪不忌讳的让恋雪带上江南风一起讨论；甚至，还会主动邀请江南风研究下一步的动作！对此，韩天曾很是不客气、很是不见外的无视恋雪满腔的抗议，理所当然的解释道——虽然你本身也有精明的一面，但是你功力比较起你家夫郎，还是差得多。所以，这些事情还是叫上他吧，比起你，我觉得他更可靠一些……
事后想来，其实事情在那个时候，就隐隐的有所预兆。
那次，三个人一起在千水阁研究下一步的动作。大的方向定下之后，闲暇之余，恋雪便将韩家船队死亡率低的现象当做一个新奇事件分析给韩天和江南风听，并企图从中证明心理暗示的强大作用。
谁知，两位男士听了她慷慨激扬、阴阳顿挫、丝丝入扣、至情至理的分析判断后，竟是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都很是理所当然的耸了耸肩，用一副万分鄙视的目光瞄了瞄她，又很是不屑撇过了头。
恋雪对这两位男士的反应十分炸毛。瞪大了一双圆润的眼睛双手掐腰，整个一个标准版的圆规姿势，非要这两位说出个一二三来。一见这海客的少女如预料般的反应，两个男士又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是忍俊不禁。
到底还是江南风看不过她的满地跳脚，示意般的轻咳了一声止住了恋雪的炸毛，微微收了收眼角眉梢的笑意，江大公子解释道：“这种所谓的……心理暗示？……或许也有这种成分。但造成这种现象主要的原因，却不是什么心理问题。你也看到了，虽然各大家族都可以通过韩家购买葡萄酒和酸橙，但这两样物资终归还是掌控在韩家手中。那些通过其他途径取得的，其数量和品质都难以成事，所以自然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见韩天也顺着江南风的话点了点头，恋雪有些悻悻的消了音，蔫蔫的窝回自己的位置，做愤恨状——为何你们两个都这么厉害？
看着这个海客的少女做样子逗趣他们两个，江南风了然在心、笑而不语。而韩天则是看了看恋雪，又看了看江南风，促狭的摇了摇头，一语双关道：“恋雪，看来身为一个女人，你的功力还是不够啊……”
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江南风和韩天自然不会相信这个海客的少女是真的看不出这些。故作这番样子，只是为了逗趣他们两个，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