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风花》第215章


当那些和他年纪相同的世子们还因为订不到锦绣阁的云缎衣服而置气的时候,当他们还凑在一起畅想长大后能嫁一个什么样的妻主的时候,当他们心心念念的数着日子期盼参加宴会然后再讨论哪家的世女长得俊秀的时候,当他们还窝在各自父君的怀里撒娇讨好处的时候,在那些时候,他已经在关注朝廷的动向,他已经开始和父母一起为自己的家族谋划,他已经学会如何借用年少容易被看轻的优势,去经意或者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些或真或假的信息,他已经很清楚自己是注定的太女一派,必须力挺那个女人登上皇位,必须为此不懈余力。
他是如此的用心,可那个女人却好像没心没肺似的。每天看着下面送上来的关于三皇女和四皇女又有什么最新动作的信息,他都替她头痛。可人家当事人却全然没事一般,竟然还有闲情雅致隔三差五就往她们府上跑,而且依旧是每次都很正规的带着请帖,每次都说要请他参加什么乱七八糟活动或者宴会。
也不晓得那些从头到尾都只有四个人,甚至有时候只有三个人的活动还是宴会,都是怎么冒出来的。
那次是所谓的品茶文学会,参会者只有太女、那个孪生妹妹、还有他三个人,聚会地址是碧水街最贵的第一楼。三个人谁都晓得这第一楼其实只是一个幌子,特别选择这个出产皇家影卫的据点之一,只是为了堵住那些捕风捉影的嘴。
三个人坐在云天间品着皇家贡茶,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他简直无聊的想要吐血。看着那两只莫名变成哑巴的,他忍了又忍,总于还是忍不住了,刻意用一种恭敬又随意的语气问道:“不是品茶文学会么?这茶也算是品了,请问二位姐姐打算聊些什么文学话题?诗词歌赋?还是点评作品?”
那太女终于一改故作深沉的死德性,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看着他摇头道:“诗词歌赋你都不及我,点评作品也没有我贴切客观深刻,试问我们能聊什么文学话题呢?”
看着那女人脸上碍眼的笑,若不是旁边还坐着一个好歹得给她留点颜面,他干脆就一杯水整个泼过去了。哼,她已经用各种名头请过他那么多次,明明早已经摸清了他哪方面在她之下……好吧,他的确是绝大部分方面都在她之下,而且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再战再败……弄得他现在简直都不再企图去超越她了,那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还平白添笑话给她看。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明明就知道他是几斤几两,却还拿了帖子请他来品茶和讨论文学,然后,竟然还借此给他拿乔?还嫌弃他?
看着他明明气的要死,却又偏偏要维持着风度和形象,敢怒不敢言的只能用眼睛狠狠瞪着她的模样,那女人明显心情大好,甚至不顾旁边还有一个假装自己是盆景的,直接伸出手来弹了弹他的额头。
见他被她这番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合不拢嘴,她的嘴角更加有上扬的趋势,眼睛里甚至还有明显的得意。
他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那个被大家称之为行事沉稳的太女么… …?!!!!
大概是他眼里的质疑太过明显,那个女子见状竟然又是哈哈大笑了一阵,弄得他都快炸了,之后竟是再度上手在刚刚弹过的地方又弹了两下。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生气完全可以动手打我啊。就是随手把杯子丢过来也没问题,我接得住哦!”
啥?
他捂着被弹痛的额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正在对自己循循善诱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她竟然在蛊惑他对当朝的太女撒泼动手?难道这个女人被最近三皇女和四皇女的频频动作弄得精神失常了?
看着他一脸仿佛见到鬼的表情,那女人显然很是愉快,再度伸过来的手不顾他的躲闪,精准的按住了他的小脑袋,上下左右的狠狠揉弄了一番,嘴里却是说道:
“这个云天间很安全,虽然旁边有一个暗间,但那里轻易不会有人进去,而且外面有影卫守着。在这里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啊,不用那么费力的去维持大人形象。你不是才刚满十二岁么?还是孩子呢。偶尔任性一下都是可以的。”
被揉的晕头转向的脑袋完全无法看清那个女子说那番话时候的表情。可他却不由得想起来,太女分明的比他大了五岁。
那个身为帝国继承人的女人,从小就受到帝王教育,恐怕过的要远比他更为辛苦吧?还不满二十岁就已经那么出色,那得是多少日夜都要紧绷着都不能松懈才能换出来的?
用力拍开了她在他头上作孽的手,他气鼓鼓的鼓起两腮,第一次毫不掩饰满腔怒火的瞪向那个笑嘻嘻看着自己的女人。
那是他第一次看清那个女人眼中满满的宠溺。也是第一次察觉,原来那个行事总是半分不差,以沉稳著称的太女,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开玩笑或者坏心眼,才会放开自己真正的大笑出声。
☆、落定的尘埃(三)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他还很懵懂。当时只是觉得自从那次品茶文学会后,和太女的来往虽然表面上也和过去没什么不同,但在感觉中却更为开心自在。
他发觉自己更为期待太女那种不定时的正式邀约,隐约中也察觉到自己似乎更为在意太女对他的看法。虽然一切似乎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可那个时候的他,出入都是神采奕奕的。尽管三皇女和四皇女的动作越来越大,要面对和处理的麻烦也越来越棘手,可他却依然觉得斗志昂扬,胸口也是总是满满的。连父君都常常逗他说,又在想什么呢?自己竟然在那里高兴的傻笑?
往往都是被父君笑话了,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笑。其实他往往也不过是在回忆上一次赴太女邀约的一些事情,有一些甚至只是严肃的微型会议,比如研究当时的形势和应该采取的对策之类,可即使这样,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他的脸上却已经在微笑了。
虽然她们总是四个人或者三个人一同行动,那两个跟班据说也是同辈中出挑的,但他的眼中仍然只看得到太女。不单是他,太女的出色根本是有目共睹,就连一直用挑剔眼光紧盯着她的和帝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皇家的嫡长女实在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即使与那个相貌几近相同的孪生妹妹穿着同样的衣服,也根本不会有谁会将两人弄混。
她实在是太耀眼了。
即使自负如他,在同龄世子们羡慕的眼光中一边做出不以为意的样子的同时,一边也在暗暗的自豪着。这个风采动天下的女子,这个被皇城所有的适龄男子所仰慕的女子,就是他的妻主啊。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那段时光会是自己生命中最初也是最后的,心无旁贷的幸福。春日里他们驰骋草场,四匹马破风而出,他总是能紧跟在她的身后,把两个跟班甩的远远的,到达约好的目的地小湖边,她会拉缰停马扭头看着随后而至的他,脸上都是淋漓的畅快。
“不错嘛。这个品种的战马很难驯服,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驾驭到这种程度。”
或者
“策马奔腾的感觉很好吧?我很享受这种带起的劲风扫过皮肤的感觉呢。再多的不愉快过来跑一会马,也会轻松很多。下次被逼的紧了,你也可以试试。”
每每看着她那对沐浴在春日阳光中闪烁着花火的眼睛,他都会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可那个时候的他却只会涨红着脸瞪大了眼睛,逞强的回复道:“不要小看我,虽然我年纪比你小,可我驯马的成绩可不会输给你!更烈的战马我也驯服过呢!”
或者
“我才不会被逼到需要靠跑马来放松那种程度呢。我可是游刃有余的,那些人那种程度的打压,我才不放在眼里。”
诸如此类的。
他还记得在某一个春天即将结束的日子里,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通红的脸颊,还未等他表达完自己不会输给她的豪言壮语,她就突然的从马上探出身来,伸出手轻轻的抚过他的脸颊。
每每闭上眼睛,那个时候的场景仍然会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她的手指凉凉的,她的眼睛是从来没有过的深邃,下巴也被小心翼翼而又无限温柔的轻轻抬起。他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脏突然跳得有如在打鼓,他都担心她是不是也会听到自己胸口那些咚咚的巨大声响。
恍惚中,他竟然还记得从她的脸颊后面,他看到小湖上跃起的银鱼激起层层的涟漪,几只鸥鸟啼叫着在湖面盘旋流连,远处有风拂过草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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