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第168章


的刘明仰绣着一只蝙蝠,取“福”字寓意。
至于王爷和世子,胸口绣的是四爪金龙——据说皇帝是五爪,亲王是四爪。等王爷称帝后,他的龙袍肯定要重制,现在只是随喜众位,不能营中将领人手一套新衣过年,独王爷没有。
陆满仓和陆满屯是前代统领陆云的双生儿子,这绵远大营最开始就是陆云占山为王而建,后来被赵承祖招安。十年前陆云去世,赵延昌便提拔陆云的大儿子为统领。
俞宛秋闻声回头,就见一位光头黑脸汉子向自己抱拳,她脑海里立刻反应出“鲁智深”的大名,不知这位剃光头是纯粹图凉快,还是有什么讲究。本想敛衽为礼,想到自己的身份,只是微笑颔首道:“陆将军不必多礼。”
他弟弟陆满屯跟在后面说:“世子妃赐给他的那件衣服,他喜得什么似的,说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么讲究的衣服。”
“陆将军喜欢就好。”
为了笼络这位统领绵远大营十几万将士的陆满仓,俞宛秋可谓煞费苦心,那衣服上面的老虎是她亲自画出,再劳动纹绣费了三天功夫绣成的。纹绣很不乐意,一面绣一面鼓着嘴说:“有这功夫,可以给小郡主绣一套漂亮的裙子了。”
此刻见陆满仓那样开心,俞宛秋也感到很欣慰。要笼络人心,不见得非要赏赐很多东西,有时候,一件温暖可心的衣服,胜过一堆金银珠宝。陆氏兄弟早年丧母,父亲十年前也去世了,他们又没家室,撇开统领的身份,其实就是两个光棍,并没有人精心为他们缝制衣衫。
靖兰城这边礼佛气氛想当浓重,老百姓家的孩子,长到几岁就送到寺院,剃光头,穿僧衣。在庙里修行。修行就得念佛经,念经就得先识字,所以到庙里去,除了看到男女混杂诵经的场景,就是一个老和尚带着一群小和尚识字的画面。这里的寺庙,客观上起到了传播文化的作用,相当于现在的公立学堂。平民子弟,家里请不起教书先生,也读不起私塾,就把孩子送进寺庙礼佛,几年后还俗,便成了识文断字的人。
不知道陆氏兄弟小时候,是否离开营地去庙里住过,从他们剃光头和不娶亲的行为,似乎有修行的痕迹。偏偏这样的人,却准备投身战场大开杀戒,让俞宛秋觉得有些费解。
等两个人从王爷的病房回到自己的住处,发现门上已经贴好了对联,屋檐下还挂着几盏红灯笼,小福子和兰姨迎出来说:“是一帮兵勇挂上去的,说这灯笼是他们自己扎的,扎得不好,请世子和世子妃勿要见笑。”
俞宛秋看着八盏新糊的灯笼。左边是恭贺新禧,右边是早生贵子,明显不对称,但配上笨笨的、大小圆扁不一的灯笼,却出奇的和谐。
将近五百里的路,他们的车不敢卯足马力,在路上用了两天,到军营的时候就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在王爷的病房逗留了小半个时辰,再回来休息了没一会,王爷就派人传他们过去吃年饭了。
军营处处留有山大王的痕迹。大厅的匾额为聚义厅,里面摆着几排大圆桌,桌上水陆俱陈,唯有正上方放了两张条形案桌。
赵延昌今天精神还好,过门槛时赵佑熙要搀扶他也没让,进门后看了那案桌一眼就吩咐道:“撤下去,今日是团年饭,就是要团团圆圆的。”
又对俞宛秋说:“你也跟大伙儿坐一起,不用拘礼。”
“是”,俞宛秋欠身答应。
这顿年饭,从午时吃到申时末,一开始还以杯劝酒,到后来,索性抱起酒坛子“碰坛”,猜拳行令声几乎没把屋顶震翻。
赵佑熙几度停下杯箸问:“你还好吧?要是受不了吵闹,我们可以先退席,你身体情况特殊,他们都能体谅的。”
“没事,我喜欢热闹。”这是真话,俞宛秋自己不是爱闹腾的人,可她喜欢置身在这种人语喧哗喜气洋洋的场合,可以感染到别人的快乐,感受人群的温暖。
她不过请人做了几件衣服,那些将领们就一脸感激,纷纷过来敬酒。她以茶代酒,众人却毫不介意,都是一仰脖子,一杯见底。
当她说出收购的棉花就快到了,马上就动手为他们做棉袄时,更是群情振奋,陆满仓带头发出豪语:“我们要穿着世子妃做的棉袄,打到上京去,把皇宫里那忘恩负义的龟孙子活捉了。”
陆满屯说:“哥,你捉他的时候要提远点,小心他又吓得尿裤子,把你的新棉袄弄脏了。”
在坐的都是粗人,一听这话止不住笑。陆满仓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教训弟弟说:“世子妃在这里,你给我放斯文点。”
俞宛秋举起装着白开水的酒杯说:“小陆将军只是实话实说,并无夸张之辞,其实斯文得很,容我敬小陆将军一杯。”
众将捶桌大笑,连王爷都笑得合不拢嘴。
春节期间营中放假,吃过年饭两人回到寝房,兰姨奉上醒酒茶,赵佑熙连喝几盅,还是抵不住醉意,俞宛秋扶他上床,自己也在他身边躺下。
她怕赵佑熙会吐,本来只想阖目养神,也许是路上劳顿了些,很快就迷糊过去。
赵佑熙睡梦之中听得一声惊叫,虽然不大,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吓得连酒都醒了,猛地坐起来问:“丫头,你怎么啦?”
俞宛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赵佑熙越发惊慌,又问了一遍,小妻子不答话,一只手抹眼泪,一只手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腹部。赵佑熙正惊疑不定,忽然手掌下鼓起一个小包,忽又游移到别处,再鼓了一下。
他的手追踪那个捉秘藏的小家伙,一连鼓了五六次,才停歇下来。
赵佑熙喃喃道;“他动了!”
“嗯”,俞宛秋抽了一下鼻子。
“傻瓜,你哭什么。”
“我只是太高兴了”,俞宛秋止不住眼泪。
大夫告诉她,怀孕四个多月就可以感觉到胎动,她的孩子五个多月都没动静,她心里着急,却不敢跟人说。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准备过年,她不想破坏气氛。想不到今天吃了一顿有生以来最吵嚷的年饭,把那个爱睡的孩子给吵醒了。
她擦干眼泪,笑着对赵佑熙说:“孩子在给你拜年呢。”
“嗯”,赵佑熙乐坏了,“真聪明,就像你母亲一样聪明。”
“我以为你会说,‘像你爹一样聪明’。”
“这话我留给你的。”
“对不起,我没有说假话的习惯。”
“你胆子很大嘛!”
“宝宝,你爹欺负你母亲,踢他!”
话音刚落,手掌下果然一动,把赵佑熙踢懵了,只会一个劲儿地傻笑。
第一百八十六章 心存疑惑
第一百八十六章心存疑惑
因为战争迫在眉睫,即使是春节,军营中亦只放了几天假,从腊月二十九到初五。初六之后,又得紧锣密鼓地投入训练了。
俞宛秋初四就离开了军营,坚持没让赵佑熙送。初六早上的开锣仪式,世子作为未来的主帅必须在场,他如果相送的话,来回只有两天时间,日夜兼程也许赶得及,她不过回家而已,何必让自己的夫君那么累?
到了红豆院,才发现戚长生和周长岭都在,他们带着手下不约而同地赶在腊月二十九回来。有他们在,红豆院里准备的那么多年货,总算没浪费掉。
戚长生运来了从各地收购的棉花,周长岭则从苏城带回了一批绸缎和衣饰。
俞宛秋会在靖兰城开一家成衣坊,是为了给驻扎在这里的将士做棉袍,好让他们带着北上。生活在热带的人,本来就受不了北方的寒冷,要是连御寒的衣服都没有,生存尚且不易,还谈什么打仗。
春节期间琢磨此事,又觉得不妥。靖兰城的人根本不穿棉衣,你却开个成衣坊专做棉袍,要是让朝廷密探查到这个线索,岂不惹人怀疑?
和戚长生商量,戚长生不以为意,语调轻松地说:“不用担心,此地乃是边境,离上京几千里之遥,我们在这里积聚了二十几万兵马,朝廷的旨令基本无效。”
“也是”,俞宛秋想起上次官府捉拿普兰人,会突然这么做肯定是得到了上面的指示,可王爷派人一交涉,马上就放了出来。
戚长生忧的是别的:“我怕这里的女人根本不会做棉袍。”
俞宛秋道:“这个无妨,她们有裁缝底子,让纹绣去培训一下就行了。”
“那就没问题了”,在戚长生看来,靖兰城完全是安南王府的地盘,红豆院几十年前就是王府的产业,从没被官府骚扰过。防范严密是一个方面,官府不敢招惹也是一个方面,安南王府才是江南的霸主。
既然戚长生说没问题,俞宛秋便让人通知女工回作坊,正月十五之前承诺给出双倍的工钱。
此地妇女并没有多少打工赚钱的机会,因为肯雇佣女工的作坊很少,女人想挣钱贴补家用,只能给大户人家当女仆。可当女仆限制多多,比如,必须住在主人家里,一月才放一两天假。作坊却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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