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第190章


“嗯,有妈妈一辈子跟着就够了。”
兰姨接过她手里的孩子劝道:“你这几天着实闷坏了,等太子晚上回来。你跟他说说,让你出宫散散心。”
“不是这个原因。我们以前在沈府,曾有过五年不出府门的记录,你忘了?”
“也是”,兰姨眼里出现了怀念之色,不是怀念沈府,而是怀念那些年的时光。
“你当我爱往外跑啊,其实我更愿意留在家里守着尧儿,每天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俞宛秋的语气有些感慨,亦有些无奈。
兰姨如何不理解姑娘的苦衷。心疼地说:“我知道,你怕闲在宫里,又得每天早起请安挨训,那几个女官也恨不得多抓点错儿,好去那边邀功。”
“这些倒无所谓”,不是虚言,而是俞宛秋真的看开了,太后肯明着针对她,时不时寻点小过训诫一番,甚至故意待慢她的亲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是好事。如果太后表面上对她很好,让她失去防备,背地里再算计她,不是更糟糕?
她现在反而庆幸,太后不像沈老太君那么虚伪。明明看她不顺眼,还一口一声丫头,言语亲昵,笑容慈霭,似乎处处事事都为她着想,她若不是穿越者,而是真正的俞宛秋,一个五年不出府门的十几岁小女孩,早被沈府骗去卖了——不是卖给沈渊做填房,就是卖进宫里去,为沈家人的前途挣命。
跟沈老太君比起来,她情愿跟太后这样的人打交道,不受人待见总比被人骗好。而且还有个最大的好处是,赵佑熙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男人永远是同情弱者的,赵佑熙对养育他长大的奶奶不可能完全无情,他之所以一直帮着自己,与太后总是针对她,打压她有莫大的关系。可以说,太后越是欺负她,赵佑熙就越是怜惜,太后想靠打压孙媳妇来争回孙子,根本搞错了方向。完全南辕北辙。
相通了这个关节,俞宛秋很少再为太后的事烦恼,她现在担心的是:“这几天被你家姑爷禁足在宫里——理由是,怕朝廷军队尚有残兵败将躲在南都城里伺机报复,资善堂和济慈院的事都只能暂停。”
兰姨不以为然地说:“停就停,有什么了不起的。”
俞宛秋摘了一朵紫薇花,在兰姨身后逗着儿子,看着儿子的笑脸,觉得心情开朗了许多,对未来也有了更多的勇气,语气越发坚定沉稳:“既然当了太子妃,又不让太子纳进其他女人,等于无形之中让他失去了许多支持,就算是为了补偿他,我也该多出点力。他是军中统帅,我就努力当好他的军需官和后勤人员,虽然能力有限,能帮一点是一点。可现在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办这种机构,不是单靠个人力量就能维持下去的。前期投资我还拿得出来,可以后的追加投资……”不管兰姨听不听得懂这些词,只管一咕噜儿告诉她:“办慈善机构本来就是个无底洞,因为只进不出,资助的人越来越多,开销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万一资金无以为继,慈善事业办成了半截子工程,会遭到各方非议,比不办还糟糕。”
兰姨问道:“你不是要办作坊,发动那些人做工的吗?”
“孤儿的娘做工,孤儿不能啊,再说,很多孤儿是父母双亡的,就像我这种。”
兰姨沉默了,俞宛秋苦笑着说:“所以我想发动城里有钱的太太小姐们捐些善款,可你看,哪有人到东宫来?都去慈懿宫巴结太后了。“
兰姨突然想到了一点,眼睛一亮地说:“小郡王很快就满百日了,皇上不是说要好好办个百日宴吗?那天会有许多贵夫人来东宫贺喜,太子妃可以趁机跟她们联络一下,兴许她们也很乐意呢。”
俞宛秋连连点头,“是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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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第一更有点晚,第二更不会拖很晚的,还是努力在10点以前吧。
第二百零七章 准备和谈
第二百零七章准备和谈
俞宛秋和兰姨抱着小尧儿往同心殿走,还没跨进内院的门,就听见两个守门的婆子在里面闲聊:“听说光是这东宫就住进了几千号人。”
另一个声音颤颤地问:“那些人全死在里面了?”
“那倒没有,跑了一些出去。”
“跑出去的还不是死了。”
“是啊,宫里突然冒出很多杀手,宫外又被我们的军队包围着,听说从嘉义门到明德楼,路上的尸体堆了半人高,脚踩在地上都会被粘住,因为地上尽是血。”
“就因为这样,太子特意让高僧开光了两串辟邪的手链,等在门口给太子妃和小郡王带上,才敢让车进来。”
两个婆子低声说话,不提防有人大喝道:“闭嘴,皇上早下了封口令,不许任何人议论此事,违者斩!你们俩是不是不要命了?”
接着是两个婆子的叩头声和求饶声:“杨司宾,是奴婢们一时口欠,下次绝不敢了,请您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
杨司宾轻叹:“我若有心告发,又何必出言提醒。”又冷笑道:“幸亏你们遇到的是我,要是那几个……”
“多谢杨司宾,您好人自有好报。”
俞宛秋决定自己听够了,朝兰姨看了一眼,兰姨咳嗽一声,里面的几个人战战兢兢地跪迎,俞宛秋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进去。
胃里翻江倒海,几番欲呕吐,腿都有点软软地使不上劲。她知道战争是惨烈的,可一想到这座皇宫是个巨大的屠宰场,宰杀了数以万计的北地军人,心里就堵得慌。
难怪宫人天天清洗地面,日日夜夜薰艾草,这南都附近的艾草早被拔光了吧。
以前说起“一将功成万骨枯”,还只是一句干巴巴的诗,现在则是活生生的实例。这美轮美奂的皇宫,在大开杀戒的那一天,是不是每根蟠龙柱上,每扇紫檀雕花窗棱上,都曾溅上殷红的鲜血?
她不怪公爹和自己的夫君心狠,因为,如果蟠龙柱上不溅上他们的血,就会溅上自己和小尧儿的血。他们是打着平叛匪诛乱党的旗号来了,对赵氏皇族成员,绝对是杀无赦,不会留下活口。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没有方寸之地可容下“仁慈”二字。
她只是觉得难过,为被杀的人,也为杀人的人。
直到天黑赵佑熙才回来,看小妻子失神地坐在那儿,蹲在她身前问:“你怎么啦?”
俞宛秋怔怔地问他:“你们把两支朝廷军队全杀光了?”
“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赵佑熙摸着她的头发道:“大部分都俘虏了,梁国马上要派人来谈和。”
虽然外面是黑沉沉的天空,她的心里却像注入了一缕阳光,睁着惊喜的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相公什么时候骗过你?即使撇开所谓的良心,光从实际利益上考量,我们也会尽量少杀人。你想啊,要是那些人全被我们杀了,他们的家人,乃至北方所有百姓,都会对我们赵国恨之入骨,父皇也会背上滥杀无辜的暴君之名,以前的陈情书,安民告示不都白写了?”
“嗯嗯,是这个道理”,俞宛秋不停地附和。
“但我们把他们变成俘虏,就等于牢牢掌控了主动权,不仅再次印证了父皇的仁善之名,还给梁文简出了一个大难题。他想救这些人回去,就得答应我们的条件。”
俞宛秋把他拉起来,两个人挤在圈椅里依偎着,靠在夫君的肩头,俞宛秋原本惶恐不安的心,逐渐恢复了平静。
赵佑熙说得没错,不论从哪方面看,俘虏他们,都比杀掉他们好。她终于能轻松地笑出来,开着玩笑说:“就是要浪费一些米粮。”
赵佑熙也笑道:“那没办法,父皇今天早朝的时候,还特意交代牟军师去一趟南大营,让他检查那边的伙食,走访俘虏,确保他们吃得好住得好,不受虐待。”
“天,你父皇不仅会打仗,还懂得优待俘虏,都快赶得上……”说到这里,赶紧捂住嘴,她差点把“毛爷爷”说出口了。
“赶得上谁?”
她只好打马虎眼:“一个古代有名的儒将,名字我一下想不起来。”为了岔开话题,她问了另一个问题:“牟军师到底是什么官衔啊?”以前这样喊还可以理解,现在都立国了,牟翊这样的重量级谋臣,不是枢密使也是知枢密使。
但答案出乎她的意料:“他不受衔,说自己乃是闲云野鹤,只因感于父皇的知遇之恩,才留在我们父子身边效劳,等大事底定,他就重归山野。”
“啊,那不是跟刘伯温一样?”
“刘伯温?”
俞宛秋咬住自己的嘴唇,郁闷了一下午,猝然放松的结果,是她频频出现口误,只得再次转移话题:“朝廷真的要派人来谈和吗?”
赵佑熙道:“当然,为了这些俘虏,至少表面上要做出谈和的样子,不然岂不失尽了天下百姓的心?父皇已经向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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