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权杖》第35章

天下第一人柳枫舞与万里平原楚二公子之间的杀气，俨然改变了属于早春的欣欣向荣，改变了万木逢春的常规迹象。无形的可怕的杀气，直逼得红枫叶刹那间枯黄，周遭的红枫树失去了生命所应有的盎然，早早地如同死去一般地枯萎，不远处的那棵红枫树止不住地有枯黄的枫叶从树冠上落下。
众人纷纷后退了几步，感受到那无形杀气的胁迫，惶恐不已地远离杀气笼罩的所在。冰琳的手心稍微有些颤抖，叶一夕不失时机地紧握住冰琳的纤纤玉手，他丝毫不愿冰琳妹妹受到太多的惊吓。
柳枫舞静渊以待，如山一般伫立在当场，那把黝黑的剑醒目地举在身前。他没有出剑。他相当了解楚二公子的那把命运之刃的霸气与邪异。刚才他目睹了楚二公子如闪电般活生生地斩了鲁老大，其实每一个细节他都看得极其清楚，可惜他依旧没有把握出手阻止鲁老大的死，索性没有出手。
高手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贸然出手无异于嫌自己活得太久了，还会受人以柄。
柳枫舞自然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必杀楚二公子的时机，等待一个足够令楚二公子致命的破绽。升到竿头的旭日，已将光与热慷慨地普洒在红枫林内。
楚二公子提着滴着血的命运之刃，随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可怕一击，他同样在等候一个适当的时机。他出道三年以来，未曾遇到过真正有抵抗力的对手，哪怕是敢于站在他面前的对手，如今天下第一人站在他面前，他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论道上的资历来说，柳枫舞不折不扣是他的前辈，毕竟楚二公子今年刚过二十二岁，算起来柳枫舞该有四十多岁了。孤傲与可怕的楚二公子，自信这次一定能如同战胜无数道上高手一样地打败柳枫舞，然而远远望着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衣的，号称天下第一人的柳枫舞，他感到了莫名的紧张。
他刚才当着面活斩鲁老大，的确是想给柳枫舞一个下马威，如今看起来柳枫舞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至少没有在表面上露出哪怕是一丝的怯意。楚二公子出道以来，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一个对手让他心里没底，他紧张到手心不断渗出了细汗，其实他只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年轻人，自然也承载不了多么深的城府，他只盼望柳枫舞早点露出破绽，隐约间，他似乎能感受到找到柳枫舞的破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望着楚二公子的命运之刃，柳枫舞实在不愿随意睹上自己的命运，命运之刃上与生俱来的可怕邪气，就算是全天下的都不相信命运一说，他也会相信。他清楚地知道命运给了他带来多大的不幸，俗话说四十不惑，而他过了四十确实看透了人生的很多东西，唯独一样至今都看不透，那便是命运，他感觉到实在掌控不了命运的多舛，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不惑的年纪里去杀埋骨七狼。
他早就耳闻那个关于命运之刃的传说，也相信徐夫人不堪于命运的折磨，不惜违抗天命地通过做变性手术来抗议上天的不公平。有些时候，他感觉到与三十年的那个天才炼钢术师徐夫人之间有时真的心有灵犀，徐夫人一年之内自然死亡了五个身边的亲人，或许创下了悲惨命运之罪，甚至比他的命运还要悲惨得多。
他早就认为自己与徐夫人是一类人了，不同的是，他没有勇气去用变性的方式来对抗上天赐予的不公平的命运，他选择了用报复来惩罚给他带来不公平的命运的人，那些人可以理解为上天的侩子手。
两人站立了良久，只怕有了一晌的光景，依旧没有人先出手。两个当世绝顶的高手，此刻居然不约而同地失去了把握，也许这才是属于高手的结局之一。
楚二公子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落，柳枫舞也讨好不到哪里去，汗水湿透了那身洗得发白的长衣。简直比打斗了几百回合还要辛苦，高手也许有时比的就是可怕的耐心吧。
“我没把握出手！”楚二公子突然说道，其实这句话是他在深思熟虑之后说出来的。
“我同样没把握出手！”柳枫舞号称天下第一人，心胸果然坦坦荡荡，在众人面前也从不装腔作势，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可见诚意之极，光靠托大是成不了高手的。
“你没有破绽！”楚二公子用平淡的语气，诉说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天下间有谁会没有破绽呢？
“在命运之刃面前，我寻找不到出手的时机。”柳枫舞说了一句源自心底的实话。
“我们紫玉论道上，再分高下吧！”楚二公子淡淡说道。众所周知，每两年一度的紫玉论道是整个中土最高级别的武学大会，主办方正是在中土有过千年历史的长老院，为的是寻找全天下的天纵奇才，寻觅全天下武学的王者。
每届尽数汇集了中土的绝顶高手前来参与，比如紫玉第一高手落霞城主段无血，三叶族的圣灵护法，红叶精灵部落首席元老等。紫玉论道上的王者，不仅可以获得天下第一人的名声，更可以获得长老院设立的五级武学典籍一本，那是长老院传承千年的古老智慧的凝结，据说能够悟透长老院的那几本武学典籍的一成，在道上便能够成为雄极一方的一流高手。
柳枫舞恰好是上届紫玉论道的胜者，荣获了天下第一人的美誉，并得到了一本五级《断水流》。
“可以，不过你不可在紫玉论道之前杀了埋骨剩下的六狼。”柳枫舞赞同楚二公子的建议，他也想在最有把握的时机一举灭了楚二公子，另一个深层的原因是他身边的美雪。他担心如果不能杀了楚二公子，哪怕是持平，美雪也难免会遭到不测。
“没有问题，不过你也不能在紫玉论道之前逼问埋骨六狼。”这句话似乎才道出了楚二公子的直接目的。
第二十四章　莫非死局　<；
“柳某向来一言九鼎，关于这一点楚二公子应当放心，自然我也充分相信楚二公子的言行。”柳枫舞坦诚说道。
楚二公子微微颌首示意，柳枫舞的话他也没有理由不相信。言出必行，同样也是道上亘古不变的规矩，尤其是名声越大，那么承诺的分量就会越重，否则会声誉扫地，重则受到道上人物的声讨，以后会很难在道上立足。
“那么就此拜别柳大侠，楚二公子在一年后的紫玉论道上自当会全力以赴。”楚二公子道别完柳枫舞，看都没看埋骨七狼一眼，径自飞掠远去。
“不送。”柳枫舞心里对楚二公子也颇为忌惮，尤其是那把命运之刃，他甚至有些相信在他战胜命运之刃的时候，可能也是他改变命运之时。
在楚二公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红枫林尽头的时候，柳枫舞缓缓地对众人说道：“诸位还有打的必要吗？”
“哪里！埋骨六狼十分感激柳大侠承诺一年多的宽恕，若有用得着埋骨六狼的地方，柳大侠尽管吩咐。”鲁老大一死，燕老二俨然成了埋骨六狼新的话事人。
“你们是拜楚二公子所赐，说实话你们还真得感激那个人，否则如今岂会有你们的命在。”柳枫舞语含锋芒地说道，他话中的那个人所指的自然不是楚二公子。
“柳大侠不会言而无信吧！”燕老二狡猾地以楚二公子的语气一探柳枫舞的口风。
柳枫舞闷哼一声，朗声说道：“你们可以走了，剩下的日子，你们可要精打细算地过！”最后一句依旧给了埋骨六狼的内心罩上了沉重的阴影。
叶一夕再也忍受不住说道：“别人可以走，你不可以！”
柳枫舞抬头望着叶一夕，颇为疑惑地问道：“你是在说我吗？”
“不错！”叶一夕铿锵有力地说道。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柳枫舞不怒而威地喝道，道上另一条古老的规矩是敬重有资历的前辈，显得叶一夕这般出言不逊是对天下第一人莫大的不敬。
“你杀了人！”叶一夕说道。
“在道理说不通的情况下，为什么不可以杀人？”柳枫舞对眼前的这个瘦弱的少年颇有了点兴趣。
“杀人者，终究会有应得的下场。”叶一夕眼神里闪着不屈的光芒。
“孩子，你以后也会杀人，说不定你已经杀过人了，等你慢慢长大后，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很多事情不得不通过杀人的方式来解决，比如，刚才楚二公子杀人，这么多人亲眼目睹，有谁会去追究，又有几个人有那个本事去追究？”柳枫舞试图用丰富的道上阅历来开导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他的这句话说得叶一夕与冰琳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昨晚还真联手杀了土蜥蜴首领。土蜥蜴部落虽然属于异类种族，应该不算在人的范畴之内，叶一夕仍然觉得一些内疚，具备中等智商的土蜥蜴首领同样拥有思想、抱负，以及为族人赤诚牺牲的精神，从这个层面来说，它何尝不具备人的品质呢？杀土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