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_初禾》第300章


花崇接过热饮,冰凉的手顿时热起来。
“最重要的信息已经到手,现在确实可以暂时歇一歇了。”柳至秦说着伸出食指,在花崇鼻尖碰了碰。
花崇没躲,喝了一口热饮,是巧克力牛奶,也许是巧克力加多了,甜得有些发腻,“干嘛?”
“你鼻尖都冻红了。”柳至秦说。
“是吗?”花崇说,“没知觉了。”
两人一起向警车走去。柳至秦往一处高楼看了看,轻声道:“那边有狙击手吧?”
“看出来了?”
“凭感觉。”
花崇很快就将巧克力牛奶喝得只剩下一半,被腻得抿了抿唇。
“嫌太甜?”柳至秦问。
“有点儿。”花崇不想喝了,但又舍不得扔。
“那给我。”柳至秦说:“我喝剩下的。”
花崇看了看吸管,发现最上面被自己弄扁了,好在没有留下牙印。
犹豫的分秒间,柳至秦已经将纸杯拿了去,几口就将剩下的巧克力牛奶喝光。
“是太甜了。”柳至秦说:“腻。”
花崇笑,“还不是你多加了一份巧克力。”
“我怕不够浓。”柳至秦把纸杯扔进垃圾桶,牵住花崇的手试了试温度,“终于热起来了。”
这里不比刑侦支队的警室,花崇很快将手抽了回来,柳至秦也将双手揣进大衣的衣兜。
不远处的武警正在进行应对紧急情况的操练,脚步声整齐划一,在寒夜里格外响亮。
花崇看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
“还是很担心吗?”柳至秦问。
花崇“嗯”了一声,“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就算我们再仔细,可能也无法完全避免伤亡。但如果提前出击,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极有可能打草惊蛇,自乱阵脚。还有,我们现在加强了泓岸购物中心等地的安保级别,他们会不会临时改变计划,去袭击其他地方?”
“如果真是那样,我会第一时间得到情报。”柳至秦说。
花崇默了几秒,仍是有些不安,“那就好。”
??
“你真的不打算走?”连烽阴沉着脸。
“好戏马上开场。”韩渠说:“我买了票,有权力留下来。”
连烽叹气。
“你叹什么气?”韩渠冷笑,“他们已经上钩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连烽,这场较量横竖是我们赢,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第一百六十六章 毒心(37)
特警涂装的侦查直升机在空中盘旋驶过,旋翼的巨大声响与寒风一同降落。玩滑板和自行车的小伙抬头望去,有人竖起手臂,兴奋地吹起口哨。
洲盛购物中心尚未正式开放,中庭仍旧被住在附近的年轻人占据,一到夜晚就格外热闹。这阵子,购物中心的灯光设备已经全部启用,并且正在做开业前的最后调试。霓虹闪烁,将黑夜照成白昼。跳广场舞的中老年人也渐渐多起来,集中在中庭的东侧,与年轻人们隔着喷泉相望。
梧桐小区的阴影,似乎已经在广场舞爱好者心中散去了,各个居民区附近的乐声一天比一天响亮,大有恢复过去势头的征兆。
王鑫溜着滑板,飞身从喷泉中央跃过,因为动作不熟练,被淋了一身水不说,还在落地时摔了个狗吃屎。滑板擦着地面飞出,滑轮飞转,飙向正载歌载舞的大爷大娘。
“我操!”王鑫忍着膝盖的剧痛,一瘸一拐向滑板冲去,边跑边喊道:“让开让开让开!小心!”
这年头,若是滑板撞倒了老人,他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站在广场舞队伍外围的一位大爷见滑板冲自己飞来,舞姿一改,飞起一脚就向滑板踹去。
老年健步鞋与滑板碰撞,发出的闷响被乐声淹没,滑板忽一转向,又往喷泉的方向飞去。
王鑫松了一口气,捡起伤痕累累的滑板,正想向大爷鞠个躬道个谢,就被大爷吐了一口唾沫。
“想死吗?”大爷老当益壮,双目炯炯有神,舞也不跳了,恶狠狠地冲王鑫挥舞拳头,“撒野撒到老子头上来了?混账东西!你还有没有老少?懂不懂尊老爱幼?”
王鑫被吼懵了,胸口的唾沫都忘了擦,一脸呆滞地看着大爷,头上脸上的水滴答滴答往下掉,看上去很是狼狈。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突然醒豁过来一般,横眉怒目道:“啊?”
“啊你个头!去死吧!”大爷仍旧骂骂咧咧,“我家孙子这时候都在学校上晚自习,只有你这样的混子、流氓才逃学鬼混!你踩的那是什么?滑板?不知道学好,尽搞这些没用的,你要是我家的孩子,我打断你的腿!”
这时,王鑫的伙伴赶了上来,个个听得瞠目结舌。
大爷继续骂道:“怎么?想找我老头子的麻烦?”
“倚老卖老?”王鑫是附近技校的学生,从小没父母管,也不是什么善茬,被吐了口水,又被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脾气也上来了,“操丨你妈的老不死,你他妈还想打断我的腿?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你他妈还蹦跶得起来吗?”
大爷哪里受过这种骂,顿时面红耳赤,喉咙发出干涩的吼声。
王鑫的朋友一些起哄,一些理智地劝道:“别跟老糊涂来劲儿!他要是讹你,你赔得起吗?”
广场舞队伍里也是一阵骚动,几名六十来岁的妇女围着大爷,你一言我一语,对王鑫指指点点,骂出来的话跟接龙似的。
“哎呀这些年轻人就这样,没素质没本事,书不知道念,就会出来玩什么滑板啦跳什么街舞啦!”
“对对对!就一堆社会垃圾嘛!爹妈也不知道管。幸好我家孙子不这样。”
“我看啊,这都是些没爹没妈的吧?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爹妈是什么货色,儿子就是什么货色咯!”
“啧啧啧,没教养,连老人都不知道尊敬,活该找不到工作!”
刻薄的话一句句钻入王鑫脑中,像柴火一般将他的怒气点得噼啪作响。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正要上前,手臂却被同伴抓住。
“你傻了?和他们计较什么?”同伴拉着他往后退,“走,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坏人变老了!你跟他们横,被他们缠上就跑不了!”
王鑫心头的火一时降不下去,但被几个身强体壮的兄弟拉着,一时也干不了什么。
大爷见王鑫被拉走,得意洋洋地昂起头,向围拢来的舞伴儿说:“这些人啊,也不知道是什么家庭出来的,不上学,也不工作,就知道拿个破板子四处游荡。这叫什么?这叫游手好闲哪!不能给社会做出贡献,也亏得他们生在现在,如果生在过去灾荒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鑫气得发抖。
“走了走了,别听。”同伴紧抓着王鑫的手,低声道:“啧,这老不死的,也就生在现在还能嘴贱骂个娘,要是生在那什么灾荒年啊,早被人扒皮吃肉了!”
王鑫忍了又忍,忽听一个刺耳的女声道:“那不是王家的小子吗?咋啦,他跑来惹你?哎呦你跟他生哪门子气啊?我跟你们说,他啊,从小就没人管的!他妈年轻时是个‘坐台小姐’,后来得那个病死咯。你跟他计较,也不怕招一身那什么……梅丨毒!”
王鑫再也无法忍耐,挣脱掉同伴,就抄着滑板向后跑去,眉间杀意毕现,眼中燃着熊熊怒火。
他的母亲是个不容于世的“卖丨春女”,他靠着母亲赚来的钱长大。没有谁比他清楚母亲的不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做那样的工作?
这么多年下来,周围一直有人说——看啊,那个人的妈,是染上梅丨毒死的,女人自己不爱惜自己,活该咯!
可事实却是,他的母亲是身患乳癌,因为无钱医治,从早期拖到了不治。
他不能容许这些人,用最恶毒的话攻击那个为自己奉献了一生的女人!
“王鑫!”
同伴的喝止已经迟了,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刚才还眉飞色舞说着“坐台小姐”的五旬妇女被滑板打破额头与面门,侧倒在地上,脸上血流如注,周围泛起丝丝缕缕的铁腥味。
一瞬的寂静后,人们尖叫着散开,最初与王鑫发生冲突的大爷睚眦欲裂,两腿一软几乎跪下,吼道:“杀,杀人啦!杀人啦!”
王鑫已经失去理智,低吼着踹向血流满面的女人,举起滑板再次狠狠砸下。
中庭陷入混乱,面对疯狂的王鑫,不管是跳广场舞的中老年,还是赶来围观的滑板一族,都不敢上前制止。
当购物中心的保安闻讯赶来,王鑫的滑板早已碎裂,而他的两个拳头全是鲜血。
在附近巡逻的警车火速赶到,持枪特警拨开人群,侦查直升机悬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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