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撒旦》第17章


“你去睡觉吧。我困了。”我越来越不耐烦。因为在我的观念里,如果一个人把我生活中如此美好的东西称为“毛病”,那么我就没有理由和他(她)继续谈下去了。 
我关掉了房间的灯,闭上了眼睛。我听见妈妈兀自站在门口叹气,过了一会她就轻轻地关上了我的房门,走了。 
她走了以后,很长时间里我感觉心里像堵住了什么东西似的。我打彬彬的手机,响了好久他才接电话。 
“事情好些了吗?”他声音很轻,似乎很疲惫。 
“我为什么会爱上你?”我说。 
彬彬沉吟了好久,叹气说:“因为你必须爱我。可供你选择来爱的人只有我一个。” 
他的语气有一丝调皮的气息,这让我的心情多少舒服了一些。 
“这回我恐怕有麻烦了。麻烦。早知道我们不如在大街上……”我说。 
“你听着,”彬彬抢过了我的话头,“这件事情之所以会在你的卧室里发生,是因为在我们看来,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你知道,它不会发生在大街上,因为时间、地点都不合适。你只是恰好在你自己的卧室里对我产生了冲动,而你妈妈恰好在那个时候走了进来。如果你认为这是我们两个的错误,那是你最大的错误。” 
我无话可说。因为我知道他说得有道理。 
他继续说:“我给你讲个故事,是一个老师给我讲的。从前有一个人特别喜欢看戏,每次有话剧或歌舞剧来到他居住的小镇演出,他都会去看,无论那戏是否著名,是否有趣。最奇怪的是,每次看戏的时候,他的情绪都会随着剧中的情节剧烈的变化。如果是悲剧,他便会旁若无人的号啕大哭;如果是喜剧,他也会纵情大笑。周围的观众都认为他是疯子,因为来看戏的都是社会的上流人物,他们把戏剧当作一种陶冶性情的东西,因此他们看戏的时候总是不苟言笑的。有一天,有一个人耐不住好奇,就问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容易被剧情感染。那个人说,其实每一出戏剧都是真实的生活,而我们看戏就是在专注的体验着生活。如果一个人甘愿坐在观众席中,当一个平庸的观众,那么他便永远无法体验到看戏的乐趣。” 
“……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我被他弄胡涂了。 
“如果我们总是想做观众,那么最终我们的生活将没有一点乐趣。早点睡觉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他挂断了电话。 
我脑袋中想着他刚说的话,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正打算去上班,才意识到今天是周末,于是又颓然地躺了下来。 
下午,妈妈突然敲我房间的门。我打开门,发现在她身后还站着一个戴着眼睛的男人。那人大概四十多岁,穿着笔挺的西服,拎着一个破旧的皮包,像是走家串巷拉保险的员工。 
妈妈和蔼地向我介绍:“这是刘先生,你还记得吧?他是你爸爸的朋友。你们好好谈谈,我去做晚饭。” 
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我青少年时代的那个心理医生。我立刻明白了妈妈的意图。我说:“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有事。” 
妈妈没有生气,脸上仍然带着笑容,说:“就是随便聊聊,没什么紧张的。” 
说完之后,妈妈就关上了我的门,走了出去。 
那个男人的脸上挂着程序化的笑容。 
我冷冷的站了起来。想打开门出去。 
他拉住了我,说:“别着急走,我们只谈一小会。” 
我犹豫了一下,因为我很想听听这个人会说出些什么东西来,于是就坐了下来。 
他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同性的?” 
他身材很胖,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睛,看上去非常滑稽,有点像王晶。我突然有想愚弄他一下的冲动。于是我说:“自从我发现自己得了艾滋病之后。” 
我注意到他身体猛的抽搐了一下,显然我吓到了他。他是心理医生,不是性病医生,显然猛的听到这三个字还是有些惊诧的。
寂寞的撒旦 (33)
他把身体往后仰了仰,继续问:“什么时候……染上这病的?” 
“自从和一个妓女上了床。我从她那里买了些海洛因后,就和她上床了。”我面无表情。 
他显然被吓坏了,因为我发现他原本坚定的眼神有些摇曳。 
我趁他发呆的时候,立刻抓住他的手,说:“大夫,你说我还有救吗?” 
他像触电一般地跳了起来,一个劲的往后退。一边走一边颤抖着声音说:“我们……我们改天再谈。我……我还有事。再见。”说完,他就打开我的门,逃也似的跑了出去。我听到他跟我妈妈告辞,之后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我家的大门。 
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多傻X。我心里想。 
随后我就穿好衣服,走出了家门。我需要时间赶走那个白痴医生带给我的不快。于是我决定到彬彬那里去。 
彬彬正躺在床上看书,我进来的时候,他连头都没有抬就说:“怎么样?麻烦今天就开始了吧?” 
我苦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个傻X医生。我把他吓跑了。我们出去走走,喝点东西吧。” 
“好吧。”他从床上跳了起来,开始穿外套,“我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都快闷死了。” 
在酒吧里,我把我吓走心理医生的事情讲给他,他笑得非常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真的“大麻烦”还没有来到。在不远的未来,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等着我。 
天渐渐黑了,酒吧里响起WHAM乐队的“carelesswhisper”,酒吧中一对一对的情侣开始拥舞。彬彬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对他说:“和我跳个舞吧。” 
他问:“我们两个谁带谁呢?” 
“谁带谁都是一样,只要是我们两个人。”我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走进舞池。 
跳舞的时候,我们的脸贴得很近,我紧紧的搂着他的腰,使我们的身体紧紧的挨着。我听见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不过在我听起来,那些微不足道的声音像是田地里鼬鼠的呻吟。主唱悠扬的声音久久飘荡在舞池上空。 
“I"mnevergonnadanceagain/以后我将永不跳舞 
guiltyfeethavegotnorhythm/歉疚的脚步跟不上节奏 
thoughit"seasytopretend/尽管一切容易伪装 
Iknowyournotafool/但我知道你不会傻得相信 
Should"veknownbetterthantocheatafriend/我本不该欺骗你 
andwastethechancethatI"vebeengiven/使我自己失去你给的机会 
soI"mnevergonnadanceagain/所以我将永不再跳舞 
thewayIdancedwithyou/彻底忘记我们拥舞的方式” 
'撒旦之一' 
那天晚上他的话似乎显得特别多,这给我一种很不安的感觉。以往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往往都是我喋喋不休地说话,而他只是静静的喝酒,听着,可是那天不同。他把他吓走心理医生的故事详细的讲给了我。从他的语气中我可以想象那个人可怜巴巴的样子。音乐响起的时候,他甚至和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贴面舞。 
我是个只管自己开心,不在乎周围人看法的人。可是我们跳舞的时候酒吧里那些平凡的观众的窃窃私语还是骚扰了我,让我有一种被侵犯的感觉。整个晚上的气氛是愉快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麻烦的事情在等着我。因为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是平衡的——你拥有了一个额外的愉悦的晚上,那么你就必须要为这个晚上付出一定的代价。尽管这个晚上和你所将付出的代价或许并无实质的联系,但是这不妨碍它们小心翼翼的遵守着这个自然哲学的法则。 
那天晚上我们在我的房间里疯狂地做爱,像两只困住的野兽。他没有回家。我注意到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我知道一定是他家里打来的,以确认他是否和我在一起。他对此毫不在意,只有在那嗡嗡的震动声使他心烦的时候,他才会皱起眉头骂一句“操”。 
第二天早上,他起得比我早,因为他要上班。我上午没有课,一直到下午才从床上爬起来,到学校去。刚走进教室,我注意到班主任正坐在教室中的一个位子上,似乎是在等我。看到我进来,他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有一个人想见你。跟我来。” 
我一贯是很瞧不起班主任的,因为她既无学术上的造诣也无管理上的能力,无外乎是比较会拍领导的马屁。而且她四十余岁,容貌可憎,看见他我就会想起我的继母。 
我没有和她说话,就跟着她走进了她的办公室。我看到在接待客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表情凝重。我认得这个女人,是他的妈妈。 
该来的终究会来。我当时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清楚她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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