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运》第105章


我笑笑说交给自己来办,三个星期后把“复活”的蝴蝶兰交到她们手上。可是转年2月,蝴蝶兰开花了,漫出一支支娇滴滴的白色花蕾,很纯净的白色。我们都知道,从前的那株开粉红色的蝴蝶兰再也回不来了,许是真的活不过来了吧。
现在这一株精心养起的蝴蝶兰也莫名其妙的死了,花养久了真的会通人性吧。他决定,这次把花连盆一起扔了。
客厅门铃响了数下,才有人应,文老爸在客厅低应了几句,再没了声音。
文哲推了书房门走出去时,只见老爸攥着牛皮纸文件夹坐在沙发上,电视产告换了一个又一个。
“老爸,怎么了。”他走过去,临着他坐下。
“汾州古葬出土了一具千年贵妇女尸。调查组同事将女尸的面部还原图交给我。我已经不想看了,以后与考古再无关联。”他说这丢下遥控器,叹了口气走向卧室。
文哲捏过那牛皮纸袋,开封掏出那一张彩码图片。图上的女子,竟是笑的,格外灿烂。
他也随着笑了,轻摇头:“小鸾,是你啊。”

终章 (上)
连以数日阴雨延绵,整座郢都,前所未有的清涤。城中的百姓亦因多日不见阳光而略显苍晄,无泽的双瞳裸露出迷茫和绝然,一座城池在大雨的浸泡下,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七月十一,是遣送尹文衍泽入江州的日子。
王府前一片萧索。
辰时,简陋的车马便已备属府外。两道跪了一地下人,皆是颤着双肩哭泣。
病中的尹文衍泽由蓝驰掺出,他面是青白的,连日再重,骨头更似要痛裂。两侧侍卫携刀伫立,圆润的雨水顺着他们铁色冷盔滑成珠玉无声落下。
“再去东宫传个口信,接夫人回来。”冷雨散去尹文衍泽的声音,无人敢应。
风,摆起宽大的衣袖。透着雨雾,他的身子在颤,苍白的双唇张了又阖,努力喘息,平复下心绪。
“王爷,夫人不会回来了。”姜元钏贴在朱色漆门后,紧紧攥着袖口,目是红肿的。她身后是渐渐步上的姜夫人,这一去,生也好,死,也罢。无论如何,她会来送他一程。
月白的梨花裙荡在风里,她的步子极轻,她为他撑起一把伞,却扫不尽他满眼阴霾。
“我不信。”他轻吸了口气,低声咳着。
自袖中抖出那凤簪置在他手中,姜夫人极尽残忍地笑:“我也不想信。只她说了,就不得不信。”
那一日清晨,她跪在自己身前,交出这一枚簪,道出一个真相。
再后再无言,她甚以惊得说不出一个字。
唯有那清脆的一掌,震在耳旁,她只给了她一掴,再没有其他。
一切美好,戛然而止,俱是苍白锋恐惧。
那一掴之后,她们之间都无比清醒,情分便是如此断了。
她至今仍记得那女人坚定的目光,在她言出真相前,便已决心如此。她可以选择欺瞒,但凡她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曹嬷妈如何亡逝。她应当带着那个秘密与他离开,而后一世谨守那几个字。他们会携手老去,彼此眼中都写满了对爱情的忠诚,然后再死去,将所有不能说的能说的秘密守入坟墓。她不是最擅长忍耐吗?只不过是几个字,咬牙紧住便是天长地久。
尹文衍泽摇头,满目荒夷,他至今还未等到她一个字,不过是姜夫人的代言。他是要亲口听她说,才会信。凤簪含着红玉血珠,似金凤啼血,沁着清冷,阖紧于手中,凄艳的血渗出指缝,蜿蜒转下。
逃不开的,到底是真相,还是命运。
姜夫人迟疑地拥紧他,瞬时泪如雨下,扎进他胸口的冷刃,如今便疼在她心底,清晰的疼痛撕裂她强行支撑的一丝意志。
她有多少年没有抱过他了。十年,或以二十年。他出生那一日,她便是将他裹在怀中,婴孩的温度,暖过她心口最软的地方。他是属于自己的生命,延着自己的血脉,她如此爱他,如此小心翼翼地爱着他。
便是这一座危机四伏的皇家别院,让自己爱得如此艰难,逼得一步退过一步。
鲜活的欲望和无止境的权力充斥在本已无比美好的天伦亲情之间。
她渐渐忘却,渐渐放弃。
先是放弃去爱自己的丈夫,再是强行遗忘疼爱骨肉的权利。
她要亲手拔去周身每一寸爱的锋芒,才能活下去,也才能助他活下去。身为一个女人,怎么能够放弃那么多,只她做到了,痛至麻木后,是放弃了二十余年。
“我求你,”无尽的泪水,单薄的言语,话不出苍凉与无奈,“走啊。”
宁愿无爱无欲,宁愿一无所有,强撑意念的自弓,是孤独的,却也比任何人都坚强。
她绝不会放过一丝活的希望,只要一吸尚存,她便要亲眼目睹着他离开,远离这一座嗜血残忍的皇都。她的儿子,绝不能挣扎沉溺于其中,她所有的爱,更不该卑贱如蝼蚁,残喘于苍白的野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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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丈高筑的百敕寻星台,巍峨大气,雍容风华,它曾经是天下最美最高的殿宇,如今却也是最寂寞的。
一座寻星台上,有一个朝代的盛世峥嵘,一个朝代的风雨飘摇,再一个朝代的更迭,血溅于无声无息中。它老了,如此疲惫,如此无奈。它的基下,是白骨累累,是怆然悲凉,是永无止尽的哀鸣和哭泣。几世的悲肠离歌,皆书在日夜缭绕的呜咽之中,声声无衰,音音不绝。
以野心筑基,权力为粱架,欲望是廊柱,鲜血化朱漆。这便是俯仰天下的至高点,皇权的极峰。
如今她便扶栏站立于此,高台万丈,在足以睥睨天下的高度垂望最繁荣的盛世,眼前却是模糊的。
是谁说的,最盛的极点,也是最后的辉煌。极盛便是极危。当年她亦是看着夏宫的倾国盛世由盛入危,往昔的辉煌如倏然而逝的烟花,她尚未看清她的美姿,便一瞬熄灭。
失去了才知道拥有,是第一宗罪孽。
雨雾中缓缓而来的身影,拖着疲惫,雨水浇淋了一身。
第一次,她见他如此狼狈。
倦淡的笑容,依然挂在他唇边。
撞入目中,心如割裂,痛得呼吸一轻。如此景况,他又是如何能扯出笑意,如何能不痛不倦。
世事浮沉,无常无情,只命运对他们二人尤其艰难残忍。
他登上仙台,便立在她面前,笑意一层层钝开,如同穿刺云雾明XX难出的阳光。
在她面前,他唯独不能克制的便是笑。似乎唇角的弧度,永远都是为她微微挑起上扬。
“大雨天的,怎来了登高望远。”言语中不经意的随性淡而又淡,他顿了顿,又是笑了,拖病的苍白由眸中亮色掩下,“车马早都备好了,虽不是出行的好天气,可也不能再拖。”
他仍是要与她携手离去,一去三千里,天涯海角,碧落黄泉。如此诱人,如此美好。
支离破碎的乱影晃在眼前,她努力扶栏站稳,站在太高的地方,或许便会时常恍惚。
凉气逼入胸口,终难以抑制地咳出声,抱歉一笑过,他摇头微蹙了眉心:“脾气大了,非要我亲自来接你。”没有责怪,多的是那丝宠溺。只面对她时,才会有的语气,原来如此熟悉。
“我不会同你走,也是我杀了曹嬷妈。”眼中干涸的发痛,若是眼下都流不出泪来,她想自己此后是不会再哭了。不能哭,便笑吧,于是她扯出了这一生最难看的笑容。
他没有发愣,没有黑脸,更没有呆若木鸡,几乎是不给自己思虑的时间便接道:“我们走罢。”
如果能够一时糊涂也好,只可惜老天爷给了她遗忘的机会,却从不赏她糊涂的天分。
有那么一刻,她是想不顾一切地抓紧他。而后说好吧,走吧。她将真相全说了,他仍是说走吧,那便真的离开,不用相瞒一生,便是厮守一世。自私一回,卑劣微小一次,她可以龌龊,可以无耻,更可以不义。只周身是冷的,脚下是沉的,连笑容都是苦的。她动不了一步,连抬手的力气都泄尽。自己还可以…再无耻些吗?
摇头,再摇头,声音全哑:“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仍是笑着,眼前却黑了一片。天,又阴了吧,只风声弱了,渐听不清晰。
“如何做到,又如何做不到。”他近了一步,移挪时脚下是颤的。
眼前恍然又是刺亮,明艳的不能再夺目,他容上细小的雨滴,都能收入眸中。看清一个人,也是难过的。她笑了笑,如何,又如何。便要她在他面前亲手证明一下,他与自己是如何都做不到。
素手出袖,迎递在他面前,寂寂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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