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朝阳刀》第692章


郭紫云神情一默,流泪道:“先天无极派屠杀了娘的两位兄长和大嫂,外加两个娘家侄儿,郭氏一门香烟断绝了。我想杀光屠净整个先天无极派,但我总不忍让我亲生自养的女儿去送命。”
生性从来凉薄的朱岫霞,让生身亲娘感动了,但她马上又忘得一干二净,低声说:“我从来都不做傻事,没十二成的把握我不干。只有杀女屠户一人是例外,因为有她活着,我就绝对不能贴近江剑臣。”
郭紫云倒吸一口凉气,说:“你趁早给我打消这主意,江剑臣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看你不光杀不成他,九成九得被他迷邪了心!”
恶女秀目掀动,冷笑道:“常言都说,知女莫若母。难道你忘了,我自小生性凉薄,只知为自己,从不顾他人。不怕你老人家听了伤心,我可从来都没把你这号亲娘放心上,你竟然担心我会迷上江剑臣。”随手塞给母亲一个字条。
这番话,真把郭紫云的心给说凉了,再也讲不出什么话来了。
恶女的脸色,比西北风变得还快,刚才还横眉冷对范紫光,临到离开时,指名让慢工巧匠送她,并主动挽住了慢工巧匠。
别有用心的恶女,一面专挑僻街小巷走,一面神情凄然地向范紫光说:“你和我娘都糊涂,总认为你们的私情潞王不知道。须知,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吃醋,若不是我让潞王坚信是他的骨血,敢说他早就杀掉你们了,最少也得杀掉爹爹你。”
人常说:一句好话三冬暖。恶女的这声“爹爹”,至少要比一句好话暖上几十倍,几乎没把慢工巧匠范紫光喊出泪水来,嫡亲的女儿到底喊他一声爹爹了。
恶女贴得更紧了,悄声问:“爹知道我把王府四宝偷来了?”
范紫光点头说:“知道!”
恶女朱岫霞问:“要把它变成金银,够不够咱们享受一辈子?”
范紫光双目一亮:“够!”
恶女问道:“女儿想问爹一句话,请你认真回答我,比方说,你要不再回王府,娘是跟你去流浪,还是回到王府是去享福?”
好个又阴又毒的朱岫霞,几句话就把范紫光的白脸给说黄了。恶女明知范紫光心中有数,嘴上不敢说出来,故意将声音拉长,慢慢道:“要是咱们亮出四宝给娘看,情况会不会变好些?”
范紫光的两眼更亮了,这小子被郭紫云迷得一时三刻也离不开,又苦于不敢明跟潞王争,郭紫云跟他再贴心,也不肯跟他去过苦日子。
恶女朱岫霞就是吃准吃透了这一点,才故意挂块肥肉引老鸦。
范紫光贪心大动,说:“你算把你娘的脉搏摸透了,苦日子她是一天不愿过,只要我儿肯亮出东西给她看,我敢说,你娘马上就会跟咱们走。”
乌鸦引上钩,恶女不说废话了,单刀直入地说:“咱们携宝远遁的障碍是江剑臣,娘的报仇心又切,不杀他,娘准不肯走。宝物现在江剑臣住的客店内,必须杀了江剑臣。”
范紫光深知江剑臣的厉害,刚想劝说,恶女胸有成竹道:“杀江剑臣的道路,孩儿早就铺平垫稳了。只要爹爹肯狠下心肠划我一刀,我十拿九稳能杀江剑臣。”
说罢,又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阵子。
世上的事情,有时就会这么怪,原来畏江剑臣如虎的范紫光,仅仅听了朱岫霞如此这般了一阵子,不光勇气鼓得足足的,还一劲儿称赞:“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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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从范紫光那慢工巧匠的绰号上,就不难得出他是一个仔细、沉静而又灵巧的人。要想叫这样的人上当受骗,该是极不容易的。
尤其是他受聘潞王府以来,养尊处优,饱食终日,除去职司护卫潞王朱常芳,极力取媚姘妇郭紫云之外,余下的时间,就是精研绝技,传授明是郡主实是亲生的朱岫霞武功。历时十八年之久,其武功机智,全臻顶峰。
今天,竟被人玩弄在股肱之上,而玩弄他的人还是他的亲骨肉。
跨进江剑臣所住的客店,恶女朱岫霞悄声说:“爹!记清女儿刚才那句话,狠狠扎我一匕首,部位最好在胯骨上。只有这样,才能逼使江剑臣不得不先验看我的伤。因为怕我死了连累他,我就可以乘机扎死他。”
行至她和江剑臣同住的那座跨院门口,她再次说:“爹!成败关键都在那一刀上,伤得越狠越能蒙住江剑臣,千万不能手软啊!”
骗得范紫光连连点头。
恶女朱岫霞方才放心大胆地下达命令:“爹!赶快随后追杀我!”话音未落,早娇躯一拧,像极了身后有人正在追杀她的样子。
可笑慢工巧匠还真懂得“装得不像,不如不唱”的道理,霍地拔出身上那把锋利的匕首,飞扑而上,干净利索地扎了出去。
好一场紧锣密鼓的精彩戏。
久候恶女不归的江剑臣,蓦地听出院内有动静,以及随之而来的“江侍卫快来”的呼救声,开门拧身,扑到院中。
出现在江剑臣眼前的是,朱岫烟郡主(江剑臣认为是)半身鲜血,惊悸失色,娇躯虽然疼得乱抖,仍不顾死活地去抓对方。
按恶女朱岫霞事先的交代,这场戏只要范紫光演到江剑臣从房内扑出,他就可以望影而逃退场了。剩下的节目,由她一人演下去。
如今江剑臣果然扑了出来,从江剑臣炯炯的目光中,还能测出无比关切半身鲜血的朱岫霞,他真算佩服自己女儿到极点了。
范紫光演得还真像,一眼看到江剑臣,好像乍然碰见五阎王,惊慌失措,连扎入朱岫霞左胯上的匕首都没拔,转身就想逃逸。
戏是演完了,演得还真成功,连范紫光自己都认为天衣无缝,也认为江剑臣死定了。他和他的亲生骨肉,心爱的姘妇,马上就能携带那四件举世罕见的珍宝,相偕远遁他乡,去享天伦之乐了。
可他范紫光万万想不到,就在他刚把脊背转向的一刹那,陡觉后心一凉,是他的亲生骨肉把他那把锋利匕首,送入他的心脏内。
晚了,一切都晚了,可笑慢工巧匠临咽气之前,还帮他的亲生骨肉演了一幕戏,可惜台词只有一句,那是:早晚有人会杀你!”伤得很惨很重的恶女朱岫霞,倒进钻天鹞子江剑臣的怀内了。
江剑臣小心翼翼地把恶女朱岫霞托到屋内,轻轻放在床铺上。
此时的恶女,遍体血污,贝齿紧挫,面部的表情揉合了极为可怕的怒恨和扭曲,用干哑的嗓音对江剑臣说:“收拾东西,上船走!”
江剑臣注目盯了一眼朱岫霞,只见她那原先娇媚而澄澈的两只凤目内,布满了缕缕的血丝,一身乌黑如墨的劲装,全被鲜血湿透了,披散着一头乌云秀发,紧紧抿着失去的血色的樱唇。
江剑臣一句“郡主伤得这么重”还没落音,恶女猛一甩头,乌发抛扬,神情凄怆倔强道:“现在我还死不了,也不要你心疼我!我如今要的是止血,牵马,快上船!”
江剑臣并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他也不屑向她巴结、讨好、献殷勤,更不会心疼她。他的迟疑,不过是怕她身为郡主之尊,娇生惯养、熬受不住而已。既然她自己要这样,江剑臣当然也愿赶快走。
当下,先给恶女隔衣点了止血穴道,牵出马匹,带上四件珍宝,双手托起确实伤得不轻的朱岫霞,骑一牵一,奔向江边码头。
船是早就雇好的,事先又预付了五十两银子伙食钱,出的费又高,顺顺当当地上了船,受到船老大的殷勤服侍和巴结。
开船后,江剑臣方才来看她。
闪目之下,江剑臣吓了一大跳,只一个时辰,恶女那张芙蓉玉面早变得憔悴苍白、秀眉纠结、凤眼紧闭、气息微弱了。这还不说,由于大量失血而又滴水未进,她简直像离了水的一条活鱼,又像一盏即将油干蕊枯的灯火,随时都能干死和熄灭。
江剑臣不敢大意了。马上告诉船老大,多烧开水,细熬米粥,不听招呼不得来打拢。
然后,退回内舱,紧闭舱门,燃亮烛火,脱靴登床,盘膝坐定,轻轻扶起朱岫霞,揽近前怀,掌抵她的命门,缓缓闭上了双目。眼看江剑臣一步一步落入自己的圈套中,恶女暗地偷笑了。
恶女怎能不笑!她不仅尽得慢工巧匠范紫光、五丁开山屈恨申、二龙王水断流以及母亲郭紫云等人的武功真传,并随吸血郎中金满贵精研了医学和用毒,更懂得男人血似金、女人血如水的道理,如今,她不过流淌去一些如水的鲜血,最少能骗到江剑臣两个时辰的先天无极真气,怎不叫她高兴得想笑。
两个时辰过去了。
江剑臣方才停止为她输气,盯着面色渐泛红润的朱岫霞,暗皱眉尖。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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